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隻綠箭蛙利用自身小小的身體,從耳鼻鑽進七嬸的身體,從裏至外的啃食著。


    不過一炷香香的時間,一具好好的屍體,隻剩下一張完整的人皮包裹著骨頭的樣子,和七嬸相公如出一轍。


    又見楊二丫走向那具皮包骨的屍體,對著骨頭的關節處,就是一折,隻聽“哢嚓”一聲,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她在拆骨!


    待把骨頭拆成一截一截後,楊小丫抬腳,在那張人皮上踩了踩,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看向褚奚,“麻煩姐姐,把七嬸送到七叔身邊去吧,反正你有經驗。”


    原來楊二丫知道自己偷了七嬸相公的骸骨,也知道她鄞槿偷偷地把骸骨放到了楊家老宅裏。


    看這樣子,是讓她把七嬸子的也放到楊家去?


    想到楊家,褚奚想到了有關楊家的房子。


    “有個問題,我想問你,楊家老宅的事情,也是你在裝神弄鬼嗎?”


    天邊的魚肚白越來越亮,楊二丫不能久留,隻丟給褚奚一句“你猜?”,然後就離開了。當然留下來還有她召喚過來的成千上萬的青蛙。


    根據楊二丫所說,這些青蛙是她留給村裏人的禮物,至於留下的作用,他們自然會知道。


    還有,如果她想玩遊戲了,還會繼續過來。


    她表麵是說給褚奚聽的,其實是說給村裏人聽的,尤其是王村長。


    她知道,他們就躲在附近,自然把剛才的所有畫麵,以及她的話都看了去,聽了去。


    隨著第一縷陽光出現,楊二丫已經消失了身影,那些青蛙也從四周散開不知道去了哪裏。


    褚奚站在刑台上,動了動身體,發現居然可以動了。


    不知道是這毒的毒性就本身淺,還是她身體自動分解了毒性?她無法判斷。


    她走到七嬸屍體旁,看到攤在地上的皮包骨,心口發出一陣一陣的鈍痛。她想救她,可惜她當時真的是有心無力,眼睜睜的看著她被楊二丫虐殺而死。


    她看了看周圍,沒有什麽東西能夠用來裝這已經不叫屍體的屍體。


    她脫下自己的外衣,用衣服把七嬸子的屍體裹了起來,剛收拾好,就看到鄞槿、洛闐和方琴過來了。


    看來他們三個被王村長釋放了,看來這個村長還不算蠢笨,他想要對付楊二丫,必然少不了她的幫忙。


    “鄞槿,你去趟楊家老宅,把七嬸相公的屍首取迴來吧。我等你迴來。”


    鄞槿看褚奚並無大礙,但看她臉色不好,又見上那流成小溪一樣的血色血液,便知一定發生了什麽殘酷的事情。


    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看王村長一早就過去放了他們三個,加上這滿地的血跡,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對他來說,隻要褚奚沒有事情,好好地,其他人的死活與他無關,他隻要保護褚奚就行,自然也隻聽她的話。


    於是,他什麽都沒有問,直接就往楊家老宅而去。


    比起鄞槿,洛闐對於這裏發生的事情,比較好奇想要問褚奚,被方琴給製止,她知道,褚奚恐怕隻想一個人待會兒。


    她又示意洛闐,看向一邊的刑台,兩人轉身向那邊走去。


    鄞槿很快就到楊家老宅,大門上門框上還有,那晚王村長救他們時,貼的黃符。


    他看向那厚重的鐵鏈,抽出手中的劍,對著鐵鏈一劍砍下,“嘩啦啦”鐵鏈斷成了兩節,落到了地上。


    他伸手推開大門,走了進去,頓時一股子潮濕的黴味向他襲來。


    他看了看楊家,發現有兩座房子,和一個大院子。


    因為兩座房子都是土房,有些牆體已經倒塌,房頂的茅草也是參差不齊。


    院子裏也是泥土,因為昨夜下雨的原因,地麵比較泥濘。


    想到那晚,他好像把東西扔在了灶房的位置,便用輕功,三兩下到了灶房那裏,果然看到了裹著七嬸相公屍首的袋子。


    他對楊家的事情不甘心去,提起袋子立刻出了楊家,本想一走了之,想了想,他還是好心的把大門關了起來,把鐵鏈纏在了門上。


    鄞槿帶著老七的皮骨很快到了褚奚那裏,把袋子交給了她後,就看到方琴和洛闐正在圍著一個邢台,看周圍的堆滿了柴火,臉色一凜,眼神更是陰鷙。


    “這是給你準備的?”


    “嗯。”


    褚奚當然鄞槿問的是什麽,無非就是那個火刑台。


    在她快要被火吞沒的時候,腦中是思緒萬千,她不甘就此被燒死,她還沒有替原主完成家族委托,更沒有找到害死她的兇手。


    就這麽被燒死,她怎麽能甘心。


    所以,她當時才會利用了七嬸對他相公屍首的執著,希望她能夠救出自己,可惜她忘記了,七嬸一個中年婦女又怎會是幾個大漢的對手?


    情急之下,她隻能賭一把,賭楊二丫就在附近看著這一切。


    因為楊來福的初夏,她雖然懷疑過楊二丫的生死,但始終沒有證據來證明,她到底是死是活。


    於是,她何不賭一把,對於當時她來說,已經到了司馬當著活馬醫的地步。


    賭對了,她活;


    賭錯了,她死。


    事實證明,她賭對了。


    但現在,她有點後悔了,因為這個賭,她害死了七嬸子。


    縱然她早就看出七嬸子不是什麽好人,心中裝著無數個秘密,也可能跟楊家滅門之事有關,但她隻想通過正當手段給有罪之人定罪,而不是讓楊二丫虐殺來定罪。


    某種層麵來說,七嬸子的死,她也要負上一點的責任。


    不管是為了楊二丫,還是為了這村裏幾百條的人命,她一定要查出這裏的秘密。


    “走吧,去村長在家。”


    見褚奚不想說,鄞槿也不再追問,但他的臉色告訴別人,他的心情很不好,隱隱的可以看出他在隱忍著什麽。


    洛闐和方琴過來後,洛闐立刻就發現鄞槿情緒不對,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他,直到看到他情緒穩定下來後,才轉開視線。


    洛闐低垂著眼簾,看不到他現在是什麽表情,在他身邊的方琴,發現了他的異常,推了一下他的手臂,問道:“怎麽了?”


    大概是被方琴這一動作給驚到了,洛闐立刻恢複正常,對著方琴露出一個笑容,“沒什麽。隻是在想,昨夜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畢竟有邢台,滿地的鮮血。”


    臨走的時候,褚奚再次看了一眼七嬸慘死的地方,那滿地的鮮血刺痛了她的雙眼,七嬸被生剝掏心的畫麵揮之不去。


    她的血,顏色很正常,是紅色,並沒有楊二丫說的那樣,是黑色的。


    “走吧。”


    一路上,四個人都非常沉默,也都各有心思,就這樣沒有任何交流的到了村長家。


    村長家的大門敞開著,好像專門迎接他們似的。


    四人走進村子裏,王村長一臉陰鷙的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看到褚奚四人過來,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說明了自己的打算。


    “褚姑娘,昨夜之事,你我都看進眼裏,如今我們算是有著共同的敵人,隻有合作才能徹底除掉楊二丫,保你我性命。之前你我的恩怨一筆勾銷,如何?”


    褚奚看著王村長說的這麽理所當然,她為什麽要與他合作?


    昨夜,她差點就要被他燒死,他還真看得起他自己。


    褚奚嘲諷一笑,“村長為何會覺得,我會和你合作,畢竟昨夜我差點被你燒死。我不殺你,對你來說已經是一種寬容和恩賜,居然還奢望要與我合作對付楊二丫,你不覺得你很無恥嗎?”


    王村長也知道自己理虧,但為了保全一家的性命,他需要褚奚四個人的力量,幫自己的自己除掉楊二丫。


    他之所以第一時間去放了其他三人,就是看到了楊二丫對褚奚沒有殺心,甚至有點信任她。雖然他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因,但不影響他可以利用這點來除掉楊二丫。


    “昨夜之事,的確是我對不起姑娘,但我也是迫於無奈才會要殺了姑娘,畢竟楊來福當眾指認你就是楊二丫,如果不對你刑罰,難以堵其他人的口。”


    “姑娘大概不知道,楊二丫和村裏人那些糾葛。如果我不對楊二丫刑罰,光是村裏人的口水,就能淹死我。不過,幸好真的楊二丫現身了,姑娘自然是被冤枉了,都怪楊來福胡亂指認。”


    “為了給姑娘一個交代,我一定找到楊來福,讓他給您當眾道歉。”


    王村長說著,看褚奚一副沉思的模樣,以為她把自己的話停了進去,心中一喜,繼續說道:“楊二丫的殘忍手段,姑娘也都清楚的看到的。雖然昨夜她放過姑娘一馬,但不代表她就不會殺了你。如今你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隻有合作才能脫險。”


    王村長說了一大堆話,褚奚都沒有聽進去,隻對他提到了那句“楊二丫和村裏人的糾葛”起了興趣。


    “好。”


    聽到褚奚答應合作,王村長臉上一喜,剛要開口,就聽褚奚再次開了口。


    “我可以不計前嫌和你合作,但要有條件。”


    “什麽條件?”


    “我想知道,楊家的滅門是否與村裏有關?是不是你們聯合起來,殺了楊家所有人?我要聽實話。”


    王村長沒想到褚奚會提出這個問題,如果他不迴答,褚奚一定會拒絕合作,那麽他又找誰來幫他殺了楊二丫呢?


    心中一番利害計較,他決定如實相告,何況這也是他要褚奚去做的事情。


    “不滿姑娘,楊家一夜之間被滅門,也是我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雖然我們和楊家有點過節,但還不至於到了殺人全家的地步。這楊家出事以後,一到雨夜,村裏就會有人失蹤,等找到人時候,已經死了,有的死很慘。昨夜之前我們一直以為是楊家的鬼魂作怪,所以封了楊家。如今才知道是楊二丫的手筆。”


    “就算姑娘不問,我也會向姑娘說明一切。我也想過,楊二丫之所以想要殺了全村的人,無非就是要給楊家報仇。眾觀村裏,無人能夠斷案,唯有姑娘有這才能。所以……”


    “所以,你希望我幫你找出殺死楊家全家的兇手?”


    “是。希望姑娘能夠屏除你我恩怨,幫我們這個小山村度過這次危機。”


    “可以。當時在我調查的時候,希望村裏所有人都要配合我,還有我絕對出入任何地方的權利。”


    “當然。”


    “如此甚好。”


    褚奚此言一出,就表示兩人的合作算是正式定下了,王村長心裏舒了一口氣,看到鄞槿手中拎著一個袋子和一個包裹,疑惑道:“這是?”


    “這是七嬸子夫妻兩人的遺骸。我雖暫住在七嬸家,但畢竟不是村裏的人,無法為他們安葬,便帶來交由村長處置,希望村長能夠好好安葬他們。”


    聽到褚奚提到七嬸夫妻,王村長腦中立刻就想到,昨夜七嬸被殺的畫麵 ,忍不住吐了出來。


    褚奚見狀,皺了皺眉,讓鄞槿把兩具遺骸交給王村長後就離開了。


    雖然七嬸死了,但他們還是要暫時住她家。


    到了七嬸家,褚奚這才把昨夜的情況告訴了三人。


    三人聽後皆是一驚,就算一向冷靜如常的鄞槿也是被驚到,他從來沒有見過殺人這麽毒辣的人。


    好像想到什麽,鄞槿問道:“你和村長的恩怨是什麽?看起來並不像你們說的那麽簡單。”


    褚奚點點頭,她和王村長都心知肚明,表麵他們說的昨夜要燒死她之事,其實則是跟老祖骸骨被盜一事有關。


    “其實有關老祖骸骨被盜一事,如果我沒猜錯是王村長和其他人做的。”


    這句話讓洛闐和方琴非常吃驚,隻有鄞槿顯得不那麽吃驚。


    “他們這麽做,既是為了要陷害你,目的就是要殺了你?”


    “嗯。所以,他們才會順著楊來福的杆子爬,給我按上楊二丫的身份,這樣我被殺是應該的,死得其所。”


    “那你還怎麽答應和她合作?你這不是與狼合作了嗎?萬一他們還要殺你,你豈不是被甕中捉鱉?”


    “不用擔心,我也有自己的打算。如果他是狼的話,又怎知我不是一隻虎?”


    聽到褚奚自有打算,方琴也不再多問,反正褚奚每次做出來的決定都是有目的,看來這次也不單純。


    正如她說的,如果對方是狼,褚奚就是虎。虎狼虎狼,老虎對付狼,還不是手到擒來?


    “你打算怎麽做?”


    “你們難道沒有發現,這個王村長有點剛愎自用嗎?不但如此,還自視甚高,高人一等,假模假樣。也許是他裝的太久,反而忘記了一言一行,自相矛盾啊。”


    “你的意思是……”


    “如果他們真的跟楊家的滅門無關,為什麽害怕我調查,甚至布局想要殺死我?這不就說明,他們心裏有鬼?我之所以答應和他們合作,就是讓他們放鬆警惕,好讓我查出這裏的秘密,還無辜的人一個公道,不管是楊二丫,還是村裏的人。”


    褚奚說著,透過窗戶看向正房那邊,那邊漆黑一片,沒有往日的燈火之光,難免讓人惆悵。


    今夜是個晴朗的夜晚,楊二丫雖然沒有出現,深夜的時候,吵鬧的、此起彼伏的蛙聲,吵的人睡不安穩。,就連家禽和貓狗都被驚擾的亂叫。


    它們“呱呱呱”的叫著,光聽著聲音,就知道青蛙的數量驚人。


    有人提著油燈開門,想要看看情況,卻是一臉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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