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頭鄉葫蘆頭山,自從前兩天苟潤堂連與肖家鄉權直堂民團爆發激烈遭遇戰後,權直堂民團被重大殺傷,铩羽而歸。


    苟潤堂雖受傷被送了醫院,但其連隊尚能戰鬥的戰士在指導員劉登明、副連長張宗保的指揮下,迅速深挖戰壕,構築防禦工事,合理配置火力,嚴密防守敵人將繼續發動的猖狂進攻。


    紅三十三軍王維舟軍長知道了前一仗的猛烈與殘酷,更知道,這個戰略位置至關重要,尤其是得到情況,川軍將派八旅劉若弼率重兵與權直堂民團一起,誓要奪取此關。


    形勢非常嚴峻,敵人一旦突破,大隊人馬進入任河區政府所在地算得上一馬平川,根本無險可守。


    於是,不但迅速為葫蘆頭前線補充了消耗的彈藥,送去了足夠的糧食,還派去了救護人員。


    同時,又派出了一個加強連攜山炮、迫擊炮、重機槍等重火力星夜趕去防守阻敵。


    由於多處爆發血戰,軍長還讓紅九軍派出一個團,迅速進入任河,專門作為此防守陣地及歪頭山陣地的預備部隊。


    昨天,新增的加強連到了。


    在苟潤堂連指揮所裏。


    加強連連長謝前鋒、指導員岑溪明、副連長江乾與劉登明、張宗保一起商談防守、阻敵之計。


    “劉指導員,張副連長,我們新來乍到,這裏你們熟悉,怎麽布防,聽你們的。”謝前鋒高挑個,偏瘦,但雙眼如鷹眼般有神。


    “謝連長客氣了,你是我們的阻敵英雄,軍長都稱之為不倒長城。你們一來,這裏就又會成為不倒長城了。”劉登明很是客氣。


    “謝連長,我們這陣地雖然也是易守難攻,但土門埡地勢比我們高,尤其是那炮兵陣地,居高臨下,對我們威脅很大。”張宗保副連長開門見山。


    “有沒有可能端了它?”加強連指導員岑溪明若有所思地問。


    “我們早就在想這個問題,那土門埡是絕壁,隻有正麵一條險道,敵人的交叉火力防守死了的,無人能攻上去。”劉登明介紹道。


    隨後,兩個連的指揮員圍著地圖,反複琢磨,想不出個好辦法。


    “要不,找附近老百姓問一問,看有沒有辦法繞道直摸到敵炮兵陣地?”岑溪明建議道。


    “行。我們馬上找人去摸一摸。”劉登明忙表態。


    葫蘆頭山腰部村莊的男女百姓,最近很緊張。


    自前兩天炮聲隆隆大半天,聽說權直堂的民團被打退了,可昨天,紅軍又開來一百多人,又是槍又是炮的,開向葫蘆頭山埡而去。


    又要打仗了,而且還將是大仗。


    今天,村蘇維埃政府派了好幾個人,全部都帶著槍,來到村莊裏,動員青壯年為紅軍戰士們送糧、送水,還要自製簡易擔架,隨時準備救運傷員。


    老百姓雖然怕打仗,可一聽說要幫助紅軍打匪兵,沒一個慫的。


    謝正南聽村蘇政府工作人員到家講了這事,他二話不說,把平時用的綁有鐵鉤的長繩扔在背篼裏,還腰掛火藥葫蘆、鐵砂珠,手提著自己打獵用的土火槍,在父母的張羅下,把自己家裏玉米、洋芋、蔬菜裝了一背篼就出了門。


    謝正南出了門,看到不少人都背著、扛著、挑著東西,還有人牽著活羊,沿山路向葫蘆頭山方向行進。


    謝正南也融入了行列中。


    正走著呢,前麵下來一個穿便裝,但背著一支步槍的中年人,他是葫蘆鄉遊擊隊的隊長楊開山。


    他邊走邊在行人中東看西看,還在問著什麽。


    不一會,楊開山與背著東西正埋頭走路的謝正南相遇了。


    “謝正南,我還以為你在家呢,正準備去找你。”楊開山對他說。


    “怎麽了?楊隊長,有事?”謝正南抬頭。


    “快,你把東西放下,有急事,跟我走。”楊開山很急迫。


    謝正南說:


    “楊隊長,這點東西不重,我背著也跟打空手一樣。”謝正南說。


    “那好,我們快走,部隊裏的首長讓我找你有大事幹呢!”楊開山邊說邊轉身,二人疾步向前。


    沒多久,楊開山領著謝正南到了陣地上的指揮所裏。


    楊開山作了介紹後,就自己去忙其他事了。


    劉登明給謝正南倒了一盅冷開水,謝正南也不客氣,接過一飲而盡。


    抹了抹嘴,謝正南問:


    “首長,有什麽任務交給我?”


    劉登明一下就喜歡上了這個年輕直爽的小夥子。


    他笑了笑:


    “聽說你是這裏最能幹的獵手和挖藥能手,對這附近的大山密林很熟?”


    “是的,首長,這方圓五十裏,哪個旮旮角角我都閉著眼能找到。”謝正南很肯定。


    “那你知不知道,上土門埡,除了正麵這條獨路外,還有沒有路上去?”張宗保副連長急急地問。


    謝正南看了看他,但沒說話。


    “哦,這是我們張副連長……”劉登明忙介紹。


    “原來也是首長,我知道有一條挖藥人走過的險路,能上去。不過……”謝正南欲言又止。


    “不過什麽?小謝,你大膽說。”張宗保鼓勵他。


    “走這條路,要繞二十多裏路,而且沒爬山工具,根本上不去。”謝正南說。


    “什麽爬山工具?”劉登明問。


    “就這個。”謝正南用手指了指已繞在腰間的綁有鐵鉤的粗長繩。


    夜裏十二點,從加強連中挑選出來的四十名戰士組成的小分隊悄無聲息地開始行動。


    這隊人每人帶了支步槍,二百發子彈,還攜了二十枚手榴彈,而且每人腰間纏了一根係有鐵鉤的粗麻繩。


    隊伍由加強連一排長吳正萬指揮,他之前也是陝西大巴山中打獵人出身,這次所選中的戰士也全是慣爬山越嶺,身手敏捷的能手。


    走在隊伍最前的是一身便裝的謝正南。


    隻不過,他那支土火槍被換成了步槍,身上也用紅軍的裝備帶帶了子彈和十枚手榴彈。


    他下午與吳正萬排長匯合了後,就讓戰士們教他打步槍,扔手榴彈,到底是常玩槍的獵人,幾乎一點就通。


    他帶著隊伍,摸著黑前進,但是走得很快,也很順暢,後邊的戰士們一個緊挨一個,沒一個落單。


    他們是沿著葫蘆頭山外向左的一條林中道路,在山根部繞來繞去。


    大約走了一個小時左右,他們開始進山。


    不一時,來到一座高聳的山腳下。


    “吳排長,這裏叫猴子岩,是一座很高的筆直大山,過去,因無人敢上,隻有猴子偶爾在山上跳來越去,所以叫猴子岩。從這裏上頂,就可以下山,從那邊山腰中穿過去,可以直去土門埡。”


    “好。大家就地休息十分鍾,恢複體力,做好攀岩而上的準備。”吳排長下令。


    接著他又問:


    “翻過這山,還有沒有險路?”


    “還有,不過是橫過一條山壁,但遠沒這裏險。”謝正南介紹道。


    時間到了,開始行動。


    “吳排長,這猴子岩你們不熟,我才知道哪根樹、哪塊崖石可抓牢鐵鉤,你們給我兩根鐵索,把中間打上死結,我先上去,綁牢了放下繩,你們一個一上,記住,先上來的也帶上兩根打死結的繩子。”謝正南毫不謙讓和忸怩。


    “好的,我們都聽你指揮。”吳正萬排長也很爽直。


    隻見謝正南站在崖底,先把繩索在左手上換成圈,右手拎著係有鐵鉤的一端,向上麵看了看,就右臂掄圓,使勁舞了幾圈。


    突然,鐵鉤脫手,直向上方飛去,他左手很順暢地放著繩圈,一眨眼,隻聽上麵噗地一響,枝葉紛紛掉落,鐵鉤鉤住了上麵的樹根。


    他雙手拉住繩尾,使勁頓了頓,隻見他兩手交替抓繩,雙腳蹬著山壁,如猴般竄了上去。


    下邊的人抬頭向上,天太黑,根本看不清他在什麽地方。


    不一會,隻聽上麵有人在做著什麽,接著又聽見有人在扔索鉤,又鉤住了什麽位置。


    然後,在山崖底的繩頭動了動。


    “上!”吳正萬排長輕聲下令。


    一個戰士毫不猶豫,像謝正南一樣,抓住繩子就攀了上去。


    待繩子又擺動時,另一名戰士也上去了。


    等兩名戰士上去後,就摸索到了謝正南身邊,他讓兩個戰士解下腰中的繩鉤,又斜著順山縫向前。


    “讓後邊的人陸續上來,扯著我鉤好的繩子走,上來後把繩鉤依次遞上前,交給我。”他對上來的戰士說。


    謝正南摸索著上前,一路鉤好繩鉤,並和後麵的繩子死結相連,固定在樹樁、岩石上。


    就這樣,大約過了兩小時,所有人員都上了猴子岩山頂。


    稍事歇息,隊伍又在山林中悄然行進,直到天將亮,終於到了土門埡炮陣地後僅兩三百米的一個山包後。


    敵炮兵陣地上四周掛有好幾盞馬燈。


    就著燈光一看,我的天,一溜布著十幾門山炮,山炮周圍放著一箱又一箱炮彈,炮口全對著紅軍陣地。


    炮兵陣地上沒幾個人防守,估計炮兵還在陣地右側山窩背風處的幾間茅草屋裏睡覺。


    “現在下達行動方案,一班去堵住炮兵住地,二班負責去處理掉值守人員,三班負責將手榴彈成捆,準備炸炮,另外,之前安排的射手選好陣地,守住我們的撤退之路!注意,行動要快,不到萬不得已,不準用槍。”吳正萬向圍在自己身邊的指定班長下令。


    三個班長二話沒說,立即退入林中,去作戰前準備。


    “小謝,你領我們到了這裏,就不要去了,一會打仗太危險。”吳正萬對謝正南說。


    “不行,排長,從這裏過那山,還有個隱密豁口,你們不知路,過不去,這山前麵可是一條深溝。”謝正南說。


    馬上天要亮了,將會有更多的敵人醒來會上陣地,行動便不能了。


    謝正南帶著戰士們通過隱蔽豁口,順利進入敵炮陣地。


    很順利,兩個班悄無聲息地消滅了陣地上根本沒警覺的守衛,尤其是把二十餘個炮兵全捅死在了茅草屋裏。


    負責炸炮的戰士,每人抱著一個手榴彈捆,就跑到每門炮前,將打開了的炮彈箱拖到炮底,眾人齊齊看向右邊的班長。


    班長見其他兩個班的人已全撤向來路,就手猛一揮。


    隻見戰士們一齊拉了導火繩,向炮彈箱中炮彈上放穩,就如閃電般撤了迴去。


    “轟……轟……轟……轟隆……轟隆隆……”


    爆炸聲驟然響起,此起彼伏,響徹天際。


    緊接著,敵炮陣的炮彈被引爆,更加猛烈的爆炸,地動山搖。


    黎明前,川軍旅長劉若弼、權直堂等許多軍官在土門埡後不到五百米的一處山包下的指揮所內。


    這個指揮所是近幾天,權直堂知道劉若弼旅長要親自率兵上前線,就造擇了這裏,用木棒、木板搭了一個氣派的木結構房子,備好應用之物,讓劉旅長在這裏指點江山。


    開戰即將來臨,他們在指揮部坐等天亮。


    他們的計劃是,用山炮、迫擊炮、重機槍,猛轟對麵紅軍陣地,直到把炮彈打光,把對門山頭削平,把紅軍全部炸光,才派大部隊沿山路直下,搶占紅軍陣地,揮兵直下任河區,直搗紅軍三十三軍部。


    “占領匪區後,房子過火,石頭過刀,男女老幼,凡喘氣的,一律殺絕!”旅長劉若弼殺氣騰騰。


    “戰前準備好了嗎?”他五大三粗,大圓臉,滿臉傲氣,威嚴地問手下。


    “一切準備就緒。”手下忙迴應。


    “劉旅座,我民團全部作好戰鬥準備,全歸旅座調譴。”權直堂也忙表態。


    “權團長,我知道你的隊伍素來能打,很多正規軍都不如。加之你們人熟地熟,我們還要仰仗權團長呢!”劉若弼對權直堂很客氣。


    “消滅紅匪,應該的,旅長隻管吩咐。”權直堂也不卑不亢。


    突然,一陣猛烈的爆炸聲傳來,震得指揮部的木房子抖動不止,桌上的茶盅跳起來翻倒,茶水滿桌淋漓。


    遭了,紅匪偷襲,炮陣上的山炮、炮彈全完了。


    待得知炮陣地所有山炮被炸,炮彈全毀,炮兵全部被捅死,旅長劉若弼勃然大怒,立即下令:槍斃炮營營長。


    “劉旅長,山炮全沒了,進攻行動咋辦?”副旅長問。


    “我們還有幾十門迫擊炮,十幾挺重機槍,一兩千人的部隊,還對付不了紅軍區區兩個連?集中所有迫擊炮,死命給我轟,部隊準備進攻!”劉若弼氣急敗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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