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底,是一條湍急的河流。


    在河岸邊上,有兩個身影。


    一男一女。


    慕南枝隻覺得身上暖洋洋的,還有些粘粘的,等等,她是不是墜崖了?


    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抬手擋住了熱辣辣的太陽光,難道自己已經死了?


    思及此,她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嘶,太疼了。


    自己從山崖墜落,竟然沒死?


    環顧四周,就發現不遠處,景北辰躺著一動不動。


    墜崖前的畫麵在她的眼前一一閃過。


    她因為一塊鬆動的石頭墜落懸崖,但更讓她震驚的是,景北辰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跳了下來!


    當時她震驚到,幾乎忘記了害怕。


    為什麽呢。


    慕南枝撐著身體緩緩地走到了景北辰的身側,見他的臉上和手臂上,全都是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傷口。


    在下墜的時候,景北辰緊緊地將自己護在懷裏,自己幾乎是毫發無損,而他卻是遍體鱗傷。


    慕南枝的心驟然一痛。


    “景北辰,景北辰……”


    任憑自己唿喚了千萬遍,景北辰都是一動不動。


    慕南枝瞧了一眼荒無人煙的四周,再看了看身後不遠處密密層層的深林,他們不能待在這裏,萬一這密林裏有野獸,他們就全完了。


    再看了看湍急的水流,慕南枝的心裏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先撕下自己的衣裙幫景北辰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傷口,旋即便踉蹌著再溪邊撿了一些大小均勻的木條,然後又去密林邊緣扯了一些藤蔓迴來。


    抱著藤蔓迴來的時候,有兩條禿鷲圍著景北辰飛來飛去,慕南枝大吃一驚,信手抄起了幾塊石頭,朝著那禿鷲砸了過去。


    禿鷲在兩個人的頭頂盤旋了一陣之後,最終是飛走了。


    慕南枝鬆了口氣,然後去探了探景北辰的唿吸,唿吸倒是平穩,可就是昏迷不醒,他身上的傷口這麽多,會不會是失血過多?


    這般想著,她雙手飛快地忙碌起來。


    不到一個時辰,她已然做好了一個簡易的木筏。


    她將景北辰費力地搬到了木筏上,自己也找了一根順手的長竹竿,撐著竹竿跳到了木筏上。


    一路,順流而下。


    這溪水雖然湍急,倒是也在慕南枝的控製之中。


    好在那些年隨著師傅走南闖北的,山路水路她都走過,要不然今兒她和景北辰怕是要寸步難行了。


    不知道在溪麵上漂了多長時間,慕南枝眼看著景北辰的麵色越發的蒼白,心頭隱隱地生出幾分焦躁來。


    就在此時,溪水轉了個彎兒,景北辰整個人差點兒被甩了出去,幸好慕南枝死死地抱住了他。


    待到竹筏平穩之後,慕南枝慢慢地鬆開了手,然後臉頰緋紅。


    “哎哎哎,你們看,那是人嗎?”耳邊傳來的時遠時近的話語聲,讓慕南枝猛地迴神。


    她抬頭,就瞧見不遠處,一婦人正在溪邊洗衣服。


    慕南枝心中大喜。


    隨即撐著竹竿,劃到了岸邊上。


    看見有陌生人前來,那個婦人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驚訝的神情。


    “這位大嫂,請問一下這裏什麽地方有郎中?”慕南枝的語氣依舊清清冷冷的,但禮貌得體,不卑不亢的,倒是不讓人反感。


    那婦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慕南枝,然後又看了看木筏上昏迷不醒的渾身是傷的男人,恍然大悟:“哦,這是你相公是不是?他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你跟我來吧,我相公是郎中,他可以替你相公看病……”


    慕南枝:“多謝大嫂,不過,他不是……”


    “嗐,客氣什麽?我們這窮鄉僻壤的,甚少來人,幾乎一年到頭也不見什麽外人,你們能來這裏,也是緣分。”這位大嫂十分健談,一路上說個不停,“不過,你們是從哪裏來的?你相公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我看著他這像是被石頭劃傷的,你們到底經曆了什麽?”


    慕南枝剛要開口解釋,那大嫂便急忙說道:“還是別說了,你相公的情況也是耽誤不得,我們快些迴家,你還是同我相公好好說說吧。”


    慕南枝:“……”


    她隻想說一句話,這不是我的相公啊。


    但想了想,她最後還沒有解釋,這般情況下,佯裝成夫妻還是有好處的。


    罷了,自己便占一點兒景北辰的便宜吧。


    大嫂幫著慕南枝拉拽了竹筏上的景北辰,走了將近一盞茶的功夫,終於看到了一個坐落在連綿群山山腳下的小村莊。


    村莊不大,裏麵稀稀落落的坐落著幾十戶人家,有些人家此時正炊煙嫋嫋,煙火味兒十足。


    空氣中時不時地傳來飯香味兒,慕南枝此時才察覺到自己已經饑腸轆轆。


    “章哥,出來救人啦!”大嫂高聲喊道,聲音裏帶著幾分焦急,“章哥,你做什麽啦?沒在家?”


    就在她自己嘟囔之際,一個高大的身影從低矮的屋子裏走了出來,麵貌看起來甚是憨厚,他擦著自己濕漉漉的手,臉上帶著笑意看著自家娘子:“娘子,你迴來了,我已經做好飯了……”


    話音還未說完,高大的身影便瞧見了竹筏上的景北辰。


    隨即又抬頭看向了自家娘子:“娘子,這個人是怎麽了?”


    “我也不知道,你問問這位小娘子吧。”


    慕南枝謊稱二人是商戶,出了意外跌落山崖,為了保護自己,景北辰受了這麽重的傷。


    剛剛說完,那章嫂便已經嗚嗚地哭起來:“章哥,這麽有情有義的男人,你可要好好地救他,千萬不能死了。”


    章哥凝重地點了點頭,隨即便走進了屋子,拿出來了一堆草藥。


    這些草藥,慕南枝是認識的,都是消腫止痛的,沒什麽問題。


    章嫂忽的一把抓住了慕南枝的手,從未和人這般親密接觸的慕南枝,隻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起來了。


    她不著痕跡地往後躲了躲。


    “大妹子啊,這樣有情有義的男人可是不多了,你可要好好珍惜啊。”章嫂沒有注意到慕南枝的動作,自顧自地說著,“原本以為章哥是這個世界上最有情意的男人,沒想到,果然是人外有人啊。”


    章哥聞言,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


    娘子不會……嫌棄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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