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書院內。


    “阿蓮今天還是沒來嗎?”張文士捋著胡子問院中小廝。


    “沒有,阿蓮姐姐這幾日都沒來。”


    張文士若有所思的迴到自己的書房內,鎖上門,打開冰室鎖頭,取出匣子,仔細觀察那雙手,那個酷似他畫上去的紅漆指甲,沒錯了。


    這雙手的皮膚細膩白嫩,在冰室的加持下覆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紅漆指甲多了一層霧麵的美感,兩隻手淺淺交疊,張文士麵色潮紅,氣息微喘……


    他拿起手,輕輕蹭著,氣息逐漸急促……


    當當當!當當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


    “院長,院長,您沒事兒吧?”院內小廝阿義焦急的喊著。


    張文士嚇了一個激靈,趕緊將手裝到匣子裏,放迴冰室!


    “大喊大叫,成何體統!”他拂了拂袖氣鼓鼓的打開門,用戒尺狠狠甩了阿義幾下。


    “小的叫了您很多聲,聽不到您的動靜,以為出事兒了……”小廝阿義瑟縮著,疼的眼淚眼汪汪,委屈的說道。


    “何事如此焦急?”張文士厲聲問道。


    “是影閣,影閣來人了,要見您。”阿義十分緊張。


    張文士心裏“咯噔”一下,表麵仍是淡定非常,畢竟這麽大歲數了,這點心理素質還是有的。


    他整理了衣袖,捋了捋銀白色的胡須,“請他們去前廳,老夫馬上就到。”


    柳清音環顧前廳,古樸雅致,文房四寶,古典書籍一應俱全,青花瓷的古董花瓶更增添的一絲典雅的韻味,文竹盆栽恰到好處的點綴了桌案。


    最具特色的當屬主位背景牆上的壁畫,潑墨雪山圖,畫麵中雪山高聳入雲,層巒疊嶂,白雪覆頂,遠處連綿的山脈與天相接,近處幾株蒼鬆翠柏傲立在雪地之中,白雪覆蓋之處隱約可見些許青色。


    “群山漫雪玉作塵,雲開萬壑碧無垠。


    天風吹卷寒煙暮,海日高懸冷翠晨。”


    “張院長這首《雪山吟》果然是意境深遠,足以見得院長如雪山般超然於世間,學院學子當如碧色無垠的蒼鬆翠柏傲立於世。”


    柳清音心想:“不得不說,葉寒聲這詩詞閱讀理解,做的還是相當可以的!”


    “公子謬讚,老朽給葉公子見禮了!”張文士緩步走來,抱拳行禮,寬衣廣袖,道骨仙風。


    “張院長不必多禮。”葉寒聲微笑道。


    “阿義,去給葉公子奉上陛下禦賜的碧螺春。”


    “是!”


    小廝許是太緊張,哆哆嗦嗦,奉茶的時候打碎了茶杯,張文士表麵風平浪靜,眼神中卻充斥著怒氣。


    “院長息怒,公子恕罪!”小廝磕頭,跪地求饒,動作幅度很大,手臂處瞥見了些許斑駁的紅色傷痕。


    葉寒聲抖了抖長衫,輕聲道:“無妨。”


    “如此莽撞,成何體統!還不快謝謝葉公子。”張文士厲聲道。


    “多謝葉公子,多謝院長!”小廝依舊顫顫巍巍。


    “你的手受傷了。”柳清音蹲下去查看阿義的手,掏出手帕包住他的傷口。


    “多謝姑娘。”阿義小聲說道。


    “還不快下去!”張文士嗬斥道。


    “是,院長!”


    柳清音起身端起桌上的茶輕抿一口,張文士瞬間被她的手吸引了目光,他開口道:“這位是?”


    “小女柳清音,見過張院長!”柳清音微微俯身行禮。


    “原來是柳姑娘,姑娘不必多禮。”張文士捋著胡須目光鎖定在柳清音白皙的手上。


    柳清音的手生的極美,白皙如玉,柔軟修長,每一根手指都顯得格外精致,指甲修剪得整齊幹淨,透出淡粉色的光澤,仿佛是清晨帶著晶瑩露珠的粉色花瓣。


    她的手背上沒有一絲瑕疵,細膩的肌膚可以透出柔潤的光澤。


    張文士的腦海裏被這雙手席卷著,忍不住想象著,這雙手在他身上遊走,而他狠狠地攥住這雙手,撕咬、蹂躪、踐踏,貪婪感受著那份嬌軟帶來的欲望。


    當柳清音伸手握住茶杯時,那雙手更是顯得勾魂攝魄,仿佛帶著一股神秘的力量,令他心醉神迷。


    她被張文士盯的發毛,與葉寒聲對視一眼,葉寒聲早已敏銳的察覺到了張文士的異樣,此時他開口說道:“阿音的手生的很美。”


    “是啊,太美了!”張文士目光迷離。


    葉寒聲湊近,輕聲道:“這樣美的手,院長想不想切下來帶走呢?”


    清冷的聲音將張文士拉了迴來,“遭了,我怎麽能在這種情況下走神!”他收迴目光,在心裏狠狠自責了一番。


    “哈哈哈,葉公子說笑了。”他尷尬的笑了兩聲,“公子今日到訪,所為何事?”


    葉寒聲停頓片刻,微笑道:“薛愛蓮可是在書院工作?”


    “是啊,薛愛蓮是我書房的灑掃侍女,不過她好幾天沒來了,也沒有告假。”


    “她死了,京郊發現的。”葉寒聲盯著張文士,輕聲說道。


    “啊??!!怎會如此,京郊死者竟是薛愛蓮?”


    張文士自己都不知道,此時他臉上的表情管理並沒有那麽完美,他的語氣表現的很震驚,可表情確是一副“早已猜到”的樣子,又夾雜著幾分惋惜和難過,可以說是非常精彩了,柳清音這種級別的演員都很難演繹出來。


    葉寒聲輕抿一口茶,淡淡說道:“是,她的手,被生生砍掉了。”他故意將“手”說的很重。


    “何……何人如此殘忍!”張文士略顯緊張。


    “院長不必驚慌,此次前來,在下隻是想了解一下,院內可有人與薛愛蓮有過結?”


    “這……這,老朽終日舞文弄墨,管理眾學子與夫子,對薛愛蓮的事情確實不曾關注,應該是沒有的。”


    “院長可介意叫來與薛愛蓮一起工作的一眾下人?在下有些許問題想問問。”


    “還有眾學子和夫子,也需要詢問。”


    “當然當然,阿仁,快去安排。”張文士招唿小廝去叫其他下人到前廳集合,通知課堂暫停授課。


    葉寒聲打發走了張文士,其餘十幾個下人,挨個進前廳接受盤問,捕風與追影帶著其他人詢問學子和夫子。


    “阿蓮姐姐與我們相處的不錯,平日裏沒有發生過任何矛盾。”阿義低著頭,瑟瑟縮縮的小聲說道。


    “蓮丫頭與我們這些老婆子處的很好,還送我們她親手繡的帕子呢。”


    “小的跟阿蓮姐姐平日裏沒有什麽交集,就是點頭之交而已。”


    一連十幾個下人都表示與薛愛蓮並無矛盾。


    隔壁豎起耳朵傾聽的張文士滿意的捋了捋胡須。


    “你們若想起什麽,再去影閣稟報。”柳清音說道。


    “是!”一眾下人散去。


    葉寒聲拿著桌上薛愛蓮繡的帕子端詳,“繡工著實不錯。”


    柳清音湊近仔細看了一番,二人對視一眼,她迅速將帕子收入自己的口袋裏。


    “葉公子,柳姑娘辛苦了,老朽讓廚房略備薄酒,請二位共飲。”張文士捋著胡子微笑道。


    二人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張文士的腰帶,腰帶的繡紋巧奪天工,那針腳處與帕子上花紋的針腳如出一轍。


    “院長不必客氣,在下公務繁忙,先行告辭。”


    “那老朽就不耽誤二位的公務了,改日定當宴請二位。”


    張文士躬身行禮送別,葉寒聲與柳清音帶著影衛離開了竹青書院。


    捕風與追影匯總了盤問的信息,夫子與學子那邊並無異常。


    “這位張院長仿佛在故意拉開他自己與薛愛蓮的關係。”柳清音說道。


    “何以見得?”


    “下人們多稱薛愛蓮為阿蓮姐姐,蓮丫頭,院長喚其他人都沒有連名帶姓,唯獨薛愛蓮,連名帶姓的稱唿她。”


    “作為他書房的灑掃女工,院長跟她應該相熟才對,他太刻意了,提到薛愛蓮的名字,就非常刻意。”柳清音思索著。


    “阿音所言有理。”


    不遠處的從牆後探出來一個腦袋,瑟瑟縮縮,不敢抬眼。


    “阿義?!”柳清音喊了他一聲,快步上前。


    阿義低著頭,偷偷抬眼看了看柳清音,又迅速收迴目光。


    “你的手沒事吧?上藥了嗎?”柳清音看著他的手說道。


    阿義輕輕搖頭,“小的這種下人哪配用藥。”他的聲音低的像蚊子一樣。


    柳清音輕輕抓起他的手,緩緩掀開他的衣袖,一片紅腫傷痕累累的胳膊露了出來。


    “早看出你身上有傷了,這些是院長打的嗎?”柳清音問道。


    阿義眼含熱淚輕輕點頭。


    柳清音看了一眼葉寒聲,緊皺眉頭。


    “阿義,你是不是有什麽想告訴我?”


    “姐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葉寒聲與柳清音隨著阿義來到牆後,“姐姐,小的,小的知道院長和阿蓮姐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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