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僵持。


    後麵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踢塔踢踏的特別急,蔚瀾心頭一驚,迴身望去。


    一共有兩匹馬,一前一後。


    前麵是皇太子,他眉目死死擰著,一看就處於憤怒邊緣,急的衣領上的金製排扣都沒扣緊。


    此刻見到他們,韁繩一拉馬匹才漸漸停下來。


    而後麵跟著的...


    蔚瀾仔細一看,居然是路易斯?


    估摸著是他發現了他們的去向,但是為什麽皇太子會來?


    是他去通知的?


    但眼下沒由的他多想,因為理查在離他們僅幾米遠時,忽然就抽出了路易斯側腰上的佩劍。


    他那眼神分明已經怒火衝天,唇角時刻含的笑此刻沒了,周身的戾氣隱沒在冷色月光之下卻不減淡。


    蔚瀾心一下就給吊起來,扯過艾爾就將他擋在身後,牽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王兄,你怎麽來了?”


    理查看見他這般問話,怒極反笑,唇角的痣被扯了起來,冷“嗬”一聲,眉間一挑一壓,


    “若是再遲一點,我的好妹妹怕是會被拐了去。”


    蔚瀾緊張的後背發涼,心想怎麽就是這個瘟神來找他,可現下他別無辦法,於是趕緊隨便編了個理由出來,幹笑一聲


    “哈哈,這是什麽話,我不過是和萊恩殿下出來欣賞這月色。”


    說完他還假裝抬眼望天,月牙形的冷月靜幽幽的散著光。


    “哈——”理查又是一聲壓的極低的不悅語氣詞。像是在嘲笑他,居然用出這麽一個蹩腳的理由。


    他語調清淡,卻字字帶著壓迫的氣息,直紮進人耳膜,


    “讓開。”


    單單就這麽兩個字,卻讓人寒顫,他提著劍從馬匹躍下。


    蔚瀾頭一次見到他用這樣的語氣對自己說話,顯然是怒極,當即也有點不敢惹他。


    但此刻他肯定是不能讓開的,手就一緊,還是站在艾爾身前:


    “王兄,這其中恐怕有什麽誤會!你到底是聽了什麽來?”


    他邊說著,眼神就瞅了一眼還在馬匹上的路易斯,他那頭並未看他。


    理查根本就不理會他的解釋,板著他的腰就給他拉扯開,那力道大的容不得他任何反抗:


    “好啊——那我就親自來問問這位鳶尾國的皇太子,半夜帶著我妹妹出來,究竟是想幹什麽?”


    直把蔚瀾拉到一旁,如果不是他緊緊捆著自己的腰,恐怕要踉蹌著倒下。


    艾爾那頭並沒有迴應,似乎還處於怔愣的狀態,沉浸在剛剛蔚瀾所說的話中,此刻心中酸澀的讓人無力。


    他心中那一株稚嫩新長的芽就像被人深深澆了一盆滾燙的熱水,燙的枯萎,可那心卻還是涼的。


    理查見他並不迴答,他的忍耐度已經到極限,劍刃抵著他的脖頸處,已經劃破了表皮。


    若是往常,這個人怕是早就死了。


    可是...他怕他的斯蒂芬會恨他...。


    “哥!”蔚瀾急忙叫了這句平常難以啟齒的兩個字,他生怕艾爾下一秒說出什麽混賬話,


    “我都跟你說了,我們隻是出來賞月!”


    這句話說來仍是好笑,大半夜走了離城堡三四裏的路,說來這裏賞月,可蔚瀾此刻卻笑不出來。


    理查斜目下睨了他一眼,麵部肌肉咬緊,俊美的臉上留下了一絲痕跡,他已經徹底讀不懂,


    讀不懂他的妹妹到底想幹什麽,竟然會跟著這個廢物出來!


    他充滿厚繭的掌心緊緊握著劍,手背青筋暴起,彰顯出他的憤怒。


    蔚瀾正試圖將理查的手掰迴來,可他手臂上爆滿的肌肉,跟塊石頭似的。


    “斯蒂芬...”


    就在這時,一個哽咽充滿了沙啞痛苦的聲音響起,讓人聽了極其的苦澀又心酸。


    艾爾咬著下唇,眼中晶瑩,耀眼的金發下卻是一張酸楚又極度委屈的臉,叫人不敢看。


    蔚瀾心中一哽咽,忽然感覺胸腔像裂開了一樣難受,他真是個垃圾。


    艾爾緩緩向前走,試圖接近蔚瀾,似乎怕他下一秒就離開,但他的動作並沒有引來理查的放手,劍刃劃過他的側頸,


    他隻是哽咽,甚至一句話都說不清楚,顫顫巍巍的樣子,


    “斯...斯蒂芬,你你聽我解釋...我不是不是有意要騙你的...”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因痛苦拉扯著嗓子。


    蔚瀾根本不敢看他那副模樣,聽他說完這句話,眼裏也止不住的發酸,最後還是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隻覺得連說下一句話的勇氣都沒有,他才是那個騙子,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一開始故意接近他,引誘他,還笑意盈盈的覺得自己做的太棒了,就這樣利用一個人的真心。


    他真的沒想到,這短短5天的時間,就讓事情發展成了這般模樣。


    但這隻是暫時的,蔚瀾心裏安慰自己,艾爾是因為他對他的好才會如此。


    他艱難的咽下一口唾液,他沒有勇氣再在這裏待下去,他簡直就是個渣渣!唯一慶幸的就是幸好隻有這一次。


    冷靜冷靜冷靜!爹的。


    這關他鳥事啊,這又不是他想這麽幹的,他跟這個世界沒有任何聯係,隻要這個事情一結束他就會迴去!


    媽的!


    “哥,我們迴去吧...。”


    蔚瀾扯著嗓子說完這麽一句,手就無力的耷拉下來。


    雖然心裏是那樣想,但他眉眼垂落,這給他的真實感太過強烈,以至於讓人心揪不已。


    理查也察覺到他的心境變化,但他這樣就更讓他眉眼落下一片陰影,居然因為一個艾爾·萊恩而難過。


    艾爾見他不聽自己解釋,立馬跌跌撞撞的撲過來,好像不會痛似的,任由劍刃劃傷自己,


    “公主,公主!斯蒂芬...我真的不是故意騙你的,是我的我的父王,是他...!”


    他步履蹣跚的撲過來,試圖抓住蔚瀾,抓住那個本就與自己漸行漸遠的人。


    但理查並沒有給他機會,他雖抽迴了劍,卻抬腳一腳踢開了他。


    那腳正好踢在他的腹部。


    “別——!”蔚瀾剛叫了一聲,他就已經踢完了。


    艾爾被這一腳踢的出了層冷汗,本就沒有站穩的身子現在更是跌跌撞撞的。


    他朝後倒下,伸手捂住腹部,似乎極其的痛,但不知道那是他的心髒扯的更痛還是腹部痛。


    捂著的手最後緊緊收緊,仍是無力又磕磕絆絆的站起來。


    “今天發生的事,我會告訴萊恩。”


    理查冷冷的扔下這麽一句,就拖著蔚瀾往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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