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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機槍狂吼著,齊齊射向渡口敵陣地,壓得掩體後的敵人抬不起頭。


    轟轟轟……迫擊炮猛烈爆炸,又有兩挺敵人機槍啞了火,機槍手被炸得頭破肢斷。


    “終於抓住了!”正瞄著敵人指揮官的章天翼心裏一動,毫不猶豫扣下扳機。


    子彈一下擊中那敵指揮官的頭,掀了他的天靈蓋。


    原來,王三春部指揮官見對麵紅軍火力兇猛,炮火接連端了自己陣地幾挺機槍,心裏一急,伸頭向外探。


    正瞄著他的章天翼見狀,立馬一槍送他迴了姥姥家。


    碼頭守軍見指揮官斃命,幾挺機槍被端,火力一下弱了,而對麵槍彈、炮彈如雨般砸來,剩下的士兵一下沒了鬥誌,一些人就地趴伏不敢露頭,一些人慌忙拖槍逃走。


    見敵人啞了火,苟潤堂連的士兵全部一躍而起,猛然衝向河灘,僅眨眼功夫,就衝到渡口邊。


    渡口渡船早被敵人鎖在對岸,隻剩下橫跨水麵的那條粗纜繩,前衝的戰士,毫不猶豫將槍背身後,雙手抓住纜繩,兩腳懸空,向對麵滑去。


    一些戰士更是直接跳入河水中,向對麵浮遊。


    由於是農曆四月,任河還沒漲大水,而且建碼頭所在位置,河麵寬闊,水位較低,水流不急,會水的人要浮遊過河也不是難事。


    不少戰士終於踏上了對麵碼頭,沿石梯向上衝。


    紅軍與王三春的一團在任河兩岸猛烈交火,彈雨橫飛,炮聲震天,而且紅軍正猛力攻打渡口,使王三春的守軍有了不少傷亡。


    王三春和他的手下知道這裏已守不住了,他隨即下令:


    一團仍死守現陣地,盡量延緩紅軍過河,其餘人馬立即撤退。


    其實,在安排自己一團去阻擊紅軍時,其餘人馬都做好了撤退準備。有的團人馬已撤過響岩子險關,向土埡子村的胡家沱方向開進,並安排部隊警戒任河對麵的沙壩一線,防止紅軍從油房街沿麻園子過嵐溪溝到沙壩,從沙壩過任河,截斷退路。


    命令一下,王三春部立即撤出任河區正街,所有團練、民團一部份隨王三春部方向逃跑,另一部份忙從下場鎮口叫化岩、草壩灘,向仙鵝壩、寒安寺或二竹埡方向潰逃。


    王三春隨大部隊經胡家沱奔向洞糟口,即向右邊路口向山裏的月台壩、楊家壩奔城口的後裕方向前進。


    由於撤退匆忙,槍支、彈藥、鋼洋、鴉片、糧食等軍需物資,全由士兵攜帶。


    進入了月台壩、楊家壩,王三春匪兵就沿途拉夫,要這些被抓的人挑糧、挑物、背彈藥,稍有不從者,就是一頓槍托,有個別膽小怕事的,見狀往林子裏逃,後邊匪兵就是一陣亂槍打死。


    王立波知道王三春匪兵沿土埡子胡家沱方向向任河上遊逃竄,立即命令:已攻入正街的部隊不必停留,經上場鎮往棺山河壩、響岩子一路尾追,另派一個營部隊沿麻園子、嵐溪溝到沙壩,從沙壩處涉水過河進入胡家沱,盡力重擊王三春匪軍。


    苟潤堂連的戰士已衝上碼頭,攻占了正街渡口陣地


    陣地上丟棄了不少槍支彈藥,還有三門迫擊炮及幾箱炮彈。


    在掩體中有十幾具王三春部已戰死士兵的屍體,還有四個士兵顧頭不顧腚地鑽在掩體角落裏,抱著槍簌簌發抖。


    “舉起手來!”衝上前的紅軍戰士舉槍大喝。


    “饒命!饒命!紅軍爺爺,饒命!”躲藏的匪兵連忙跪地,把槍橫著雙手舉過頭。


    過河的紅軍戰士正準備從碼頭向下方不到二百米的王三春司令部(也是國民政府任河區政府所在地)衝去,就接到師長王立波的命令:不顧一切向上遊進擊,追擊王三春匪部。


    留下一個班守住渡口,看押那幾個俘虜,其餘人檢查槍支彈藥,立即沿任河邊的道路向前猛追。


    來到響岩子險關,恐險關上有匪兵斷後,苟潤堂命令擇地架好兩挺機槍,仰望對準險地旁的石階口,還令架兩門迫擊炮,時刻準備著,一遇匪兵出現,首先炮擊,然後機槍火力壓製。


    全力戒備後,前麵的戰士沿棧道前行,到達石級底,便毫不猶豫向上攀爬。


    很快,一個班的戰士爬了上去,沒遭到任何匪兵的抵抗:原來,王三春一通過,在此駐守斷後的匪兵怕被紅軍殲滅,也匆匆棄此險關而去,連架在這裏的兩挺機槍和大量彈藥、手榴彈都既沒帶走,也沒銷毀。


    好險,攻占此處的紅軍戰士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這麽險的關,這麽多武裝彈藥,要是敵人死命堵住,就是一千人也攻不上來。


    河對岸,接受命令的紅軍一營,由營長鄧明福指揮,疾速出發,越過油房街,進入幹甘家河溝,踏上麻園子的便道路,快速通過嵐溪溝口向上進入沙壩。


    進入沙壩,那裏靠山裏邊是一塊約百餘畝的田地,田地外河坎下就是一大片沙石灘。


    部隊進入沙壩即散開,一部份兵力在河坎內沿任河一線展開,架好機槍、步槍和迫擊炮,對著河對岸逃跑的匪兵射擊。


    而前鋒部隊則向前猛衝,要去搶占湖家沱那天然石門下的水潭下方的淺水渡河處,讓追兵過河上岸,去追擊逃跑的王三春匪部。


    一營二排三班十一名戰士,在班長王長輝的帶領下,衝到沙壩河坎盡頭,沿人行路衝上河灘,踏上被山裏人安放在淺水處過河的石墩,就跳躍著向河對岸疾衝。


    河對岸還有一兩百王三春部的後續部隊,這是奉命在正街各陣地阻擊紅軍的匪一團部隊。


    雖然一團長苟伯當和團部重要人員早隨王三春部撤走,並通過胡家沱沿洞槽進入了月台壩,但殿後的餘部剛撤離響岩子險關向胡家沱方向急退。


    這時,見紅軍黑壓壓一片從沙壩方向撲過來,要搶占人涉淺渡上岸截斷其退路,都心急了。


    在胡家沱天然石門旁布防的王三春阻擊部隊,見紅軍戰士飛躍著向河岸衝,立即機槍、步槍開火,還在上方山崖部向河裏亂扔手榴彈,而還沒趕到天然石門處的匪兵也不要命地亂槍齊打,並蜂湧前竄。


    彈雨密集,手榴彈橫飛。


    轟隆隆……在河裏炸起衝天水柱。


    衝進河裏的三班所有戰士,如遭急風暴雨,但他們絲毫沒停留,不顧一切向河對岸衝。


    突然,衝在前麵的班長王長輝被子彈擊中左腿,他一下倒在了清清的任河裏,接著又有四名戰士身中數槍,倒在了河中,清清的任河水,被烈土鮮血染成一片殷紅。


    沙壩方向的紅軍部隊,也集中火力向河對岸的匪軍猛烈射擊,幾門迫擊炮對著天然石門的守兵陣地一陣齊轟。


    轟隆隆……轟隆隆……


    天然石門處守軍陣地被炸得血肉橫飛,煙塵遮天,守在此處的幾個機槍射手和十幾個匪兵被炸得殘肢四散。


    而且沿河坎一線紅軍的機槍、步槍對著正逃向天然石門的王三春匪兵猛烈射擊,匪兵死傷一大片,其餘能跑的,一部份就鑽入樹林,不要命地向高山處逃竄,然後翻過山梁進入染房經明鏡石入朱溪溝向相鄰的寒安寺鄉木王坪大山裏逃。


    一部份沿路向迴折返,也企圖從響岩險關對麵的朱溪河溝山路向大山裏逃。


    可剛轉身,就遇上追擊而來的苟潤堂連戰士。


    麵對潰逃下來的匪兵,戰士們機槍、步槍齊射,匪兵瞬間死傷一大片,無路可逃的就向河裏跳,剛跳入河中,就被深深的河水吞沒。


    其餘匪兵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隻好跪地高舉武器投降。


    一營的戰士們終於衝向了河對岸,一部向下配合追擊而來的苟潤堂連清理戰場,一部搶占胡家沱天然石門關口。


    由於王三春部大部已撤向月台壩、楊家壩欲進入城口後裕大山裏,紅軍沒再派部隊追擊,而是揮兵進入任河場鎮,占領王三春司令部及各處要道。


    紅軍付出了血的代價,終於趕走了王三春匪兵。


    任河解放了!


    紅軍揮戈,以勢如破竹之勢,解放了任河。


    在本次戰鬥中,紅軍也付出了血的代價。


    在衝渡胡家沱人涉淺渡中,王長輝班犧牲了四名戰士,王長輝也受重傷落水,幸得他頗通水性,一口氣在深水中向下遊潛遊三百餘米,終於浮出水麵,遊向河岸,後被戰友救迴。


    此地後來被人稱紅軍渡,一直沿襲至今。


    其餘各部,也犧牲戰士十二名,有近百餘戰士受傷。


    此戰消滅王三春匪兵近百人,俘虜八十三人,繳獲大量槍支彈藥及鋼洋、煙土、糧食、布匹等物資。


    雖然獲得了勝利,也大有收獲,但帶隊的師長王立波心口卻高興不起來,因為戰士們的傷亡還是挺大的,而且剛到此地,場鎮及附近會治傷治病的中醫們都為避戰火而不知所蹤。


    紅軍趕跑王三春匪兵後,他的司令部就進駐了紅軍,師指揮部也就設在了這裏。


    由於剛到,師指揮部內,戰士們打掃垃圾,整頓桌椅,架設電話、電台、掛軍用地圖,人來人往,忙個不停。


    “報告!”門外有人唿喊。


    “進來。”王立波一聽聲音,來人是苟潤堂。


    “報告師長……”苟潤堂雖一身硝煙,但仍挺拔幹練,他向師長敬禮。


    “先別報告了,這裏也挺亂,你隻告訴我,讓你安排防守的兩個重要險地,你落實沒有?”王立波師長對自己手下這名愛將也挺隨和。


    “師長,你的命令,我啥時候敢打過折扣?何況這可是要命的時期,我自然布置好了,請師長放心。”苟潤堂仍是立正姿勢報告。


    “放鬆,放鬆。反正這裏還沒弄好,你帶我去看看那個受傷的班長。”師長看了看他。


    “他,他倒還沒大事,可他那個班,一下犧牲四名戰士,而且全班所有戰士都受了傷……”一提王長輝和他的班,苟潤堂心裏也很沉痛。


    “我的連長同誌,這是打仗,是你死我活的拚命呢,哪有不流血的?這個班確實敢打敢拚,不怕流血、不怕犧牲,是好樣的。我該去看看他們。”王立波師長心裏也不好受,但還是開導著苟潤堂連長。


    “師長,這些我都知道。那天殺的王三春匪兵,竟比國民黨正規軍還敢拚命,讓我們損失太大了。”一想起這些,苟潤堂心有巴不得把王三春當成一個爛核桃,放在手掌中一下捏碎。


    “土匪嘛,你要他命的時候,他也還是敢拚命的!這仇咱們今後有的是報的機會。”師長安慰道。


    在苟潤堂的陪同下,王立波師長往外走。


    站在門口的五六名警衛戰士持著槍要跟隨警衛。


    “你們就在這裏,跟著我幹什麽?”王立波師長問。


    “師長,這裏才打下來,外麵還很亂,當心還有殘留的土匪……”警衛班長吳汝波是個英俊機智的小夥,他對師長解釋說。


    “那些土匪都嚇破膽跑到天邊去了,還有敢留在這裏的?何況我身邊有個百發百中的苟連長,你們擔什麽心?”師長不聽。


    “師長,吳班長也是盡職盡責嘛,他們是你的警衛呢,就……”苟潤堂忙幫吳汝波班長說話。


    “不用,我去看看自己的戰士,不用他們跟著。我一個人走走,身後跟著一大幫人,像啥樣?”師長說完,舉步就走。


    王立波師長在苟潤堂的跟隨下,走遍了場鎮各處紅軍士兵駐軍處,不但對受傷戰士看望慰問,並指示對犧牲的烈士要妥善安葬,還要準確掌握烈士家庭住地,到時要對烈土家屬撫恤。


    同時,王立波師長還對駐軍的布防、防區內殘匪、團練、民團武裝的肅清,以及如何宣傳發動群眾等都作了安排。


    在返迴師駐地途中,王立波師長想了想:


    “看來,目前最重要的是解決傷員治傷的問題,光靠缺少藥品的衛生隊還是不夠,苟潤堂,你有什麽辦法沒?”他問。


    “師長,我早打聽了,這裏原來有個有名的一針堂,有個叫李一針的中醫,治跌打、槍傷、刀傷很有名。”苟潤堂說。


    “人呢?”師長反問。


    “聽說昨天都還在,應該是躲打仗了,我已讓本地的人幫忙去找了。”苟潤堂胸有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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