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後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夜幕低垂時分,秋月店鋪大門早已是半掩著的了。大堂裏隻有那位胡大娘還在,剩下的當然就是偏廳裏等候的聽風和貴喜了。


    匆匆和胡大娘告辭了一聲,我就帶著兩個隨從急忙出了店門,唿喝醒已經在車頭車駕上打盹的富貴,要他加足馬力往陳家莊趕。不過,在富貴的提醒下,我們隻好先繞了點路,把糧油店的香芸一起接了上來。


    這樣一耽擱,等馬車到達陳家莊時,天色已經是不早了。


    阿梅和老爺子都在廳堂上等我迴來吃飯,讓我看著多少有些愧疚。


    兩人便沒有詢問我晚迴來的原因,隻是例行的邊吃邊各自交待了生意上的情況。老爺子這邊把神廁紙銷售暫時交給了手下的陳二雷,今天一天下來的銷售額基本上跟往日持平;新作坊今天已經動工,預計五天內就可以搭建起來,人手倒是不缺,一聽說謝老爺要繼續招人,村裏很多人都向老爺子求情,希望能被優先雇用,不過,這些人雖然大都是本族子弟,老爺子卻是公事公辦的很,在這批人當中取強淘弱,人品放在了第一位,首選平時在村裏都忠厚老實的人;接著又把文化素質放在了第二位,能識得幾個字的優先雇用,當然錄取護院時這條不在考慮範圍,隻要要求他們身手過硬就行;第三位考慮的才是這些雇工的身體素質了,病殘體弱的當然不行。這樣經老爺子一挑選,其他沒選上的人倒也沒話可說,誰叫他們自己不爭氣呢。


    而阿梅這邊我中午托付的那批竹子砍伐工作,進行的很順利,砍伐下來的竹子已經搬運到了作坊,那十幾個幫工的工錢也已經結算清楚。至於家裏庭院的施工,也是很順利,今天老李叔分派出來的施工隊,就開始照著她的規劃在實施了。不過照阿梅現在的意思,要把自家院子後麵一塊空置的荒草地給清理一下,建造成內院,畢竟我現在也是有些身份的人了,不應該還跟下人一起夾雜住在同一個院子裏,這樣明顯失了身份,照她和老李叔的計算,這筆家園改造計劃的總費用大概在六十兩銀子左右,完全在我們家的財力承受範圍內。


    對於這個計劃,老爺子一反以前節省如命的常態,表示了大力的支持。


    我對他們的心理多少有點了解,老爺子不用說,阿梅平時也是節儉的可以,當天吃不完的飯菜第二天熱好後照樣吃,他們之所以這麽支持這個家園改造計劃,一個原因想來就是為了麵子問題,這院子要是建造好後,我們家的居住條件可就是村裏最好的了,這麽出臉的事,即使是阿梅也不能免俗;第二原因就要說到現在院子裏的那些下人了,聽風貴喜不說,加上晚上從敬國神廁迴來輪班值勤的四名護院,都是男性;阿梅做為家裏的女主人每天拋頭露麵的和他們一同進出,實在是有點不合上下禮儀。


    我見他們都支持,哪還有反對的道理。再說錢賺來不就是為了花的嗎?隻要老婆高興,自己住的舒坦,又有何樂而不為的?


    阿梅見我毫不介意她的“自作主張”,還大力支持,臉上頓時堆滿了幸福的微笑,也顧不得老爺子同桌,立馬就夾了一塊雞肉喂到我嘴裏,以示獎賞。老爺子這次倒沒訓斥自己孫女,隻是故作不見的低頭匆匆扒了幾口飯,就說已經吃飽,離了席位,出了廳子。


    “老公,你對我真好。”阿梅還是首次這麽大方直接的叫我“老公”,以前我要她改口,她都是一副被迫屈從不大情願的樣子,所以我也沒再勉強,這次她主動稱唿,倒是讓我頗有點受寵若驚之感。


    “嗬嗬,老婆,我對你這麽好,那你要怎麽報答我才好呢?”我打蛇隨棍上,色迷迷的看著她。


    “你說怎麽報答就怎麽報答吧。”


    阿梅少有的對我嫵媚一笑,立時讓我三魂去了兩魂。我立馬就有了反應,悶聲不響的低頭學著老爺子匆匆扒完了碗裏的飯,有點迫不急待的說道:“老婆,你先收拾一下,等你老公洗完澡了,我們馬上迴房去。”


    說完我就心急火燎的跑出去,把正在吃飯的聽風和貴喜叫出來,讓他們快點給我打水沐浴。


    當我渾身清爽的迴到臥房時,阿梅果然已經在床上等著我了,水汪汪的丹鳳眼對我一眨一眨的,讓我渾身猶如著了火,當即一個前躍就虎撲了上去……


    ps:(此處省略一萬字)……


    四天後。


    內院建設的工程量已經進行了差不多一半,神廁紙的專用作坊則提前完工,和原先的作坊也就是現在的書寫紙專用作坊並牆相連,照老爺子的話,這樣可以最大程度的使用保衛力量。


    現在我手下的雇員,總共有八十八人,實在是很吉利的數字。神廁紙作坊二十名,差不多三分之一是老員工,工頭是我讓陳西自己任命的陳大雷,是以前第一批進作坊的“老”員工,原先是個獵戶,三十多歲,頭腦靈活,是個有領導能力的人,在陳西這段閉關做科研的時間裏,他基本上擔當著作坊裏的代主管角色,在員工中比起以前的陳西來還更有些威望,所以我就給了他每月三兩的工錢;書寫紙作坊則有三十名,細分出了若幹個流程生產小組,每一組選出一個小組長,給他們在原有的二兩工錢上加個五百文的工錢;除此之外,我在原有包括陳東在內的七名護院基礎上,再招收了二十名護院,由陳東總統領,分出兩人到神廁紙作坊把門,分出四人到敬國神廁維持廁紙銷售秩序,再分出五人到我家擔任專職護院,剩下的都用來保衛書寫紙作坊;另外的就是貴喜、糧油店的三名雇工、鐵器鋪除去不要工錢的林大哥和他兒子外的六名鐵匠(新挖來兩名)、看廁所的那位老婆子。


    至此,整個陳家莊半數以上的家庭都有人在給我打工,可以說我現在基本上已經是整個村裏子說話最有份量的人物了,連帶著老爺子的村長和族長位置也是牢固非常。


    這也初步實現了當初我所預定的根據地計劃,這一刻陳家莊已經深深打上了我謝懷安的烙印,我和村子裏的大多數家庭形成了一個利益共同體。


    在這樣一個激動人心的時刻,當晚我通過老爺子召集齊了在村子裏的所有員工,在打穀場召開了第一屆全公司大會。


    在四周火把的照射下,打穀場一覽無餘,除了我家所屬的雇員外,其他來看熱鬧的村人也為數不少,幾乎都是拖家帶口的傾巢而出。


    好在我事先早有安排,把聽風和陳東留在了書寫紙作坊看護外,其他的護院人手都打發過來維持現場秩序,並在打穀場中間用幾張木桌拚成了一個高台做為主席台,我和阿梅、老爺子以及其他幾位村老都坐在了上麵。


    等人員陸續來齊後,我請老爺子第一個站起來給眾人講話。老爺子大概還是平生第一次遇上這麽個隆重的場麵,當即紅光滿麵的就扯開嗓子進行了長達半個多小時的現場演講,從他們陳氏一族兩百多年前來到這裏披荊斬棘、定居繁衍,一直講到他在五年前接任村長兼族長給整個陳家莊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當然其中最大的變化當然就要數他陳二“慧眼識珠”給他們老陳家挑選了一位文武全才、才高八鬥的孫女婿,也就是現在在座的我——謝懷安謝老爺,我的到來、我的火箭般的崛起、雇用這麽多的陳氏子弟,讓全村的人都過上了好日子……最後,我實在有點忍受不住老爺子的自吹自擂,以及一個勁地往我臉上貼金,差點都快把我說成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了,隻好讓坐在我身後側的阿梅適時阻止了老爺子繼續演講。


    又在請主席台在座的其他幾名村老發言後,終於輪到我出場。


    我先是來了一段自謙之詞,表示自己也是陳家莊的忠實一員,當然要給全村人謀福利。接著,我就在這次大會上正式給自己的企業起名為謝氏商會,並宣布當場給全體員工提前發放這月的工錢,叫到名字的一律上台來領錢,我的這個真金白銀做法,立即受到了現場所有人的歡唿。


    這招在大會上發錢的形式,在後世十分的流行,它的效果是顯而易見的,拿到的人當然是露了臉,有了麵子,沒拿到的人當然也是羨慕嫉妒中外帶努力上進的要和他們看齊。


    當初我提出這一個建議時,老爺子當場就拍掌叫好,阿梅這個現在我家的財政大臣,也是表示了鼎力支持。


    所以,這次來我和阿梅、老爺子三人是抬著一個木箱來的,箱子裏就是此次的要發放的員工工錢。


    由嗓門洪亮識得字,據說是老爺子堂弟的一名村老照著名單念號,阿梅開箱子數錢,叫到的人,上台來由我親自發錢。


    第一個叫到的是陳大雷,當即我就交給了他白花花的三兩銀子,羨慕的台下眾人集體流口水。


    一個接一個,直到這位老爺子的堂弟喊完坐下,我才站起朗聲叫道:“陳西上台領獎!”


    早被我事先打過招唿的陳西立馬從人群堆裏鑽了出來,跑上了主席台,緊張外帶激動,滿臉通紅的站在我身旁。


    我則不無溢美之詞的開始誇讚起陳西的“豐功偉業”,從他的心靈手巧到他顧作坊而不顧家的奉獻工作精神,在作坊一住就是二十來天,每天日以繼夜、廢寢忘食的鑽研生產技能,最終成功的改進了生產工藝,取得了非常不錯的成就。


    為了表示對他這種大無畏工作精神的獎勵,我做為謝氏商會的東家決定任命他為兩家造紙作坊的總管事,享有員工的任免權;並且一次性獎勵陳西五十兩獎金,加上他應得的五兩工錢,總共五十五兩銀子。


    我這最後一招的重獎,可是把在場不怎麽知情的眾人都給鎮傻了,陳西的婆娘在台下剛一聽到這喜訊就幸福的暈了過去,幸好他身邊的兒女忙把她給攙扶住了,沒有摔倒在地上。而陳西雖然一早知道我會給他重獎,但也沒想到居然如此之多,也是傻愣在那裏,忘了接我遞過去的一張五十兩寶鈔和五兩銀子,直到我幹咳了一聲,把兩者塞到了他懷裏,他才機械般的伸手接住了。


    老爺子當即叫了陳西的大兒子,一個十五六歲小夥子,把陳西攙扶了下去。當初,我告訴老爺子要重獎陳西五十兩,他可是心疼了半天的,在他看來,給陳西二十兩就足夠是重獎了,但我考慮到陳西現在掌握的造紙技術,還是堅持著給了現在這五十兩。說不心疼那肯定是假的,但我為了籠絡全村人的人心,把他們牢牢的吸引圍繞在我這個核心周圍,這一次我不出點血是不行的。不過,我這一出血,加上家裏建院子所費,這家底也幾乎掏空了。所以,明天開始就要趁著眾人這股子熱勁,加快書寫紙的生產、銷售。


    在陳西下去後,我又在台上做了一番後世學來的激情演說,那就是號召全體員工向陳西學習,以作坊為家,向他們灌輸作坊的利益就是全體員工的集體利益,維護作坊就是維護全村人飯碗的整體思想,隻有統一了全村人的思想,才能更好的發揮全村人為我賣命的積極性。這也是我這次大會的主要目的。


    同時我也考慮到在場有不少人還沒進我的利益圈,就表示隨著將來謝氏商會生意的擴大,還將陸續招收更多的人手,未來的計劃就是將全村所有剩餘勞動力都招收進來,讓全村人都快速的富裕興家,過上更美好的生活,並且表示以後隻要是陳家莊的老人,過世後一律有謝氏商會出殮葬費。這話一落,立時又引來一陣的歡唿雀躍,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也難怪,現在進了我的商團,就等於有了鐵飯碗,給我家打工,可比他們上山打獵,土裏刨食強太多,還沒能如願的人當然早就盼著這消息了,更重要的是最後一條,立時就抓住了整個陳家莊全村人的心。


    在這時代,至少在這十裏縣本地,有著曆史悠久的厚葬習俗,哪家老人過世了,他家子女可說都會盡全力甚至傾家蕩產的去操辦喪事,不然就會被人認為他們不孝道,在背後被人戳脊梁骨,抬不起頭來做人。這時代孝道為百善之首,一個人若是不孝的話,他其他方麵就是再怎麽高尚也是被人看不起的,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有時甚至還會激起民憤,被眾人活活打死。這樣的事,聽我家阿梅說過,幾年前村裏一位單身漢因為是個酒鬼,把眾人湊給他殮葬老父的費用買了酒喝,結果就被村人抓起,在祠堂裏活活杖斃了。


    現在,由我為大家夥出錢殮葬老人,可說是既全了我的孝義仁善之名,把全村人都劃拉進了我的利益集團裏,又解決了他們彼此心頭的一個後顧之憂,對我心悅誠服。


    至於,這筆殮葬費用給我帶來的經濟損失,倒還是在我的承受範圍內。據老爺子所說,村子裏超過五十歲還活著的不到三十人,而這些人總不能都一齊死掉吧,這樣算下來,每年最多也就死三四個,每個五兩左右的中等殮葬費,實在是比較便宜。


    等到打穀場的會議結束,我這個謝老爺的稱唿也在眾人抬舉聲中變成了謝大善人,對於後者這個新稱謂我很是樂意接受的,大善人被人叫起來怎麽的都比老爺舒服,有氣派,有檔次。


    不過,在我和阿梅以及老爺子迴到家後,阿梅頭一個就給我潑了一盆冷水:“夫君,我們現在家裏就隻剩下二十幾兩銀子了。”


    我不由一驚,急問道:“今天中午,你不是還說有五十幾兩銀子嗎?”


    “唉!今天下午村北的老孫頭突然去了,他是四十多年前跟著他父親搬來住的,小時候我還和他一起玩過泥巴呢。”老爺子略帶感傷的間接說出了個緣由。


    “就死了這個老孫頭,也不必花個三十兩的殮葬費呀?”我納悶道。


    阿梅苦著臉,解釋道:“孫爺爺因為跟我們家爺爺有舊,他家的兒子孫伯伯還是奴家已過世父親的幹哥,所以奴家是按十兩銀子算的。不過,剛剛散場的時候,又有兩家報了喪……”


    我腦袋不由一發暈,我的天!今天還真他妹的邪了,怎麽早不死晚不死的都趕在今天死了?


    “那兩家不會也要給十兩吧?”我有點鬱悶的看向阿梅。


    阿梅也有點鬱悶的點點頭,“那兩家一家是跟爺爺同輩,歲數比爺爺還大了十來歲,平時在村裏就很有威望的,爺爺之所以能當上族長和村長,他當初出了不少力,這份人情,我們是要還的;另外一家,則是比爺爺矮一輩,不過是村裏最長壽的人,今日過世時,正好八十六歲高齡了,這麽長壽的人當然要風光大葬,所以也要按最高規格來辦理。”


    還真是世事難料,若是明天再死這樣兩個“身份”的人,我可就要傾家蕩產了。


    我臉色一白,不行,明天開始就要提前進行我的售紙計劃,總不能坐吃山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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