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裝得差不多的時候,常雲叫道:“夠了!”


    山丘上沒有任何聲音,地麵上還有更多的榆樹。


    常平把自己的外套也一起收了起來,兩個人拎著衣服,拎著籃子往籃子裏走。


    常雲提著背簍,見一地的淩亂,有些不忍,摘了幾朵好看的流蘇,往竹筐和竹簍的縫隙裏填了進去。


    這一次上山,收獲頗豐。


    遇到村子裏的人,都會下意識的看向她們手裏的竹籃。


    “唉,可惜了!”


    一些婦女和村民從他們身邊走過,看到那些東西都是些醜陋的東西,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花草,都搖頭表示遺憾。


    彭張氏這個愛說話的婦人,趕緊上前勸道:“常大郎,醜八怪是不能碰的!這東西,沾到手上癢癢的,簡直跟被螞蟻咬過一樣,也不怕嗓子發癢?真是浪費時間!”


    “如果讓這些孩子扔掉那些醜陋的食物,他們還怎麽填飽自己的胃?手癢癢也好過沒飯吃!”


    一個中年婦女,端著一個蓋著鍋蓋的大碗,從老周家裏出來。


    被罵了一頓的婦人,不甘心地道:“春燕娘,老常一家就是你的鄰居,你要是見她這麽慘,就幫幫她吧。”


    王李氏雙手插在腰間,冷笑道:“這還用得著你來教訓我,你就知道看戲,就知道管,她才從娘家走了,你就沒見她給過她吃過飯嗎?”


    有的人,看到有人過得不如自己,或許心情會好一些,所以說起話來,總是一副同情的樣子,似乎是在拿人家的悲慘來襯托自己的生活。


    王李氏一說要給他們錢,那幾個說小孩很可憐的,就悄悄地離開了。常三石一家很可憐,沒有田地,也沒有房屋,所以他的家人都是靠著家族的產業生活,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


    但讓他們用自己的食物去幫助其他人?


    抱歉,他們還得靠他們呢,趕緊走吧!


    跟王李氏吵過架的農家婦女,早就跑得沒影了,屋裏就留下了李氏和她的三個孩子。


    “還愣著幹什麽?我會在你家附近。”


    王李氏先開口了,幾個小孩在常平的帶領下,快步往家裏走去。


    一路上,常雲經常去看望王春燕的娘王李氏。


    王春燕是個8歲的孩子,她的年齡是18。兩人關係很好。


    原主挨餓,被奶奶訓斥,禁食的時候,王春燕就一直在暗中喂著,不止是她一個人,就連上一任主人家的四個孩子也是如此。


    雖然不是很好吃,也不夠填滿肚子,但至少還能讓他活下去。


    原主以為,王春燕能在這麽小的時候,把吃的都分出來,很可能是她娘的意思,暗中幫忙。


    一行人來到門前,便看到一副泫然欲泣的文芙蓉。


    他從農舍裏跑了出去,將常雲抱在懷裏。


    “雲寶,老實告訴我,有沒有上山?”


    文芙蓉的迴答沒有任何懷疑,她正在隔壁村子裏買青菜,正好聽到有人說,她剛從田裏忙完活,就看到三個小孩從山上走了下來,從身影上來看,應該是常家人。


    文芙蓉心中焦急,可也不忍心下手,得知他們上山後,就一直擔心,這會看到幾個小孩的手指上沾了泥巴,便狠狠的掐了常安與常平一把。


    “姐姐,你倆是不是要去山裏打滾啊?”


    見兒子道歉了,王李氏上前一步,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消消氣!常平那幫人,分明就是在找醜八怪!”


    她將文芙蓉的目光,帶到了籃子上:“看到了嗎?這些醜陋的東西,都是邪惡的,你最好離它們遠一點。”


    “我這次來,就是帶一碗蕎麵,也不是什麽精致的菜,我們剛到外麵,就將就著吃吧,等我們忙完了,再去客棧開店,日子就好過多了。”


    文芙蓉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一大盆水,別說半個,就是一人一女,都能填飽肚子了。


    她放開了雲寶,又將那隻大碗往前一推。


    “春燕娘,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這件事我們不能要。說起來,我們還得感謝你呢。”


    “這幾天我工作忙,一直沒有時間去謝謝你,如果不是你跑到城裏來看我,真不敢想象雲寶會變成什麽樣子!”


    文芙蓉說完後,有些擔心的望著自己的女兒。


    “喏,收下吧!”王李氏把東西往他手裏一推,便走了。常雲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她跑到鎮子裏來通知了。


    他對這個眼睛上有一粒黑痣的農家女子,印象深刻,覺得她是個老實人,以後可以經常來拜訪她。


    有了一碗蕎麵,常家人終於有了一頓中飯。


    四人對李大娘十分感謝,心中暗暗發誓,將來有機會一定要迴報。


    待那人一離開,文芙蓉抄了一塊木板,做了個要打常平二人的架勢:“可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文芙蓉這才明白,自己手上的髒,並不是因為自己在地上玩耍,而是因為自己發現了一些醜陋的事情。


    “雲寶受了重傷,上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憑什麽讓她去做苦力?”


    常雲嘴快,把常文氏給堵死了,又開始一連串的追問:“娘,您息怒,當初是我求著大哥去刨地,可實在是人多,我也就去幫忙了。”


    “我沒那麽嬌氣,我可以幫忙。”從前都是被趕出來的,如今卻是自願的。


    文芙蓉看著她明亮的眼睛,心軟了,聲音也柔和了幾分。


    “我就說嘛,就是不能讓人看到醜陋的食物。”


    常雲插嘴道:“娘,我可以!”


    “我能不能跟你做點吃的?我知道該怎麽處理,絕對不會覺得癢。”


    文芙蓉見灶台已經點著了,再這麽燒下去,也是白白浪費柴火,於是,她點了點頭。


    “嗯,廚房很熱,你就在這裏等著吧。”


    轉身去挑水,催促他們洗手。


    籃子裏的紫色流蘇格外顯眼,每一間屋子裏都放著一個瓶子,給屋子增添了幾分鮮豔的顏色。


    曹景修的房間也是如此,常雲敲了敲他的房門。


    “能不能進去?”


    “進!”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常雲推開房門,隻見一個男人正趴在床榻上,雖然還不能下地行走,但身上的衣服還是很整齊,氣色也好了不少,豐神俊朗。


    “有事嗎?”陳曌看了一眼,開口問道。


    見小姑娘捧著一朵紫色的花朵,曹景和顏悅色地問道,他倒要看看,她到底要說些什麽。


    “曹大人,這些都是我親手采摘的,每家每戶都有一束,這一束,我先給你裝上。”


    說是花瓶,實際上就是一個用粘土做的細頸壺,往裏麵倒了些水,再放上一些花花草草。


    “雜花?”曹景修目光落在那朵小花上,神色有些複雜。


    常雲也不等後麵的人說什麽,以為他默認了,便將那朵花放在床邊的桌子上,出去的時候還順手關上了門。


    曹景修盯著那朵小花,怔怔道:“此乃青檀,非雜枝。”


    就在這時,侍衛突然打開窗戶,走了進來:“少爺,要不要我去打聽一下,你要不要我去取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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