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棠鬆了口氣,拍了拍自己女兒的手:“慧兒,你看,枝兒還是懂事的,這不是來給你道歉了?”


    “等一會兒,你便鬆個口,算是給延兒一個麵子,別和枝兒一般見識了如何?”


    聽見母親的話,周知慧輕輕地哼了一聲。


    眉梢眼底卻是止不住的得意,這個慕南枝,等會兒自己要她好看!


    讓她知道知道,誰才是這家的姑奶奶!


    周知延皺了皺眉頭,率先走出了房門。


    院子裏,慕南枝靜靜地站著。


    紅英和錦桐兩個人的身側,是一個碎掉的彩釉花瓶。


    周知延一見這樣的狀況,心中升起了一抹不好的預感。


    “南枝,這彩釉花瓶不是前些時日長公主……”


    話還沒有說完,一道嘲諷的聲音便已經傳來:“喲,我當你的骨頭有多麽硬呢,不過才這麽短的時間,你就上趕著來道歉討好了?不過我可告訴你,慕南枝,我這一次可不會輕易地原諒你!”


    這話說得,中氣十足的。


    慕南枝忽然就忍不住笑出聲,這個周知慧,一如既往地往厚臉皮和自以為是。


    紅英毫無形象地翻了一個白眼,若不是小姐囑咐過,不能輕舉妄動,她真的恨不得給她兩巴掌。


    能不能要點兒臉?


    周知延擰眉,看了一眼慕南枝:“這究竟是怎麽迴事兒?”


    “侯爺說的沒錯,這是長公主前些時日的賞賜,我們一直都小心翼翼地保護著,沒成想,今日我不在家中,便被你的阿姐打碎了,侯爺,你說這該怎麽辦?”


    周知慧愣住,那個花瓶,是長公主的賞賜?


    也就是說,她把長公主的東西打碎了?


    這還了得?


    她心裏咯噔一下子,連連擺手:“慕南枝,你別誣陷我,我隻是丟了你的衣服和首飾,哪裏打碎花瓶了?”


    “你如果不信的話,可以問問這個丫頭!”


    周知慧神情緊張地指著錦桐。


    錦桐哼了一聲:“大小姐是丟了我們小姐的衣服和首飾在地上踩,這花瓶便是您在丟衣服的時候不小心碰碎的……”


    聽見這話,周知慧扯著嗓子,擼起了袖子:“你這賤蹄子,睜著眼撒謊,看我不把你的臉打爛!”


    紅英立馬擋在了慕南枝和錦桐的身前。


    “夠了!”周知延嗬斥一聲,伸手擋住了周知慧,“阿姐,你為何要丟南枝的衣服和首飾?”


    周知慧原本因周知延攔住自己而生氣,可聽他這麽問,便忍不住有些底氣不足:“我隻是想去拿些衣服來穿穿,可她那賤丫頭竟然攔著不讓,哼,難道你媳婦的衣服我穿不得?”


    說到最後,她忽然氣勢足了起來,是啊,這是自己的家,慕南枝才是那個外人,自己拿她點兒東西怎麽了?


    瞧著阿姐那理直氣壯理所當然的樣子,周知延便知道,這麽多年來,阿姐定然都是這麽做的。


    聽見阿姐這般反問自己,周知延反倒是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作答。


    “嘿,大小姐,您還真是穿不得。”紅英陰陽怪氣地開口。


    錦桐捂著嘴偷笑,可不是穿不得嗎?


    大小姐一個人便頂小姐兩個人,如何能夠穿得下?


    這話顯然將周知慧惹怒了,她揚起了巴掌便要扇紅英。


    紅英輕巧一躲,周知慧又差點兒跌倒。


    “大小姐,這動不動就打人的習慣可不好呢。”


    紅英繼續冷嘲熱諷。


    周知慧覺得自己快要被氣炸了。


    “你……你……”


    “大小姐,你別你你你的了,您老人家有生氣的功夫,還是想想如何賠這個彩釉花瓶吧。”


    “賠什麽賠?既然長公主賞給了侯府,那便是侯府的東西,侯府的東西便是我的東西,我打碎了自己的東西,有什麽好賠的?”


    說到最後,周知慧都覺得自己說的十分有道理。


    周知延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阿姐,深吸了一口氣。


    阿姐現在怎麽會這般不講道理?


    剛要開口,桑晚棠的聲音就已經傳來。


    “枝兒,慧兒肯定不是故意的,這件事情你就別聲張了……”


    “周夫人的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桑晚棠被慕南枝打斷,神情不悅。


    “慧兒到底是你的長姐,若這件事情傳到了長公主的耳朵裏,慧兒受到責罰,侯府也脫不了幹係,何苦呢?”


    “延兒,你說是與不是?”


    慕南枝似笑非笑的,看著周知延。侯府脫不了幹係,和她有什麽關係?她倒是要看看周知延如何做。


    不知道為何,麵對慕南枝這樣的目光,想要替阿姐說情的話,竟有些說不出來。


    良久,他咬了咬牙:“南枝,母親說得對,這個節骨眼兒上,侯府確實是不能出任何岔子。”


    意料之中的迴答,讓慕南枝冷笑一聲。


    她實在是不明白周知延是怎麽想的,他的心裏其實是沒有自己的,為何又吵鬧著要和自己和好如初?


    那般假惺惺的樣子,做戲給誰看?


    “想要不聲張也不是不可以……”慕南枝頓了頓,看見幾個人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接著開口,“隻要照價賠償,這件事情就可以揭過去。”


    還不等幾個人說什麽,慕南枝緩緩伸出了五個纖細的手指。


    “五十兩?”周知慧大叫一聲,“慕南枝,不過是一個花瓶而已,哪裏要得了五十兩銀子,你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慕南枝笑了,淡淡地道:“不是五十兩,是五百兩。”


    啊?


    除了慕南枝主仆三人,其他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桑晚棠瞪大眼睛,手顫抖著指著慕南枝:“你……你……”


    周知慧忍不住破口大罵:“慕南枝,你窮瘋了不成?要五百兩銀子,你怎麽不去搶?”


    聽見這話,慕南枝挑了挑眉:“我這不是正在搶嗎?”


    而且是光明正大的。


    周知慧:“你你你……”


    慕南枝倒是不惱,看著周知慧,但話語卻是對著周知延說的。


    “區區五百兩銀子,保住侯府的名聲,不值嗎?”


    周知延看著眉梢眼底盡是張揚的慕南枝,情緒複雜。


    在算計周福的時候,她也是如此的神情。


    如今到了自己的身上,他為何沒有覺得她可惡?


    反倒是覺得她精明之中透露著些許的可愛?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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