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夫子緊緊的盯著眼前的雲清瑤,隻覺得她好似是洛神下凡一般,真如文中所寫:“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他並非沒有見過漂亮女子,隻是像雲清瑤這樣出身庶女,卻有如此氣質的女子十分少見。


    雲清瑤並非是隻有漂亮,她的一舉一動都好似神女一般。


    若是叫雲清瑤知道他這樣的想法,隻怕會忍不住發笑。


    雲清瑤哪裏是像神女呢?


    她隻不過是會裝罷了。


    她比誰都清楚她庶女的身份是她議親路上的絆腳石,若是不想做妾,就須得比高門貴女裝的更像大家閨秀。


    反倒是那些高門貴女有門庭撐著,有母親庇護,便是做的不夠好,也不會淪為妾室。


    雲清瑤的處境實在糟糕,而她唯一的依靠也隻有自己。


    她不是看不清,隻是不想明白,祖母在她議親的時候避而不見,何嚐不是不想管。


    可她總是感念祖母教養的恩情,不願意去做猜測。


    直到迴門那日——


    祖母並沒有為她的風光迴門感到高興,反而問她有沒有惹了世子不開心?


    在那一刻雲清瑤終於明白,在祖母的心中,永遠是雲家最重要。


    或許祖母教養她,隻不過是不想壞了雲家的清譽名聲。


    雲清瑤看著眼前的夫子,麵露不悅,像這樣的眼神她真的看夠了。


    “夫子若是沒有什麽話說,那便先請迴去吧。”


    雲清瑤直接下了逐客令。


    那夫子聽到這話,才醒過神來,有些慌亂的看著貌美的世子夫人。


    “少夫人,為何?可是我講的不夠好?”


    夫子並不願舍棄這份工作,畢竟江濯池出手大方,也不會對他指手畫腳。


    不管江景寧是否真心學習,他隻要上完課便能拿到報酬。


    若隻是因為他的眼神褻瀆了神明——


    夫子垂眸,可誰見到這樣的女子不願多看一眼呢。


    恐怕隻有那不解風情的世子,才會不喜這樣的美嬌娘。


    “夫子,我想我剛才已經講的很明白,並非是你講的不好,而是不太適合我家孩子。”


    雲清瑤清清冷冷開口,她看著夫子的眼神毫無溫度。


    “鶯歌,送夫子離府。”


    她從不會為無關緊要的人浪費時間,而是將目光放到了江景寧的身上。


    “我剛才的話,你已經聽到了。”


    雲清瑤並不是在問江景寧,而是在陳述事實。


    江景寧乖巧點頭,他在雲清瑤麵前已然不敢叛逆。


    “如果你不喜歡這個夫子,可以提出來,我不會因為一個夫子而責罰你。你要知道這裏是侯府,你的父親是侯府世子,你有權利挑選一個喜歡的教書先生,但是我給你尋來先生,你就要認真聽課,而非是像今日這般敷衍我。”


    雲清瑤更高明的敷衍手段都見過,像江景寧這樣的小把戲,根本不值得她放在眼裏。


    前世她監督蘇懷瑾讀書的時候,蘇懷瑾甚至和他的通房丫頭在書房裏胡鬧過,且好巧不巧被雲清瑤撞了個正著。


    “我並不是故意的,隻是這個夫子他不像是個君子,我不喜歡他。”


    江景寧微微低頭,但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父親覺得年輕的夫子更容易教我讀書,可是夫子他對我並沒有耐心,雖然上課的時候也會一問一答,但是我聽不懂的,他隻會說我蠢笨。”


    江景寧隻能表達出自己的感受,但並不能準確的說出這位夫子帶著的與自身不匹配的清傲。


    這樣的人,雲清瑤不是沒有見過。


    蘇懷瑾有許多這樣的朋友,窮但卻一身傲骨,然而這樣的傲氣毫無作用,因為他沒有足夠的才幹去支撐。


    “以後有我管你,你有什麽不滿的地方,都可以跟我說,如果是夫子的問題,我可以給你換夫子。但如果是你的問題的話,我也不會縱容你。”


    雲清瑤身為侯府的主母有這樣的底氣,而且江濯池如今已經把孩子徹底交給她管,自然也不會再插手這件事。


    “你不要管你父親說過什麽,你父親若是真的會養孩子,也不會把你交給我。”


    雲清瑤一點麵子也不給江濯池留,反正他不在這裏,也不知道。


    “我說什麽你都會信我嗎?”


    江景寧看著雲清瑤的眼神變得鬆動,他還未得到過別人全然的信任。


    “我會信你,但是也會讓人查證。”


    雲清瑤點頭,她可不是三歲的小孩兒好忽悠。


    江景寧對這個答案已經很滿足了,畢竟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今日就先這樣,明日我會讓新的夫子過來教你。”


    雲清瑤看了他一眼,忽然又開口。


    “不過你也不能浪費時間,下午就背一背先前學過的東西吧,晚上的時候我會抽查你。”


    雲清瑤可不會真的讓他閑著,昨日下午已經讓他休息過了,若是每天都如此鬆懈,什麽時候才能成才?


    江景寧雖然不願意,但也沒有拒絕。


    他現在已經很清楚,自己的命運真的掌握在了雲清瑤的手中。


    “好,我知道了。”


    江景寧點頭,他如今也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雲清瑤對他的態度滿意,神色也緩和了幾分。


    “我知道你不理解我對你的嚴厲,但是你作為你父親的長子,總不能整日這般碌碌無為,縮在你父親的院子裏不肯出來。”


    雲清瑤覺得大好的男兒就應當珍惜時光,在年少時積攢力量,將來即便是脫離了侯府,也能靠自己立一番事業。


    “我若是沒有記錯的話,你今年已經五歲了吧,像你這樣大的孩子,放在其他府裏,早就已經上了學,怎麽會像你這般待在院子裏同丫鬟廝混。”


    雲清瑤覺得江濯池對待江景寧的態度實在隨意,這真的是他親生兒子嗎?


    江夫人的態度也奇怪,縱然不想認這個庶子,也不能真的撒手不管。


    隻是前世她並未聽說江景寧有什麽不對之處,便隻能歸咎於母子之間卻有矛盾未能解開。


    江景寧聽到雲清瑤這話也有些臉紅,他如今才啟蒙,可能還不如別家三歲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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