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殷皇帝殷天政,人稱殷皇,早前受臣民愛戴的明主,後來不知什麽原因,一夜之間就變得生性多疑,行事更是乖戾狠辣,成為人人畏之的帝王。


    有關宮中鬧鬼一事,殷皇一早就聽到了傳聞,弄得人心惶惶,就連在早朝中,有大臣甚至奏殷皇請道家進宮除鬼。


    殷皇雖然心中亦是懼怕鬼神傳說,但帝王的身份,讓他不能在大臣麵前顯出懼怕,更不能因為“鬧鬼”一事,弄得整個長明宮人心散亂。


    於是,他當場下令自己的禁軍統領鄞槿,將奏請大臣當眾斬殺,以儆效尤!


    鄞槿本就唯皇命是瞻,立刻拔劍,當眾將這大臣的腦袋砍了下來,血濺當場,噴灑的到處都是,有的都飛濺到被人的身上、臉上,沒人敢吱聲,全都恐懼地站在那裏動都不敢動一下,可見這震懾的威力有多大。


    隨即,殷皇下令,如果發現再有人議論鬼神之事,皆以怪力亂神之罪抄家滅族。


    退朝後,沈忠就將收到的褚奚之信交給了殷皇。


    殷皇看後,思考少許,便下令將褚奚帶進宮來,到臨華殿書房見他。


    書房內,褚奚雖然還沒有習慣古人的跪拜禮節,但也知道麵對帝王,她還是得屈尊下跪行大禮的,否則一個對帝王不敬之罪,說不定就能讓褚奚再次命喪黃泉。


    褚奚跪在地上,安靜地等待著殷皇的命令,但是自打她跪下也差不多有一盞茶的時間了,還不見殷皇叫她起來,褚奚有點拿不準這殷皇如此對她是什麽用意,隻能安靜地繼續等待。


    殷皇放下手中批閱的奏折,端起沈忠遞過來的茶水喝了起來,他好似漫不經心地慢地喝了一口茶,一雙充滿殺意的雙眼卻緊緊盯著褚奚,不知在想著什麽。


    褚奚自是感覺到來自殷皇的殺意,自然不明白各種原因,不自覺冒出一身冷汗,但她依然保持著冷靜的頭腦,挺直的繼續跪在那裏一動不動。


    殷皇放下手中的茶杯,“滇國人?”


    褚奚偷偷瞄了一眼自己一身大殷人的打扮,心想這都能猜出來?不得不佩服殷皇有一雙能夠看穿人的毒眼,不愧是帝王。


    雖說沒有經曆過封建王朝,但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對於曆史她也是了解一點的,深知對帝王說謊的代價,便非常誠懇迴了殷皇的話,“迴陛下,民女確實是滇國人,來自滇國第一秘術世家褚家,名褚奚。”


    殷皇自然是聽說過褚家,褚家乃是滇國第一練蠱大家,其練蠱手法以及出產的蠱蟲,皆為上品。所謂上品就是,殺人於無形;為人斂遍天下財富;救人於生死瞬間,褚家煉製的蠱蟲是天下人都想而得到的東西,但褚家蠱三年也就出產一隻,實為稀有。


    “起來吧。沈忠,賜座。”


    “謝陛下!”褚奚規矩地行了叩謝禮後,便坐在沈忠為其端來的椅子上,剛坐定耳邊又傳來殷皇的聲音。


    “褚小姐一早送信進宮,也相信長明宮內鬧鬼一事?”


    褚奚深知帝王心難測,又想到隨沈忠前來的途中,看到被人抬出去的無頭屍體,便知此人的死必定與鬧鬼有關。


    如果她迴答一著不慎,今天大概也交代在這裏了。


    褚奚想了想,道:“陛下,民女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殷皇疑惑地看著褚奚,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便道:“講。”


    褚奚對著殷皇又是一個恭敬地行禮,“謝陛下。陛下可知,民女為何會知道昨日長明宮內鬧鬼一事?”


    殷皇神色一凜,“難道民間已有傳言?”


    褚奚叩首,“正是。所以,不管褚奚信不信這長明宮裏,有沒有鬼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如何消除百姓對此事的猜忌、流傳。如果處理不當,百姓間就會因‘鬼’而人心惶惶,不利陛下治民。此番褚奚前來,端的就是斷百姓所想所信,迴歸正道。不管鬧鬼一事真假,隻要除之,有鬼也是沒鬼。”


    殷皇聽了褚奚的話後,終於收起了眼中的殺意,而褚奚也暗暗地舒了一口氣,隻聽殷皇道:“孤從未聽說過,練蠱之人還有除鬼之才。”


    褚奚現在感受不到來自殷皇的殺意,神經也就放鬆了下來,防備之心鬆懈了不少。


    “迴陛下,練蠱之人自然是沒有捉鬼之才,但陛下一定聽說過,蠱蟲殺人之事。民女懷疑,長明宮內所謂的“鬧鬼”,極有可能跟蠱蟲有關。”


    殷皇聽到褚奚的話後,臉色一變,眼神也變得淩厲起來,他狠狠地看著褚奚,“不知褚姑娘怎會如此湊巧,一到東都就遇到了鬧鬼一事?還不請自來,怎會如此湊巧?”


    殷皇話落,褚奚鬧鍾警鈴大響,暗罵自己過於精神放鬆,忘記了自古帝王多疑心,她大概都能猜到,因為她話中透露出來的信息,讓殷皇懷疑,所謂“鬧鬼”一事是不是跟她有關了,而她還不能把褚家丟了秘術孤本的事情說出來,否則她隻會死得更快。


    她的迴答必須合理要謹慎,要合情合理。


    褚奚快速在腦中理了理思路,然後表現出心虛害怕的樣子,對著殷皇一跪,哭訴道:“求陛下不要把我送迴去,民女好不容易偷跑出來幹大事,不想一事無成就迴去丟臉?”


    “哦?”殷皇看著褚奚一副被嚇的小女生模樣,便端起麵前的茶水喝了一口,“此話怎講?”


    褚奚迴道:“陛下不知,褚奚的練蠱技術不及族內幾位兄姐弟妹,總是被他們嘲笑。所謂不吃饅頭爭口氣,作為褚家人,褚奚不想被家族看不起,就和他們打了賭,一年內一定能夠名揚天下,讓他們,乃至家族對褚奚另眼相看。由此褚奚便偷偷出了門,聽說大殷國路不拾遺,夜不閉戶,褚奚便一路向東,長途跋涉兩月有餘才到得東都。至於,褚奚一來,就遇到宮內鬧鬼一事,這,褚奚也實在是不知原因。求陛下明鑒。”


    褚奚所言並無虛假,也不怕殷皇去查,因為褚家弄丟《痋術》的事情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否則一定會掀起江湖爭奪秘術的局麵。


    為了對外有個交代,更為了讓褚璱有個正當理由出門,就設了一個局。


    讓褚璱故意和旁支的幾個兄弟姐妹們比試練蠱、控蠱、下蠱、解蠱等技術,故意輸掉比賽,又故意惹怒他們,然後順理成章地提出了賭約一事,給自己外出找了個表麵上的理由。要說,褚璱被那些旁支兄弟姐妹嘲笑也是真的。


    褚璱作為褚家第一傳承人,其實力在正式成為家主前是要隱藏起來,反而要表現出愚鈍。這麽做不為別的,就是為了保命。


    褚家每位繼承人接任家主前,都會遭遇到各種同行暗殺,為的就是要和下任繼承人一決高下,輸的一方就要死在對方的蠱蟲之下。褚璱怎麽可能陪這些人胡鬧,何況還攸關性命,傻子才應戰,還不如裝愚,一勞永逸。


    可就算如此,褚璱還是死在半路上了,而她的死也不是意外。褚奚有分析過,褚家了作了萬全準備,還是走漏了消息,說明褚家內部出了問題,具體情況等她完成任務,迴到褚家自然能夠查出來。


    殷皇聽褚奚言之鑿鑿,又見其雙眼清明,加上一看她就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便信了,就收起疑心,“你是如何判定此次鬧鬼事件跟巫蠱之術有關?”


    褚奚知自己過關了,徹底放下心來,順著殷皇的話,迴道:“迴陛下,民女不知,隻是不排除是蠱蟲所為的可能,具體還需要民女親自去調查才能確定。”


    殷皇這次並沒有立刻迴應褚奚的話,而是陷入思考中,那神色就像是陷入一場糾結的思考中。


    褚奚不明殷皇到底是什麽個意思,便轉而看向殷皇身邊的親信太監沈忠,沈忠自然看到了褚奚那眼神意思,就好心一迴對她搖了搖頭。


    沈忠的搖頭自然不是他不知道的意思,而是提醒褚奚乖乖待著,不要出聲。


    沈忠其實已經猜出殷皇此時在想什麽?如果他沒有猜錯,定然與十七年前丞相府有關。


    時間不知不覺就這樣悄然而過,褚奚雖然坐在椅子上,但是這坐久了屁股不但疼,一個姿勢不動雙腿也麻了。


    褚奚實在難受得厲害,便輕輕地動了一下,但書房此時安靜得連掉落一片樹葉聲都能聽到,當褚奚移動身體時,便把殷皇從沉思中驚醒,殷皇這才發現自己竟然陷入迴憶中已然過了一個時辰。


    “我如何相信你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能夠查探到事情真相?比你能力者多之。”


    就在褚奚偷偷活動身體的時候,耳邊傳來殷皇的聲音,讓褚奚神經一繃,立刻繃直了身體,不敢再動。


    “陛下難道不相信褚家的實力?就算褚奚資質平平,但畢竟是褚家人,就算這平庸的資質,拿到外麵那也是頂尖的存在。相信憑借褚奚對蠱蟲的認識,查探事實真相是輕而易舉事情。何況,涉及鬼神和蠱蟲有關的案件,除了我一般人還真查不了。”


    殷皇看著褚奚自信滿滿的大話,突然一陣大笑,“哈哈哈,好,孤準了。七天之內,如果你查不出真相,為了給天下百姓有個交代,孤必定拿你祭天,以平鬼怒。”


    “謝陛下,陛下英明!”


    褚奚聽後,立刻跪下謝恩,絕口不提拿自己祭天給百姓交代的事情,也不提七天其實太過倉促的事情。


    因為她有信心能夠在七天之內查到真相,甚至提前完成任務,何況她現在腦子裏裝滿了跟蠱蟲有關的知識要點,這讓她查起來更能得順應手。


    “鄞統領,進來。”


    殷皇雖然答應了褚奚,但還是對其不放心,決定把自己的禁軍統領鄞槿放到褚奚身邊,一是起到監視作用,二是方便褚奚行事。


    一直站在門外守護殷皇的鄞槿,聽到殷皇的傳令後,立刻進入書房,向殷皇雙手握拳道:“陛下,有何吩咐?”


    “從今天開始,你就跟著褚小姐,除保護她的安全之外,更要輔助她調查鬧鬼一事,順便把昨日鬧鬼的事情跟她說一下。”


    “臣遵旨。”鄞槿聽到殷皇的口諭後,立刻下跪領旨。


    “你們下去吧。”


    “是。民女\/臣告退。”


    鄞槿和褚奚兩人告退。


    殷皇看著兩人離開,臉色突然變得陰沉,一下子把桌上的東西全部掃到了地下,一時間發出瓷器破碎的聲音,還有硯台和毛筆跌落的悶哼聲。


    嚇得服侍在一邊的沈忠立刻跪下,一聲不吭。


    “沈忠,你說是不是那人的後代來報複孤了?所以,才會再次出現這巫蠱之術?”


    沈總心頭顫了一下,變得異常小心謹慎,“陛下,那人九族已經魂歸故裏十七年了。”


    殷皇聽後,突然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是啊,孤乃天命,真龍天子,區區裝神弄鬼就想殺了孤?希望這個褚奚真的如她所說能查出真相,否則……”


    說著殷皇陰狠地盯著地上四分五裂的茶杯,其意再是明顯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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