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多想,江懷聽到秦昱又道:“叔父召開英雄大會,為的是侍劍山莊被滅門一事。江莊主遭此大難,父王十分痛心。他說,背後之人,不管是誰,他都不會放過。”


    在場的人都聽懂了秦昱的意思。


    昭王借愛子之口,向江湖表明,侍劍山莊的事與朝廷無關。


    看來,這幕後黑手還是逃不脫江湖中人。


    “還未向諸位引薦,這位正是來自虎象山的百裏行,百裏宗師。”


    秦昱輕飄飄的一句話,其威力無異於向所有人扔了個重磅炸彈。


    虎象山,在江湖中都快成了一個傳說了。


    沒想到,真的會見到來自虎象山的人。


    “虎象山,百裏行,沒想到會在此處見到百裏宗師。不知萬俟宗師、司空宗師現在何處?是否也出山了?”


    “你是鍾離無間?”


    “正是。”


    “膽子不小,竟敢擅闖虎象山。”


    說著,百裏行就從秦昱身後閃了出來,身形快得讓人看不清。


    所有人隻看到一個灰影,隻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逼得鍾離無間連連後退。


    今日的台子實在夠大,當作比武的擂台也無不可。


    剛才百裏行的身法極快,可他此刻出招的手法卻異常緩慢。


    雙手像是一絲力道也無,過了好一會兒,才對著鍾離無間揮出了一掌。


    所有人將這一掌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地暗暗揣測:此人真的是虎象山的宗師嗎?這掌法……嗬嗬……


    可隻有從一開始就被掌力罩在其中的鍾離無間有苦難言。


    大須彌神功的表象就是這麽平平無奇,可掌力落下來,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


    鍾離無間運足內力,將全部力量都灌注到自己的雙掌上,堪堪接下了百裏行的這一掌。


    一招過後,百裏行陡然收手。


    “剛才這一掌就是你擅闖虎象山的教訓。萬俟真、司空嶺念你是晚輩,不與你計較,我百裏行向來小氣。壞了規矩,就要受罰。”


    “大須彌神功,果然精妙,舉重若輕,大巧似拙。這一掌,老夫用了平生功力,才勉強接過,多謝百裏宗師手下留情。”


    鮮紅的血順著鍾離無間的唇角滑落,落到他黑色的衣袍上,再也看不到痕跡。


    可所有人都驚呆了。


    隻一招,就一招,就把鍾離無間打吐血了。


    鍾離無間是誰,沒有人會覺得鍾離無間浪得虛名。不敢想象,百裏行的實力該如何驚人。


    怪不到,虎象山的三位宗師,能牢牢地占據著榜單。


    百裏行見鍾離無間道謝,漠然地說道:“你不必謝,本座並沒有手下留情。剛才的那一掌,本座運足了內力,全力一擊。”


    說完,百裏行又退到了秦昱身後,剛一站定就將渾身的氣勢盡數收斂,半絲都不露出來。


    “鍾離先生,剛才的這一掌,換作老道兒也夠嗆。鍾離先生不必妄自菲薄,若你與百裏宗師放手一搏,百裏宗師想安然無恙地全身而退,也不是易事。百裏宗師,不知老道兒說的可對?”


    聽到淨一道長所言,百裏行毫不猶豫地點頭。


    “不錯,道長所言非虛。上得了英雄榜單的人,沒有一個是浪得虛名之人。楚大俠,你曾到歸墟山查探,可看出什麽?”


    楚牧緩緩搖頭,“除了江賢侄的那把斷劍,什麽都沒有發現,侍劍山莊已經成了一片廢墟”。


    “鍾離無間,可是你所為?”


    百裏行毫不客氣地拋出了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盡管在場之人早就想問,卻始終沒有問出。


    “不是。”


    鍾離無間答得斬釘截鐵、幹脆利落。


    百裏行淡淡地掃了鍾離無間一眼,不置可否。


    “叔父,小侄曾向皇伯父請命,查探侍劍山莊之事始末,不過皇伯父並未允準。小侄明白皇伯父的意思,江湖之事,朝廷能不幹預就不幹預。有各位豪俠在,一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頓了頓,秦昱接著笑道:“小侄想在天門叨擾叔父幾日。小侄隻聽父王提起過楚世妹,卻從未見過,虎父無犬女,想來世妹一定是極出色的……”


    台上,秦昱旁若無人地與楚牧拉起了家常,絲毫不將這些人當外人。


    台下,秦憶忍不住又捅了捅江懷。


    “看見沒,又一個惦記上楚令文的了。嘖嘖,楚令文這下成香餑餑了。”


    江懷還是那副不動如山的樣子,但見秦憶為他焦急,心下一暖,笑了笑:“走吧,我們去天門,這裏應該快結束了。”


    天門派距棲霞嶺並不遠,隻越過兩個山頭便到了。


    二人拿出一直帶在身上的帖子,被人一路引著到了別院。


    “這天門累積多年,底蘊不俗。你看這擺設,樣式古樸,卻價值連城。聽說,雲州城裏的客棧也被天門包下了,所有來的江湖中人白吃白住,這大手筆,換成是我,可不舍得……”


    秦憶一邊感慨,一邊把玩著案上擺放的楠木小屏風。


    “天門派自然不是其他門派可比的。元貞派有淨一道長加持,聲望極高,可跟天門比,不免囊中羞澀。武陵派倒是有些錢財,隻是柳震的號召力弱了不少。其他門派在銀子與人手上,多少都有些問題。不過倒是有兩個例外。”


    江懷的話戛然而止,秦憶下意識地就想問哪兩個例外。


    可話還未出口,心中已有答案了。


    “一個是赤鹿教,一個是咱們靈隱宮。論起銀子,都不缺,說起人手,也不在話下。


    隻是,江湖中人直接就將赤鹿教看做了邪魔歪道,對咱們的印象也好不到哪裏去。


    今日在棲霞嶺上,二護法還有殷若明、雷錚,可是表現得鐵骨錚錚的。要我說,沒這必要,犯不著迎合他們。


    咱們若實力驚人,自然令人刮目相看。”


    秦憶說的,江懷也是讚同的。


    靈隱宮此處蒼墨高原,這些年來一直神神秘秘,也不與江湖中人來往。


    不管他們如何做,江湖中人該有的防備之心都不會少的。


    不知為何,明明正在與秦憶說著靈隱宮的事,江懷又想起了上一輩子的事。


    父親對他管教嚴格,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需慎重,不能墮了侍劍山莊的威名。


    可如今,他不想再那樣了。


    之前侍劍山莊的名聲再怎麽好,如今也已成了江湖中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想起曾經的過往,江懷隻覺得心如刀割。


    現在,他已經是靈隱宮的江懷了。


    他要做的就是真正地變得強大起來,強大到就算有人想對他不利,也不能奈他何的地步。


    “江懷,你在想什麽?你說,侍劍山莊的事如此引人注目,把武林盟主這個位置都抬出來了,會不會很快就能查明真相了?沒有人不想當這個盟主的。我估摸著,夏侯奇那幾個老東西一定要拱著你去的。”


    “沒那麽容易就清楚的。如今江湖中最值得懷疑的就是赤鹿教,可鍾離無間不認,自詡名門正派的人士就得找證據來證明,否則沒有理由發難。


    況且,到底是不是赤鹿教,仍未可知。不是還有不少人懷疑咱們呢。”


    說完,江懷重重地歎了口氣。


    他有個很強烈的直覺:那些戴著青獠牙麵具的黑衣人,沒那麽容易就被揪出來。


    侍劍山莊的事,一定是個極大的陰謀。


    “少主,楚大俠在天門堂設宴,你和秦小子也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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