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奚聞著空氣中那稀薄的血腥味,出了正堂,直接來到了圍牆邊,發現地上有幾滴血跡。她伸手摸了摸,放在鼻間聞了聞,就知道這血跡不過幾個小時前留下的。


    昨夜有人在這楊家宅院裏受了傷,會是誰呢?


    就憑村裏人對楊家的忌諱,應該不會進來。


    唯一不怕的,一是兇手,二是楊二丫和楊來福兄妹,這地上的血跡應該就是其中一人留下的。


    也可能是這三種人的一人帶走了阿東的白骨。


    無論是誰,他為什麽要帶走阿東的白骨?是因為不想讓他調查阿東這條線索嗎?


    如果對方這麽明目張膽的帶走了阿東的白骨,這不等於告訴她,從阿東這條線調查,方向是對的嗎?


    還有,之前他想過阿東可能是殺死養家的兇手,後來因為發現阿東早就死在了八年前,說明他不是兇手。


    那麽他為什麽會死在楊家?而且也有中毒的跡象。


    根據王村長的言論,阿東告訴大家楊家被滅門的事情後,就失蹤了,其實是死了。


    他死在楊家可能跟楊家滅門有關。


    如果他是被兇手殺死。阿東可能看到了兇手的殺人場麵。不對,如果楊家滅門時,他在現場,當時就會被兇手殺了,根本活不到第二天。


    被兇手殺死的被排除了,那他為什麽會死在楊家?


    不管怎麽說,想要調查出楊家被滅門的真相,阿東無疑是個突破口。


    先不管是他被誰殺死的,又為什麽會死在楊家,有一點褚奚可以確定,阿東一定是知道了什麽,而且跟楊家滅門有關。


    想要弄清楚楊家的事情,就必須要先弄清楚阿東的死亡真相。


    褚奚決定去阿東家見見他的父母。


    褚奚要去阿東家,王村長這次決定不跟著去了,他為褚奚指了一下阿東家的位置後,就迴家了。


    自從進入楊家,王村長就感覺非常不舒服,不但心慌意亂,頭也隱隱作痛,他還未聞打趴了楊家散發出來的,一股潮濕濕臭的味道,更讓他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尤其是看到楊家正堂放著的那四具白骨,看得他頭皮一陣發麻,隻恨不得趕快離開這裏,一刻都不想多待。


    王村長一路急奔到家,剛進門突然就嘔吐了出來,要命的是,他嘔吐出來的居然是一灘血跡,隨即昏了過去。


    褚奚根據王村長的指引,找到了阿東家。


    大白天的阿東家緊閉大門,顯得異常的安靜。


    褚奚抬手敲了門,等了一會兒,不見有人過來開門,又敲了幾下,這次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誰啊?”


    這次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傳來,隻不過她的聲音裏透露著一股慌亂和緊張。


    “是我,褚奚,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兩位?”


    本以為裏麵的人會立刻過來開門,結果就是一陣沉默,大概過了片刻,總算聽到了有人過來的聲音。


    “吱呀”一聲,是院門打開的聲音,一位中年男子出現眾人眼前,此人正是阿東的父親趙長遠。


    趙長遠自然認得褚奚幾人,加上這次要不是褚奚,他們可能早就死在楊二丫的手裏。雖說被選中的人不一定是他,但他也是遊戲中的一員,自然是感激褚奚的,便客氣的把褚奚四人迎了進去。


    待坐定,趙長遠就讓妻子去給褚奚幾人倒茶過來,轉頭就問道:“不知褚姑娘,突然過來是有什麽事情?”


    褚奚倒也不隱瞞,把在楊家發現阿東的事情說了,碰巧阿東母親送茶過來,聽到褚奚的話,一個緊張打翻了手中的茶水,嚇得她趕緊道歉,“對不起……”


    褚奚沒有錯過阿東母親一閃而過的慌亂,本來以為是打翻茶水的緊張,但在她看大趙長遠的表情也閃過一陣緊張後,她就覺得這兩人有古怪。


    “瞧你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讓褚看了笑話,還不下去再重新倒一杯茶水過來?”


    麵對丈夫的則別,不但沒有哭鬧,反而顯出唯唯諾諾三兩下撿起地上的茶杯的碎片,快速的離開了正堂。


    看到妻子離開,趙長遠立刻賠笑道:“姑娘不要介意,我這老婆子沒怎麽見過世麵,比較內向,看到家裏來了幾個生人,一時緊張了點。”


    褚奚搖搖頭,“無事。”


    趙長遠見褚奚一臉平靜,沒有懷疑的樣子,便放下心來,問道:“姑娘剛才所言可是真的?我兒真的死在了楊家?”


    “嗯。雖然還沒有得到證實,但基本可以確定,我們在楊家發現的五具白骨中,有一具是貴公子。”


    聽到褚奚無比確定的話語,趙長遠沒有了剛才初聞時的鎮定,立刻激動起來,“姑娘能不能帶我去一趟楊家?別說楊家鬧鬼了,就是閻王殿我也進去,把我兒接過來安葬。”


    “恐怕不行。”


    “為什麽?”


    “貴公子的白骨消失不見了。”


    “啪”的一聲,再次是茶杯落地的聲音,趙長遠的妻子端著茶水,剛進門,又被聽到了褚奚的話,再次慌亂的打碎了手中的茶杯。


    這次不等趙長遠開口,褚奚搶先一步,說道:“嬸子不用管茶水了,我們不喝茶。我和趙叔正在談論貴公子的事情,您作為母親,何不坐下來聽一聽?”


    趙嬸子聽到褚奚讓自己留下來,更加緊張,她哆哆嗦嗦的說道:“這,這不適合吧。我還是再去給你們弄點茶水過來。”


    褚奚忍不住皺眉,雙眼疑惑的看著趙嬸子。


    想不通,作為一個母親,聽到兒子的死了的消息,居然沒有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反而想要逃避,這非常不正常。


    可疑,非常的可疑。


    趙長遠看褚奚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心頭一緊,立刻衝趙嬸子大聲道:“讓你留下,你就留下。作為東兒的母親,聽聽也無妨,隻要插嘴就行。”


    有了自家夫君的話,趙嬸子才敢留下,她走到一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低著頭看著地麵,不語。


    看趙嬸子坐好後,趙長遠又是一副激動的表情看向褚奚,“褚姑娘,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我兒的白骨不見了?”


    褚奚低垂著眼簾,抬頭時卻是一臉的惆悵,“今日前來,一是告知兩位有關阿東已死的消息;二是則是向兩位打聽一下阿東生前的事情。我懷疑阿東應該是知道一些楊家被沒門的真相,而這或許就是他被殺的原因。”


    說著,她抬眼看向趙長遠夫妻,繼續說道:“兩位也知道,我和楊二丫的約定。如果查不到楊家的真相,你們或許在不久的將來就會被殺。想要查出楊家滅門的真相,阿東是個重要的線索。”


    趙嬸子聽著褚奚的話,忍不住抽泣起來,確實不敢大聲哭泣,這引起了褚奚的注意,隻聽褚奚說道:“嬸子若是實在傷心,大可哭出來,不用這麽忍住。”


    聞言,趙嬸子果真哭起來起來,傷心之餘癱軟倒地,“我的兒啊,你咋死的這麽慘啊。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殺了你啊,我的兒子啊……”


    趙嬸子徹底放開了哭,最後都哭的幹嘔起來,想起剛才趙嬸子的反應,和現在比起來差別非常大。


    趙長遠見自己的妻子哭的如此傷心欲絕,也忍不住一臉的傷痛,雙眼裏更是閃爍著淚花。


    褚奚看兩人現在的反應,才像初次聽到兒子死訊的樣子。


    剛才兩人的樣子,看起來更像是,早就知道兒子已死的消息。


    阿東的死亡消息,目前來講隻有他們四個、王村長以及殺死他的兇手,或許楊二丫和楊來福也知道說不定,其他人應該都還不知道這個事情。


    那麽趙家夫妻是如何提前知道的?


    她大膽的猜測,兇手把阿東的白骨還給了趙家。


    如果趙家已經拿到了阿東的白骨,剛才他們有那樣的反應倒也說得通。問題是,兇手送迴了阿東的白骨,這也不是見不得人事情,兩夫妻為什麽要遮遮掩掩的?生怕別人發現了什麽。


    褚奚看趙嬸子在這麽哭下去,恐怕離哭暈也不遠了。


    “嬸子,您放心,我答應你們,一定會查出殺阿東的兇手,給你們一個交代,也給阿東一個交代。”


    趙嬸子,果然不哭了,一雙哭腫的淚眼,看著褚奚,期盼的問道:“真的?”


    “真的。所以,你們要把阿東生前的事情,一字不漏的一五一十的告訴我,隻有這樣才能找出真兇,為阿東報仇。”


    趙嬸子還沒有開口,趙長遠開了口,“東兒生前能有什麽事情?隻和楊家那小子玩的好,雖然兩人做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但也沒有做過殺人放火的大事。要說還能和誰關係好點,除了楊來福,也沒有其他人了。”


    “如今,我們兩夫妻隻想找迴東兒的遺骨,好讓他入土為安。其他的我們也不想了,就怕越查越是惹禍上身。東兒雖死了,但活著的人還是要好好地活著的。”


    “有關東兒的事情,他就一個日常不學好的孩子,也沒有得罪過什麽人,姑娘要是從東兒這裏查起來,恐怕不是一件容易事情,何必另尋他法?”


    趙長遠一席話,是徹底拒絕褚奚幫他們的兒子尋找死亡真相了。


    趙嬸子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丈夫,雖然想答應褚奚 ,卻不敢違抗趙長遠的話,不說話的坐在地上抽泣。


    “既然如此,今日我就不打擾了。”


    褚奚聽後,也不再多言,立刻起身走人。


    出了趙家的院子,方琴悄悄說問道:“你們不覺得,他們很奇怪,一點都不像為人父母的樣子。”


    褚奚、鄞槿和洛闐一副“你才知道”的樣子看著方琴,方琴恍然,原來他們早就看出來了。


    “接下來你要怎麽辦?”


    褚奚聽到方琴的話,看向鄞槿,“晚上你就知道了。”


    四人一邊說著一邊往七嬸家走,半途就看到一個少年鬼鬼祟祟的的跟著他們,洛闐二話不說就他少年提溜到褚奚麵前。


    “這小子一直鬼鬼祟祟的跟著我們,不知道打的什麽主意。”


    褚奚看著麵前的少年,終於想起他是誰了,就是昨日突然失蹤的那個人,為此他家人差點鬧到村長家,也就在這個時候,楊二丫開啟了新一輪遊戲。


    他不是失蹤了嗎?怎麽突然又出現了?


    “你是來找我的?”


    少年點點頭,他猶豫著要不要開口,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說道:“我想見二丫,你知道她在哪裏嗎?我找不到她。”


    麵前的好年看起來十八九的樣子,算起來跟楊二丫差不多的年紀,隻是楊二丫的外形永遠停留在十歲,而他卻已經成人了。


    看他樣子,他應該認識楊二丫,而且兩人關係應該還不錯。


    楊二丫虐殺了七嬸和馬文鬥的事情,他一定看在眼裏,所以想要利用他們的小時候那點情誼,想要求楊二丫放過他們嗎?


    真是單純的孩子,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楊二丫如今的已經完全和他記憶中的不一樣了。


    “就算你去求情,楊二丫也不會放過村裏的人。相反,如果惹怒了她,你可能就是去送死。我勸你,這件事你不要管,保護好自己和家人就行。至於楊二丫的事情,有我就行了。”


    被揭穿想法,少年一陣臉紅,卻也覺得褚奚說的有道理。


    他其實知道楊二丫的一些事情,有一次他親眼看到了大人們是如何欺負她的。


    他能理解她對這個村裏人的恨意,卻不敢苟同,她複仇的手法。何況看她的不人不鬼的樣子,恐怕也是一段了什麽極端的痛楚。


    正如褚奚所說,他本來想利用他們之間那一點情義,希望楊二丫能夠不要屠村,畢竟當年也不是所有人欺負過她。


    就算她要報仇,也應該找欺負她的那些人才對,而不是連坐。


    他也知道,他們小時候關係再好,如今也都清淡如水,楊二丫說不定真的會當場殺了他。


    少年最終決定如褚奚所說,迴家保護好家人,不再幻想去說服楊二丫。


    離開的時候,少年終是忍不住對著褚奚說了一句:


    “楊二丫六歲開始就被村裏的男人們欺負,這也是她複仇的最大的原因。”


    少年的話,真的讓褚奚震驚,之後就是不可置信,再者就是忍不住憤怒。


    她當然明白少年口中的“欺負”是什麽,簡直有違天倫。


    褚奚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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