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衝刷著徐克,那股澎湃的力量並非單純的水流,而是曆史和因果,這力量足可改天換日。


    徐克開始邁動步子,當他踏出第一步時,身體內的力量直接少了一分,這就是代價,想要迴到過去,就必須放棄通過時間積蓄的修為。


    在場的一眾修士看到徐克沒有被光陰長河吞沒,甚至還邁出了一步,皆發出驚唿。


    “不可能?!這到底怎麽迴事?!”


    “小小化神,他怎麽敢的?!”


    “我在做夢麽?!居然有人在光陰長河中逆流而行?!”


    徐克堅定了心念,再次邁出一步,他身體裏的力量再次減少了一份。


    此時目夷意念已經慌了:“小子,別在走了!別再走了!你繼續逆流而行,隻會越來越弱小,根本改變不了什麽!”


    徐克並未理會目夷意念的大喊,他心中清楚的知道,這是目前他唯一的出路,目夷意念之所以如此,也是懼怕光陰長河將她從徐克身體中衝刷出去。


    再踏一步,徐克已經適應了河水的力量,他開始前行,逆著河流前行,每走一步他身上的氣息就弱一分,每走一步,他的心就堅定一分。


    此時看著徐克逆流而上的眾多修士早已鴉雀無聲,所有人屏息凝神,見證這一幕複刻上古傳說的畫麵。


    徐克走了不知多久,他體內的目夷意念已經沒有了聲音,少了那吵鬧的感覺讓徐克舒服不少,可他現在也麵臨一個非常嚴峻的問題。


    就是他的修為已經衰退到了元嬰初期,再往前走,他就要跌落金丹,想要抗衡光陰長河的衝刷,會變得非常困難。


    若是就此倒在河水之中,那他將不複存在。


    徐克的腳步仍舊邁出,但他卻仿佛是在原地踏步。


    龍人仙尊輕拂胡須歎道:“此子已經無力繼續了,身死已成定局。”


    玉城仙尊同樣點頭:“哼哼,真以為誰都是逆宙磐荒?此子太不自量力了,就算是我等也不敢說能夠逆流而上,重塑曆史。”


    “嗬嗬嗬~”


    太一魔尊發出嘲諷的笑聲:“爾等現在感概這些有何用?如今斷流閘徹底無法開啟,重啟天意無望的滋味如何啊~”


    “我看這個問題最好是問問無極,自詡天地棋盤布控眾生,從無失手,現在被自己的棋子反噬,當著一眾仙士仙君,被打臉的感覺肯定很難受。”


    極煉魔尊微微歪頭,目光略過太一魔尊和太陰仙尊看向無極仙尊。


    無極仙尊神色淡然,可他雖然表現如此,內心卻早已經有了幾分怒氣,徐克從接觸巨俠墨方開始,就是他一路布局,此刻即將功成,卻被徐克破壞,饒是他已經成為仙尊,麵對無法重啟天意的後果也有些難以控製情緒。


    太陰仙尊替無極仙尊開口迴應:“爾等在高興什麽?就算不能重啟天意,我天庭同樣不是你們可以覬覦的,就算沒有天意,我天庭照樣可以統禦五域,碾壓眾生!”


    “真是如此,為何就你們兩個來了,元始那家夥呢?”


    冽幽魔尊適時開口,她嘴角上揚帶著幾分狂狷。


    太陰仙尊正欲開口反駁,身後人群突然傳來驚唿。


    “他居然真的克服了光陰長河!這怎麽可能?!”


    “我不是在做夢吧,真要我看到了神話傳說中的場景麽!”


    “太不可思議了!”


    在場修士有人驚唿,有人捂著腦袋發出大喊,有人更是跪在地上,瞪大了雙眼。


    敢來此地的修士捫心自問,他們就算踏足光陰長河也無法逆流而上,或者說,如果設身處地,將他們代入徐克的視角。


    他們也絕對沒有勇氣,跳入光陰長河之中。


    這個想法同樣出現在幾位尊號修士腦海之中,現在的他們很強大,不會麵臨絕境,可若是真變得和徐克一樣弱小呢。


    此時徐克頂住了壓力,無視修為這種外在力量的流逝,保持本心,用意誌力支撐著自己繼續前進。


    玉城仙尊不再是之前那副態度:“看來我們都小看了此子,可即便迴到過去,也不再會有未來,更加不會記得現在的事情,從此陷入輪迴。”


    無極仙尊眯了眯眼睛,或許徐克真的成功對於他們天庭來說是一件好事,隻要徐克成功,一切都將重啟,他們也會有再次開啟斷流閘的機會。


    玉城仙尊的一番話讓不少人表情複雜,他們修行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不再經受痛苦折磨麽,如果重新迴到過去,再將以前的苦難經曆一遍,他們很難保證自己還取得現如今的成就。


    更加重要的是,迴到過去就意味著放棄未來,記憶也會一同被抹去,這個人無法先知先覺,仍舊會按照之前的行為去重複選擇,這和行屍走肉有什麽區別?


    徐克此時已經忘記了不少事情,甚至忘記了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為何要逆著河流繼續前行。


    他的雙眼浮現出迷茫之色,這迷茫讓他在河水中頓足。


    這一幕落在眾多修士眼中,天庭那邊露出驚喜之色,龍人仙尊更是大喊:“走吧,繼續逆流而上吧!”


    而幾位魔尊頓時變了麵色,如果徐克真的成功了,並且記憶也被衝刷幹淨,那就意味著他們現在做的一切都將成為無用功。


    但現在想要殺死徐克根本不可能了,沒有人能用現在的術法,去殺死一個處於過去的人。


    而龍人仙尊的大喊同樣無法被徐克聽到。


    現在徐克的成敗將直接影響到大局的走向,他雖然還是那枚棋子,可卻已經不再需要執棋者來落下,因為他現在就是自己的執棋者。


    站在岸邊的一眾修士,哪怕是所謂的尊號修士,此時都不得不屏息凝神,認真看去,同時心中祈禱。


    “你這該死的凡人………”


    “楊師弟………我姓柳……”


    “去拿蟠龍梭………”


    “小子,你的身體歸我………”


    “孤鴻,朕………”


    “陳河兄,這仕女圖就送給……”


    “小子,我輩何惜一死………”


    “殺人者,石人穀陳河………”


    “你,與我一戰!”


    “浮羅山十萬眾………”


    “冽幽聖地………”


    “黑棺死咒加身又如何………”


    “看你長的好看,我就………”


    “懸河之下,可掩天機………”


    “矢族傳承就在太極澗………”


    “許老弟………”


    “木頭………”


    “小子新地瓜,別忘了我的酒……”


    “我說今個怎麽澆花的壺………”


    “斷流閘下有驚天傳承………”


    “此魔頭就在那邊!”


    “誅殺魔頭!”


    “……………”


    “縱不成身死………”


    徐克腦海中的畫麵閃現而出,卻見他魂海之中,傳來烏鴉的叫聲,元嬰內原本被吸收的孫乾元嬰碎片凝聚而出,化作一根漆黑羽毛漂浮在魂海之上。


    徐克的眼神不再迷茫,他再次邁步而出,逆著河流前行,他將要帶著這一世的記憶迴到過去,心中的激動讓他不禁發出一聲長嘯。


    隻聽徐克在過去脫口長吟:


    “朝辭黃龍暮別周,身往東域義氣投。


    陳河映影盟仇死,魚遊丹鼎決蠻休。


    進襄百年蛻凡影,太極陰陽未矢先。


    本與五獄得混沌,心有遺誌不可遷。


    今效磐荒逆長河,意堅情快吟古歌。


    履覆尊兮無人語,談笑仙武薄夢矣~”


    聲音落下,徐克大笑三聲,接著他察覺行無可行,便一把抓住屬於他的命線。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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