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音收迴替身,轉過遮擋的大樹,看到薑序安安靜靜站在小路口。


    她還沒上前,就看到了一隻眼睛。


    那隻眼睛若隱若現、閃爍金光,無機製的冷漠讓它看上去像是一幅畫,而不是某個具有生命的東西的眼睛。


    在她看到它的時候,它也將目光投射了過來。


    嗡——


    腦子裏驟然閃現嗡鳴聲,針紮般的痛感順著腦殼紮入靈魂深處。


    林希音眉頭一皺,直視著它。


    「你看到我了。」


    是邪神的聲音。


    那隻眼睛忽然飄來,祂湊近林希音:


    「你是什麽東西?」


    好端端的怎麽還罵人呢。


    林希音舉起手,往祂眼睛上戳,吸收了三塊神格碎片之後,不僅是看這個世界的視角有了微妙的改變,而且她感覺自己身體裏還多了一股力量。


    她用上了這份力量,對著祂的眼珠子就戳。


    手指插入眼瞳的瞬間,金光大作,灼燒了她的手指。


    祂的瞳孔顫動不止。


    林希音還是第一次看到真正意義上的瞳孔地震。


    誒嘿,這迴倒不是隻有自己的手指灼傷呢。


    林希音收迴手,看著眼前的眼睛不斷淡化。


    祂的聲音裏帶上了幾分錯愕和困惑:


    「你變強了,怎麽這麽突然?」


    「為什麽?」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林希音:……就這麽愛罵人嗎?這個破邪神。


    她舉起手作勢要再戳祂眼珠子,結果還沒戳到,眼珠子就消失了。


    恰好這個時候,薑序轉過身來。


    他看著她舉起的兩根手指,麵帶困惑。


    “耶。”林希音順帶比劃了個剪刀手,“洗完澡真開心。”


    薑序不太懂洗澡對於人類的意義。


    隻是看林希音開心,他也就很開心。


    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從胸口的位置忽然會溢出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這種情緒好像具有某種力量,作用於大腦、又從大腦發號施令,讓五髒六腑和四肢都被注入名為愉快的力量。


    腳步開始變得輕盈——明明自身力量並沒有變化。


    周圍的空氣開始變得清新——但並沒有下雨,也沒有人來做空氣清理,一切都和一開始沒有什麽區別。


    這一切完全是主觀的感受。


    這是獨屬於人類的,名為情緒的力量。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林希音的麵前,抓住了她的手。


    之前他還懷疑林希音是不是有什麽時間類的能力,會剝奪他的時間。


    所以他總是會有一種無意識之間,就做出了某件事的古怪行為。


    不過最近經過林希音的教育,他已經知道了,這是情緒蒙蔽了他的主觀感受。


    所以偶爾會產生類似於喝酒之後斷片失憶的感覺。


    至於為什麽要抓林希音的手他也不知道,反正他就是很喜歡抓著她的手。


    林希音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反過來握住他的手說:“餓了,我們去找點東西吃。”


    兩人一路逛吃、逛吃……去的地方越來越偏僻。


    一個月之期已到。


    林希音沒有迴到首都。


    那邊的人急死了,瘋狂尋找林希音的蹤跡,給她打的電話一個都沒接通。


    他們幹脆直接用衛星找到了林希音的所在地。


    首都,特別作戰隊總部。


    陳部長看著屏幕上並不算特別清晰的畫麵,雖然不算是特別高清,但完全足夠他們看清楚沙漠裏的林希音和薑序。


    “他們怎麽跑那邊去了?”陳部長心急如焚,“快點安排直升機過去接他們迴來。”


    常秋寧攔住了他:“不,或許他們已經見麵了。”


    陳部長沒搞懂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常秋寧解釋說:“薑序不是人。”


    陳部長一愣:“什麽?”


    “他不是人。”常秋寧重複說,“一開始我就發現他身上有點不對勁的地方,但是林希音不讓我說,所以我就沒說。”


    陳部長瞪大了眼睛,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什麽什麽?


    薑序居然不是人,而且他們一直都知道???


    還不說!?


    也就是說——薑序就是被困的那隻能力接近於半神的詭異?!


    他們居然讓這麽恐怖的詭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活動了這麽長時間?!


    等等——


    他忽然看向屏幕裏的兩人:“那現在林小姐一個人對上那麽恐怖的詭異……她糊塗啊!”


    研究所那邊的塗料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他們可以裝載到武器裏,或許能削弱這隻詭異,然後再讓所有的神眷者一起發力。


    林希音或許很強,但她終究隻是一個人。


    能力有耗盡的一刻,她自己一個人去還是太勉強了。


    “或許是因為那邊沒有人吧。”常秋寧麵色凝重,“現在我要過去——”


    “不好了!”門忽然被推開,一個人急匆匆跑進來說,“世界各地忽然出現了許多「入口」,現在有大量的詭異湧現。”


    噩耗接連不斷傳來,他們根本沒有趕過去接應林希音的機會。


    陳部長一把抓住麵色急色的常秋寧說:“他們那個等級的戰鬥你過去了也沒什麽用,不如留在這裏。”


    常秋寧說:“但是——”


    “沒有但是!”陳部長緊緊抓著他的手。


    陳部長並不算是很強的神眷者,常秋寧如果想要甩開他的話,輕而易舉就能甩開。


    但陳部長的手在顫抖。


    他發現了。


    “現在立刻轉播沙漠那邊的狀況,讓所有人都可以看到。”


    根據之前發生過的事,陳部長有一個推斷,那就是有越多的人進行祈禱,無空神降臨的概率就越大。


    這樣才能更好的幫到林希音。


    “同時聯係所有的神眷者,聽從命令……”


    -


    沙漠。


    林希音並不喜歡趙樂的感覺,因此她並不打算來這裏,但是薑序一直把她往這邊引。


    她想看看薑序想做什麽,也就跟了過來。


    此時,薑序依然拉著她的手,在烈日之下,他低頭看著她說:


    “現在完全我明白自己想要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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