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硯咬緊牙關,他甚至可以聽到自己輕微的磨牙聲。


    天呐!


    他根本不想讓林希音出去。


    但如果她再不離開這裏的話,他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


    他快被這股強烈的燥熱感搞瘋了。


    如果林希音能看到他的臉的話,就會發現此時他的臉色異常猙獰。


    但林希音看不到,所以她認為這隻是特效藥開始發揮作用的一點點副作用。


    當然她這麽想也沒錯,這確實是副作用。


    隻是她以為副作用是突然改造身體肌肉暴漲會有疼痛感。


    這個時期的男生都比較有自尊心,不想讓人看到他弱勢的樣子也是很正常的。


    林希音懷著慈愛的心出門去了。


    解決完鬱硯,林希音又去找顧盼山。


    龍銀她暫且不打算找,因為他已經顛了。


    用這個世界的話來說就是,他已經從一個平平無奇的孤兒,轉職為了樂子人。


    用嚴肅一點的話來說就是一個純變態。


    他隻想看著這個世界毀滅。


    總不能許諾他,隻要他信仰神,就會毀滅這個世界吧。


    相對來說,顧盼山的仇恨指向性就比較明顯。


    她怨恨神沒眼光,挑選了個垃圾神眷者,對這個縱容神眷者的社會感到憤憤不平。


    那隻要許諾她足以毀滅她弟弟的力量就足夠了。


    至於當她也成為神眷者之後,是否還會憤恨這個優待神眷者的世界,那就是她自己的課題了。


    雨神無瓜。


    神不在乎。


    顧盼山在武器庫研究她的玩具們。


    林希音剛找到她,就聽到她的肚子發出一聲咕咕叫。


    “先去吃飯吧。”林希音喊了聲。


    顧盼山迴頭看了她一眼:“不急。”


    她看上去顯然非常專注於她的研究,並且樂在其中。


    這是個優點,但能不能不吃飯呀?


    顧盼山沒有理會林希音,說完之後立刻迴頭繼續擺弄那些複雜、精密的儀器。


    林希音觀察了一會兒,突然意識到——她對神的厭惡,或許並不僅限於她弟弟那個廢物成了神眷者這個事實。


    還因為對於她這種研究型人才來說,她在這方麵的比其他所有人都要更好。


    在一次次破解謎題的過程裏,他建立了一種絕無僅有的自尊心和自信。


    依靠神的力量獲得野蠻的能力,這種並非源自於自身而得到的實力,對她來說或許和作弊沒什麽區別。


    如果人類一直隻依靠神而不想著自己去進步的話,那麽人類和被圈養在圈裏的牲口有什麽區別呢?


    或許會比自己野外捕獵活的更好,更油光水滑。


    但,將自己的命運托付於自身以外的存在,那人類本身的意義又何去何從?


    但她自己並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她隻是本能的厭惡那種可能性。


    而她那個愚蠢的弟弟則是導火索,引爆了她潛意識裏那些若有若無的危機感和抗拒感。


    林希音不急著勸她去吃飯了。


    雖然人類不吃飯真的很不好,因為會對腸胃產生很強的影響。


    如果腸胃出了問題,那麽就會吃不好、消化不良,進而影響到精神問題,再迴饋到身體——一個完美的惡性循環就此產生。


    那太糟糕了。


    但沒關係,她可以氪金。


    隻要她想,顧盼山怎麽也不會變成胃病戰士。


    林希音湊近她,隨口問了幾個問題。


    這個對他人一向不加掩飾的厭煩的女士,對此卻相當熱情,一一迴答林希音問的白癡問題。


    說到專業領域,顧盼山的臉色都眉飛色舞起來,看上去鮮活靈動。


    “可惜……”林希音說,“很顯然你還有很多搞不懂的問題,而你的聰明才智似乎並不足以支撐你解決這些跨時代的問題。”


    顧盼山的臉色一僵,她幾乎有點憤恨。


    那種憤恨,並不是因為林希音說的話不好聽。


    是因為她自己承認這一點,並且意識到或許自己終其一生都無法到達所想到達的地方。


    於是憤恨之後,又湧現挫敗和悲傷。


    她低下頭沉默不語的看著數據,過了一會兒才說:“你該去吃飯了。”


    顧盼山下了逐客令,又補充說:“雖然你是我們組織的重要人才,但是這裏是我的地盤,下次希望你不要再不請自來,我不喜歡別人在我工作的時候打斷我。”


    完全戳到她的痛處了啊!


    林希音微笑說:“雖然你非常厭惡神明,但或許神明可以解答你的疑惑。”


    顧盼山渾身一僵,她臉頰上的肌肉微微顫抖。


    天知道此時此刻她有多想迴應林希音,那麽多未解的問題,窮盡無數人一生都無法到達地方……


    隻要她看向林希音,或許就能獲得解決之道。


    但、如果通過他人的贈予,那獲得答案又有什麽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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