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雅閣的空間大小適中,約莫有五六十個平方。四根雕工精美的立柱矗立在正中,圍成一個四方形的空地,四周各半卷著白色的輕紗。豐盛的酒席擺在空地上,李家的伯侄倆分坐在左右兩側,而正中間坐著一位頭戴金冠、身披青色彩綢的老者。他約摸五十來歲,相貌清朗,目光炯炯有神,絲毫不見老態。他下頜的一捋黑須顯然經過精心修剪,整齊得猶如畫上去的一般。


    若要論這位老者身上最引人注目的地方,那無疑是他那滿頭烏黑如墨的長發,竟然不見一絲灰白。我甚至懷疑他是否使用了染料來遮蓋白發。在這個時代,人們的營養遠不如後世豐富,一般人到了三十歲就開始明顯衰老了。我的爺爺陳老爺子就是一個明證,他今年不過五十六歲,頭發卻已經灰白了。


    我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四周,發現剛進門的地方不遠各站著一位帶刀侍衛,其他三麵的窗戶旁也各有兩名,防衛可謂是嚴密至極。


    雖然我知道正中間那位老者的來曆不簡單,但我還是故作不知地走上前去,先向李家的兩隻大小王八行禮:“謝某見過大老爺和縣令大人。”


    在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我不能稱唿那狗官為“善陽兄長”。


    “哈哈,想必這位就是向吾皇陛下進獻神廁、神廁紙製造方法的謝懷安吧?果然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快快入席!”


    李府主人還沒開口,這位老者就熱情地伸手示意我入席。


    “恕小弟眼拙,不知這位仁兄如何稱唿?”我非常恭敬地向他拱手詢問。我這麽問可是有講究的,就像上了年紀的女人都喜歡別人說她還年輕,其實那些老男人也一樣,都不喜歡別人說他老了。如果我稱唿他為前輩或老人家,肯定會讓他心裏多少有點不痛快!


    “大膽!”李狗官一拍桌席,站起身嗬斥道,“懷安,這位……這位李老爺身份尊貴,你一個平民百姓哪有資格與他稱兄道弟?”


    “哈哈哈,無妨無妨,善陽你就坐下吧。”老者果然是一副老顏大悅的樣子,“這位懷安對吧?你也快坐下,你若不嫌棄的話,就叫我一聲李八哥吧。”


    剛坐下的李狗官一聽這話,立馬又站了起來,慌急道:“李……老爺,這可怎麽使得?他一個黃口小兒怎麽能跟您稱兄道弟呢?”


    “善陽,你給我坐下。本老爺自有主張。”老者微有不悅地瞪了他一眼,嚇得狗官慌忙坐下,不敢言語。


    其實我在聽狗官說出這老頭姓李之後,心裏就開始七上八下了。這天下姓李的人本來就很多,何況還是國姓,但聯係李家狐狸對他的態度。他妹的,這老…老頭不會是皇族中人吧?不過,他一個皇族中人,不在京城待著,大老遠的跑到這鄉下地方幹什麽?


    我雖然心裏有點緊張,但知道在這樣的大人物麵前,越不能顯露出自己的慌張來。於是,我很是鎮定自若地向這老頭一拱手,微笑道:“善陽兄長說的對,小子剛才多少有點無狀了,我看我還是跟隨善陽兄長稱唿您為五老爺吧。”說完我很是自然地就在這老頭對麵坐了下來,旁邊侍候的一個侍女,忙上來給我添碗加筷,倒上水酒。


    “嗬嗬,沒看出來懷安你跟善陽原來是稱兄道弟的,也難怪善陽剛才如此慌張了,倒是本……老爺錯怪了他。”李老頭捋著胡須輕輕瞟了李狗官一眼,害得李狗官慌忙站起,“不敢不敢,是在下剛才失禮了。還請八老爺多多見諒。”


    “嗬嗬,好了,善陽,你總是這麽謹小慎微,像懷安這樣多好。”


    “是是是。”李狗官忙不迭應是,重新坐了下來。不過,我看見他的額頭都微微冒出細汗了。這讓我多少有點對他不齒。媽的!這樣的“兄長”還真是丟我的臉。


    “懷安,你這次進獻的兩份賀禮,當今聖上可是龍顏大悅呀!想必不久之後,聖上會有旨意下來嘉獎與你。為兄在這就預先恭祝你前程似錦了。”李老頭一臉祥和之意地舉杯向我相邀,害得李家的兩老小也是急忙舉杯。而我心裏雖然驚詫,但表麵上還是一副處之淡然的表情,最後一個舉起杯,笑道:“那謝某就多謝李老爺的恭賀了,小弟先幹為敬。”說完一仰脖子就幹了下去。他妹的!這酒好像比起飄香酒好上了不止一點,都快趕上後世的純度酒了。想起上兩次在李府喝過的酒,可都是普通的飄香酒,我就心裏老大的不爽快,這老李家也太摳門了點,這樣的好酒,要不是老子適逢其會,還真是一輩子都喝不到。


    “哈哈,謝老弟果然是痛快之人。”李老頭笑完,也是一飲而盡。現在的大李小李當然就變成了陪酒的角色,也忙跟著幹了下去。


    “謝老弟,你年輕有為,可曾有過入仕的想法。”李老頭捋著黑須笑眯眯地看著我,“為兄不才,剛好在朝廷中有幾個熟人,若是老弟有這方麵打算的話。為兄可以幫忙說想一下。”我故作灑脫和謙虛地說道:“這……謝某目前還沒有如此的打算,一是謝某才疏學淺,二是謝某做慣了閑雲野鶴,實在受不得太多的拘束。”這番表演可是我從後世的舊書上學來的,往常那些厲害人物或超級謀士,都是先自貶一番,表示不出仕,然後害得那些“明主”要三請四請的才“勉強”答應,然後就被委以重任了。無疑的我眼前這位就是“明主”,我九成九可以肯定他是皇族,而且在朝廷中有著不小的勢力,不然也不會連連嚇得李狗官頭冒虛汗了。


    “好,好一句‘閑雲野鶴’,即如此本……老爺也不相強了,來我們再幹一杯。”


    我故作滿麵笑容地端起侍婢重新滿上的酒,仰頭一口悶了下去。我這個悔呀!媽的!幹嘛故作清高呢?送官給你當,你也不當?這李老頭也是的,你他妹的既然有意招攬我,也多少有點毅力和耐心呀?被我一拒絕,就放棄了,實在是半途而廢,罪不可恕。


    “來,懷安,吃菜,吃菜。想不到在十裏縣這地方還能吃上京城的口味菜,實屬難得。”李老頭自顧自地夾菜細細品嚼起來。


    現下我後悔也沒用,隻好把悔意化為飯量,既然官沒得當了,我也不必在意什麽形象,我毫不客氣地揮筷掃蕩起桌上的美味菜肴來。


    讚!真是讚!吃到這些所謂地道的“京城菜”,我感動的差點眼淚都流出來了。媽的!這口味怎麽這麽像去世的爺爺燒出來的呢?


    “懷安,這菜味道如何?”李老頭見我閉著眼睛不說話,有些好奇地問道。


    “非常好,簡直太美味了。請原諒我剛才的失禮。”我說完後,更顧不上形象了,站起身來,端起碗一個勁兒地往自己碗裏夾菜,塞滿之後就重新坐下,鼓起腮幫子一個勁兒地往嘴裏塞。


    同桌的另外三人,看到我如此放縱,難免有些目瞪口呆。李老頭先是驚訝,接著湧現怒意,再然後就是鄙夷,最後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嘴角帶笑地看著我。


    他的反應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也沒什麽顧忌,畢竟已經很多年沒有吃到爺爺做的菜了,這次一定要吃個夠本。如果可能的話,最好能把燒這些菜的廚子挖走,那真是一勞永逸的方法。


    此時的李家爺倆,早已麵如土色。畢竟我現在名義上是“兄弟”,我在大人物麵前失禮,他們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李狗官一個勁地朝我使眼色,我卻視若無睹地自顧自吃完了一碗菜。隻是,可惜我之前在秋冷月那邊吃太飽了,盯著滿桌子剩下的菜肴,感覺心有餘而力不足。


    我拿起桌上擦嘴的手帕,擦了擦,向對麵的李老頭致歉道:“八老爺,請恕在下剛才唐突了,隻是這菜肴的味道像極了我一位已故親人所做,所以我有些情不自禁……嗬嗬,失禮之處,還請多多見諒。”


    我的話剛說完,李家爺倆都十分古怪地看了我一眼,讓我有些莫名其妙。


    “哈哈,原來如此。那還真是巧合,要不派人去把這個廚子叫來,讓懷安你看看究竟如何?”李老頭似乎也來了興致,居然提議去招廚子來,正合我意,我真想看看這個廚子是不是跟我爺爺長得像,說不定是爺爺的祖先呢。當下我很是樂意地點頭附和道:“甚好!”


    “善陽,你快去把這個廚子叫來。嗬嗬,不隻懷安好奇,老夫也很好奇,他居然能燒出如此地道的京城菜。他不會是京城人士吧?”


    “這……這個……”李狗官一臉為難的表情,囁嚅著不知如何開口。


    “善陽,難道本老爺想見個廚子,都讓你這麽為難嗎?”李老頭一臉的不爽。


    “咳,八老爺息怒!”一直沒怎麽開口的李老財忙打圓場,“不是小侄不想讓那廚子來見,隻是這個……廚子是小侄未出閣的閨女,這個多有不便。八老爺若真想要見的話,我叫小侄去叫來也無妨。”


    “哦!哈哈哈。”李老頭一愣後,哈哈大笑起來,“還真沒想到燒的這麽一手好菜的廚子,竟然是善陽兄的令媛。哈哈,老夫也算是有口福的很。”


    據我現在對李府的了解,這李狗官就一子一女,她的令媛無疑就是那個叫李雨薇的刁蠻小丫頭了。真是沒想到,這樣一個八婆怎麽就燒的如此一手好菜呢?何況還是甚似我爺爺燒的味道。這實在是讓我有些難以接受。


    聽到李老頭的大笑,李家的爺倆多少有點尷尬。


    “咳,善陽,你去把薇兒叫過來見一下客人吧。”李老財出聲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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