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希驚訝地看向謝景蘊,問他這是何意。


    謝景蘊隨意扯下衣擺,將傷口包紮。


    “我從恩慈老頭的遺物當中,發現了一本秘書,上麵說的就是這羅盤祭台,以血肉祭之,便能夠劃破時空,見到想想見之人。”


    這話一出,阮希一下子就明白了謝景蘊的意思,驚詫地看向謝景蘊:“你瘋了嗎?萬一不行呢?”


    謝景蘊盤起雙腿,坐在羅盤之上,聳了聳肩,“不行就不行吧,萬一呢。”


    他傷口的血滲透布條,順著指尖滴落,掌心傳來陣陣痛意,姝兒走了,他受傷也沒人關心了。


    謝景蘊垂眸看了眼掌心,並不打算做些什麽,這點血,也死不了。


    “他將秘法告知於我,我曾阻攔過,但是,你也知道他那個人的脾氣,不是我可以阻攔的了的……”


    許姝開車迴到謝景蘊的家,阮希的話還迴響在耳邊,她剛用指紋打開門,橘貓就迫不及待地撲了上來,扒拉著她的腿。


    許姝彎腰將它抱起,來到二樓屋子。


    “第七日,謝景蘊將你前世的屍身葬入皇陵後,留下了一道聖旨,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等我反應過來,趕往祭台時,就看到…”


    說到這裏的時候,阮希看了眼許姝,抿了抿唇,“就看到,他幾乎都快把自己全身上下的血肉都割了下來,然後,用最後的內力,將自己的骨血震碎。”


    阮希迴想起這個場景時,依舊會被謝景蘊的行為震撼,他自覺對自己做不到這般殘忍,那該是有多強的意誌力和忍耐力啊。


    親自將自己淩遲就罷了,還要努力讓自己清醒,然後強撐著最後一股氣,將自己挫骨揚灰。


    許姝已經不記得自己聽到這話時的表情了,她應該是震驚的,然後,巨大的悲傷席卷而來。


    她終於知道,謝景蘊為什麽不願意跟她說實話了。


    許姝抱著橘貓,將臉埋在它的肚子上,大顆大顆的淚珠瞬間臉頰滑落,無聲的哭泣著。


    橘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卻十分乖巧,即便這個姿勢讓它有一點點的不舒服,但它像是感覺到了許姝此時太過悲傷的情緒,隻是縮著肉爪爪,一臉無辜地看著許姝。


    謝景蘊迴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愣了下。


    像是早就料到發生了什麽,換上拖鞋,走到她身邊,輕輕將她摟進了懷裏。


    許姝感覺到他的氣息,轉頭,死死抱住他的脖子,幾乎是哽咽著開口:“謝景蘊,你疼不疼啊?”


    許姝記得,自己在學校解剖第一具屍體時,因為解剖室的溫度太低,又比較冷,她的手就不受控製地發抖,一不小心,就劃破了手套,手術刀切開了指尖的一小塊肉。


    血就流了出來,她自己當時還沒有感覺,還是一旁的人發現了,連忙帶著她去反複清理傷口,進行消毒處理,也就是在衝水的時候,許姝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疼痛。


    十指連心,那一瞬間,許姝疼的都快哭出來了,上好藥後,她的眼眶都紅了,後來,她解剖的時候才會那麽小心翼翼。


    所以。


    在聽到阮希的話,知道謝景蘊是親眼看著,將自己身上的肉一點點割下來時,許姝隻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在跟著震顫。


    明明她沒有受傷,卻覺得全身都疼的厲害。


    謝景蘊抬手輕輕撫摸著許姝的後背,下巴抵在她的發頂,摩挲著,溫柔繾綣,“還好,我不記得了。”


    而且,也沒有必要記得。


    他來的方式太過慘烈,所以他一直不想讓姝兒知道,今天將謝芝芝送到警局門口時,聽李津問他姝兒為什麽突然請假了後,謝景蘊才反應過來,姝兒是故意支開他的。


    至於為什麽支開他,謝景蘊不用想也都知道,於是並沒有去醫院,而是開車迴了家,他知道,姝兒會迴家。


    “為什麽?”


    許姝從他懷裏抬起頭,望著謝景蘊,開口問道。


    “什麽為什麽?”


    謝景蘊用指腹將她眼角的淚珠抹去。


    “為什麽這麽執著?為什麽非要來這裏不可?萬一、萬一……沒能過來呢?”


    甚至就連許姝自己,都不知道能夠再來一世。


    “因為那是姝兒你啊。”


    謝景蘊越擦,她的眼淚就越洶湧,到最後謝景蘊無奈地輕歎了口氣,雙手捧著她的臉,“如果真的沒法過來,也沒有關係,能夠遇到姝兒,我已經很開心了,這已經比我自己想象中的結局,要好上太多太多,所以別哭了。”


    許姝沒說話,隻是用力地抱住了謝景蘊的腰身。


    謝景蘊抬手一下一下安撫著她的後背。


    “謝景蘊。”


    懷抱裏,她的聲音悶悶的。


    “怎麽了?”


    謝景蘊應道。


    “有一件事,我之前一直想做,但是一直沒有機會…”


    許姝的臉在他襯衣上蹭了蹭,謝景蘊看著她的動作,哭笑不得,卻還是寵著,“嗯,你說。”


    許姝摸了摸外衣口袋,將那東西拿出,送到謝景蘊麵前,看到這熟悉的方形盒子,謝景蘊眼皮一跳。


    許姝將盒子打開,露出一個金色戒指。


    上麵還鑲嵌著一顆綠色翡翠,乍一看還帶著點說不出的俗氣。


    許姝牽起他的手,不容分說地戴進了他的無名指裏,“你不許嫌棄它醜,我已經按照圖紙打造了,但是可能我手藝沒到位。”


    這枚戒指,跟前世,謝景蘊經常戴的一枚戒指幾乎一模一樣,隻是他的那枚,工藝精巧,金色與翠綠碰撞,戴在謝景蘊的指尖,相得益彰。


    現在這枚,醜是醜了點,但戴在謝景蘊的手上,莫名顯現出了別樣的風格。


    “戴上我的戒指,就是我的人了。”


    許姝說著,坐直身體,在他嘴上蓋了個章,“就算嫌棄也不可以拿下來。”


    謝景蘊輕輕摩挲著那枚戒指,指腹能夠感覺到戒圈打磨的工藝,他笑了笑,看向許姝,“不摘下來,永遠都不會摘下來。”


    “姝兒,求婚不是這麽求的。”


    “那怎麽求?”


    許姝想到之前看過的電視劇,剛想起身,就被謝景蘊拉住,他說。


    “你應該問我願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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