金秋時節,本是收獲季節。


    可任河區又將麵臨著一場殊死激戰,而且是一場鬥智鬥勇的激戰。


    紅三十三軍軍部得到章雲鳳、苟潤堂、牛黑牛及軍偵察情報部門報告的情報信息,立即召開了軍事作戰會議。


    不過,在召開作戰會議之前,軍長王維舟、副軍長羅顏輝、政委楊克明、軍政治部魏傳統以及被緊急通知迴軍部的師長(兼團長)王立波、團長王正坤一起進行了一次秘密商討,其商討的內容由於沒任何人透露一言半句,屬於高度絕秘。


    作戰會議在城口廟壩的軍部作戰室召開。


    除了軍部軍長、副軍長、政委外,軍作戰部門、後勤部門、師長、團長、師政委、團政委、縣蘇維埃主席等二、三十人接到命令參加本次作戰會議。


    會上,軍長王維舟讓魏傳統介紹一下當前態勢。


    與會的人都有些詫異,魏傳統科長是政工幹部而非軍事作戰專業人員,讓他在作戰會議上來作此類介紹,還是破天荒第一遭。


    看來,魏傳統科長是軍長的紅人,果然名不虛傳,不少人這樣認為。


    不久,魏傳統科長將會被重用了,說不定要任團長之類的軍事主官,挑大梁了,也有人這樣想。


    見軍長點到自己,魏傳統並沒在意他人的想法,而是上前,拿著一根長木棍,對著掛牆上的地圖,侃侃而談。


    “據可靠情報,王三春部四個團約五、六千人馬,在補充了足夠的武器彈藥後,集結在後裕等一線,王泰部……王三友部……”


    不一會,介紹完畢。


    軍長王維舟講:


    “我軍攻進城口,軍部移住廟壩,被敵人視為了心頭之患。剛才魏科長介紹敵人的軍事力量,還不包括各地糾集起來的民團和土匪,看來敵人是孤注一擲,要將我們滅掉或將我們驅逐出境。同誌們啦,看來形勢很嚴竣,我們紅軍各部和蘇維埃政權,要奮起抵抗,堅決粉碎敵人的猖狂進攻。下麵請政委宣布作戰命令!”


    政委楊克明宣布了作戰命令,宣布完畢後,其他人都沒異議,可九二六團教導員兼城口縣蘇維埃政府周主席卻站了起來。


    他立正報告:


    “報告軍長,我對這個命令不能理解。”


    王維舟看了看他,有些不高興地問:


    “命令就是命令。這命令還不清楚?這麽多人都能理解,你不能理解?”


    “報告軍長,命令將三營從紅花寺調到城口前線,我能理解,但將駐守任何區、鄉蘇維埃政府的一營也調進城口,現在任河區除了二營在擔任陝西麻柳方向警戒外,其餘擔任防守任務的全是區、鄉、村的遊擊隊。周圍土匪、民團很多,縣、區、鄉蘇維埃政府時刻處在危險中,如敵人來襲,後果不堪設想。”周主席並不怕軍長的不高興,幹脆一說到底。


    “你哪隻眼睛看到大量的土匪、民團要來攻你們,還是你掌握了準確的情報?你還有一個營的兵都是吃幹飯的,手中的槍都是燒火棍?一個營再加上幾百上千人的遊擊隊,還怕幾個嚇破了膽的土匪、民團?”王維舟勃然大怒。


    站著報告的城口縣蘇維埃政府周主席一下呆了:軍長今天咋了?從沒發過這麽大火呀。


    副軍長羅顏輝開口了:


    “我們這些當軍長、副軍長,還有師長們,還沒你考慮周到?我們掌握的情報,通過前次作戰,土匪、民團損失慘重,早就土崩瓦解了。如今保衛城口及軍部安全,才是最重的,你不明白?你就是不明白,還不知道軍人服從命令?”


    周主席隻好立正應答:


    “是,堅決服從命令!”


    會議中,作戰科副科長何早華什麽也沒幹,就是在專心作會議記錄,把作戰會議中對兵力的調動及部署,記得尤其詳細,而且不光是記在紙上,還牢牢地記在了心裏。


    作戰會議結束後,根據軍長命令,參會的師、團長立即先到防區看地形,涉及到具體各營的調動,由作戰科安排人將命令迅速送到。


    作戰科副科長何早華自告奮勇,獲得科長同意,他就拿著命令,騎著快馬,在兩個全副武裝的騎馬戰士的護送下,火速從城口廟壩趕往任河區。


    朱溪溝的施後福,這迴賺了個盆滿缽滿,簡直心裏樂開了花。


    他沒堅持再去為孔明睿老板二人帶路,趕緊找了七八個人從家裏開始運收購的茶葉。


    在找這些人的時候,他欣喜地人說:


    “你們放心,這迴運貨,是背腳(指背貨)抬轎,放下就要。貨到地方,就結運力錢。老板大方得很,有的是錢。”


    聽說運力錢是現付,不少年輕人都願幹,沒多久,七八個人背著用口袋裝著的茶葉就行進在去往任河場鎮的山道上。


    一下有這麽多人一起運這麽多貨,很多人都看在了眼裏,有的人還羨慕起來:


    “施後福大黃狗滾到屎坑裏,發了,遇上了個出手大方的大老板,賺安逸了。”


    貨運到何國碧店子上,老板娘何國碧不在,而孔老板和他的夥計也沒見人,隻有那個負責煮飯的婦人及何國碧的老實丈夫在店子裏,連貨也沒人驗,數量也沒稱,就讓放進貨堆中。


    “這做生意的好大式,也太相信人了,不驗好壞,不核重量,也不怕人整他冤枉?”有幫忙運貨的人心裏這麽想。


    隻有施後福心裏暗自高興,他之前多報了七八十斤的虛數,可賺著了。


    他隻管高興了,想也沒想孔老板為何沒迴來收貨的事。


    實際上,鍾度田讓施後福大張旗鼓地送貨,就是為了吸引別人的注意力,好讓他脫身,悄無聲息地進入木王山。


    何早華和護送的戰士騎馬跑得大汗淋漓,將軍部命令送到了任河街上的一營菅部,營長立刻下令緊急集合,並迅速開拔。


    何早華與兩個戰士早累得口幹舌燥,而且饑腸轆轆了。


    “這樣,命令我們也送到了。我們去何家店子上歇一歇,喝喝茶,再弄點好的吃。”何早華建議道。


    “好是好,可我們沒錢給火耗(指費用)呀。”其中一個戰士說。


    “我有嘛。你們隨我出來辦事,還能讓你們花錢?”何早華慷慨大方道。


    不一會,三人來到店子前,何早華就大聲喊:


    “碧姐,碧姐,來客了。”


    沒見何國碧應聲,倒是那個煮飯的婦人走到店子門邊,一見是他們三個,就一臉笑容:


    “原來是何兄弟,你可是好久沒來了,你碧姐還常念著你這本家兄弟呢!快進屋。”


    何國碧的丈夫也出來了,就去牽過三人的馬,要去喂點草料。


    三人隨那婦人進了店子內,就在一張木方桌上坐下。


    “何兄弟,你碧姐迴陝西娘家了。要吃什麽,喝什麽,給我說,我給你們弄。她走時交待了的,如你來了,好吃好喝都有,不要火耗錢。”那婦人笑著招唿。


    “那就麻煩範姐了。先給我們整壺茶,再用洋芋果燉個豬腳腳就好了。”何早華也沒客氣。


    被他叫作範姐的婦人笑著應了,就進了灶屋間。


    這個叫範姐的人,是何國碧托人從與寒安寺交界的任河鄉萬家嶺找來的。


    她在店子裏隻管做飯、燒水幹活,也不多言多語,不顯山也不露水。


    她其實也是陳府德安排的暗樁,有什麽有用情報,她就名正言順地迴家看丈夫、兒女,把情報帶到指定位置。


    不一會,何國碧的老實丈夫端了茶水來,三人不用杯,而是用土飯碗倒著喝。


    因為這樣才解渴。


    何早華和兩名戰士一連喝了兩碗茶,才止住了渴。


    “這樣,你倆在這裏慢慢喝,我去灶屋看看,讓範姐多弄兩個下酒菜,我們喝一杯解解泛。”何早華對桌邊坐著的兩個戰士說。


    “何科長,喝酒可不敢啦!軍長知道了,準要關我們禁閉。”一個戰士有些擔心。


    “怕什麽?反正我們命令先準時送到了,也誤不了事。我們一人喝一點,等騎馬迴到軍部,酒早醒過了。何況,是我讓你們喝一口解泛,軍長要關禁閉,關我就是。”何早華顯得很仗義。


    兩個戰士就不再反對了,自己在桌邊坐著喝茶。


    何早華就很自然地走向灶屋。


    到了門口,他大聲招唿:


    “範姐,豬腳腳燉上了嗎?先弄兩個小菜,我們喝點酒。”


    “早燉上了,何科長,飯也煮起了。要什麽下酒菜,你進來看一下,我就先給你們炒。”範姐在灶房應答。


    何早華就走進了灶屋。


    屋外的兩名戰士就聽何早華副科長在灶房裏說:


    “這個,這個也可以,還有油炸盤花生米先上來,再打半斤酒。”


    範姐忙不迭在答應:


    “好的,何科長,我馬上弄。這裏油煙大,你還是出去喝茶吧,下酒菜一會就來。”


    接著何早華就出來了,又到桌邊來倒些茶在土碗裏,慢慢喝著。


    三人酒真隻喝了一杯,肉和飯倒吃得不少,肚子都撐圓了,才騎上馬迴城口的軍部。


    而他們騎馬走後,何國碧店子裏負責做飯的範姐,也挎個包袱,故意在店子門口才向何國碧丈夫打了個招唿:


    “老板,我迴趟家,去看看細娃兒(小孩子)。”


    這一切的一切,都被賴永蘭、李一針看似不經意地看在眼裏。


    當天夜裏,寒安寺的民團團總陳府德也在召集自己骨幹和一眾匪頭目在寒安寺鄉蒲家壩的民團團部商量突襲任河區、鄉、村蘇維埃的大事。


    雖是黑夜,但房間內被好幾盞馬燈和粗蠟燭照得燈火通明。


    在這批烏合之眾的集會上,首先由鍾度田洋洋得意地介紹了他孤軍入敵偵察敵情的經過,而且很肯定說出自己的結論:王三春司令及川軍範華聰部、王泰部、王三友部按計劃作出要重兵攻擊城口前線,紅匪軍在任河的部隊,除一個營還留在仙鵝壩、靈官廟、二竹埡一線,警戒防守陝西麻柳等一線外,其餘部隊已全被調往前線,之前重兵防守的關口、要道全是泥腿子遊擊隊,而且是他親眼所見。


    同時,他還重點講了他大膽進入紅匪縣、區蘇維埃政府內探查,發現那裏沒有紅軍正規軍的一兵一卒,就隻有幾個地方武裝,且防備十分鬆懈。


    “陳團總,這會不會是紅匪故布的疑陣?”陳開誌他的鐵杆手下賴永林很有疑惑地問。


    他過去當過很久的暗樁,為陳開誌搶劫陝軍、槍殺副官王福九立下汗馬功勞,是一個能幹又謹慎的人。


    “這個放心。鍾大隊長偵察的情況與我們從紅匪軍高層得到的情報是一致的。不瞞大家說,今天紅匪軍軍部召開了作戰會議,會後下達命令,把駐守任河區、鄉政府所在地的匪九二六團王正坤部的一營也調往了城口,現已證實該營及之前從任河境內調出的所有部隊均布署在城口前線了。王維舟軍過去有三個師,後被他們張主席編成了隻有一個師,他的人馬幾乎已全在城口前線部防,其他根本無兵可用了。”陳府德接過話,說得更清楚。


    “陳團總真是手眼通天,能弄到紅匪這麽絕秘的情報。”陳府德的骨幹手下陳開竣趕緊拍上一拍。


    “還有,紅匪白天開的作戰會議,絕密內容晚上就到了陳團總手裏,這手段誰有?”陳府德的手下廖品山不禁自豪地感歎。


    “那既然是這樣,陳團總,你還等啥呀?你趕緊喝令,兄弟們就一陣風殺出去呀!”陳開誌手下的一隊莽夫頭目劉牛不假思索地叫喊道。


    而二隊頭目方金秤正要發話,陳開誌看了他一眼,他就不吭聲了。


    “各位兄弟,幹是一定要幹的。我們已和陝西的朱二八大瓢把子、二竹埡的周達山團總約定好,明晚子時統一行動,他們從玉溪鄉的爛泥埡出發先占領鍾樓坪,然後直撲任河的仙鵝壩、麻園子、石嶺子及油房街。我們從木王山直下,占領朱溪溝、染房,直撲正街紅匪的縣、區政府所在地,由一個大隊去消滅土埡子村的泥腿子遊擊隊。”陳府德開口表態。


    “陳團總,我們都聽你號令,由你調兵遣將。”鍾度田當然維護著自己的大哥。


    “我們的具體作戰計劃是……”陳府德要當眾講出自己醞釀的得意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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