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瑤的婚事已經是板上釘釘,明日侯府的聘禮都要抬過來了,因此便是雲清瑤再如何說舍不得,到了時候也一樣是歡歡喜喜的嫁進侯府。


    這件事,一老一少心知肚明。


    “你一向是最孝順的,從小養在我身邊,給我解了不少悶兒,自你到了議親的年紀,我就日日祈求佛祖,希望我的瑤兒能嫁一個好人家。”


    雲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


    “侯府不比尋常官宦人家,瑤兒你切記嫁進侯府以後,定要謹言慎行。”


    這樣的教導,雲清瑤上一世已經聽過。


    此時她更想聽祖母不見她的原因,顯然祖母並不想聊這個問題。


    “是,祖母。”


    雲清瑤乖巧點頭,細聲細氣的應道,仿佛她還是初到祖母身邊的小丫頭一樣。


    “孫女謹遵祖母教誨。”


    雲老夫人對於雲清瑤的乖巧十分滿意,臉上的笑意也多了幾分真。


    “祖母知道你這幾日心裏委屈,可祖母年老體弱,如今除了為你祈福,別的什麽也做不了了。”


    這個理由實在有些牽強,但雲清瑤沒有再追問。


    “孫女不怪祖母,祖母含辛茹苦將我養大,已是不易。”


    雲清瑤輕輕搖頭,她隻是不解,不過祈福而已,祖母為何不見她?


    “這些日子未見祖母,祖母的身體是否安康?”


    雲清瑤終究沒有直接問出來,她對祖母心中還是有情誼的。


    “我的身子骨還硬朗著呢,瑤兒不必擔心。”


    雲老夫人笑著開口,但她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兒身邊的孫女,臉上又升起憂色。


    “倒是瑤兒如今長大成人,即將嫁作人婦,以後就不能時時來看祖母,祖母見不到瑤兒,心裏總是掛念。你自小可憐,早早便沒了生母,如今又要嫁與那品行不端的侯府世子,祖母實在是寢食難安。”


    雲清瑤不知祖母是真擔心她,還是嘴上說說,但此時再說這些,都為時已晚。


    “祖母不必憂心,瑤兒時刻記著祖母的教導,嫁入侯府也會循規蹈矩,盡心侍候公婆,與夫婿舉案齊眉,絕不會辱我雲家門楣。”


    雲清瑤麵對祖母,始終乖順。


    重生一世,她已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對待親事還抱有幻想,如今她隻想好好在侯府生活,待得了婆母的信任,有了些許權利,能借勢將姨娘的牌位從雲府接出來。


    “你向來都是不需要我多操心,隻是我聽說你將翠鳴打發了,你打小就是由翠鳴照顧飲食起居,如今又趕上大婚,家裏本就要給你挑幾個丫頭陪嫁,我看不如就叫她迴來吧,你若是嫌她蠢笨,讓她充做粗使丫頭也使得。你從小乖巧,也不是個伶俐會說話的,如今你孤身一人去侯府,身邊沒個貼心的人,祖母心裏頭如何放心的下?”


    雲老夫人說到這裏,又是歎氣又是抹淚,仿佛天塌了一般。


    雲清瑤極少見祖母落淚,難為她為自己落一次淚,不管真心假意,她都沒有推拒,總歸她日後有的是機會發落翠鳴。


    翠鳴如今在府裏有依靠,去了侯府卻是孤立無援了。


    “祖母莫要傷心,孫女依祖母的就是了。”


    雲老夫人見雲清瑤答應下來,便收了神通。


    “你依我的就是,祖母不會害你,我知道你是為了翠鳴好,我已經管教過她,不叫她再胡亂說話,免得給你惹事端。”


    雲老夫人招了招手,老臉都笑出了花兒來。


    “翠萍,你叫翠鳴迴來吧。”


    雲清瑤沒想到祖母竟已經將翠鳴留下,隻等她點頭了。


    不消一會兒,翠鳴就跟著翠鳴進了屋。


    “翠鳴,快給你小姐認錯,往後可不許胡言亂語。你若是再出這樣的事情,便是求到我跟前來,我也不能管你。”


    雲老夫人的語氣嚴厲,看似是在說教翠鳴,可卻不痛不癢。


    翠鳴含淚應是,磕頭給雲老夫人道謝,又多謝大小姐的原諒。


    雲清瑤隻能捏著鼻子認下來,又陪著雲老夫人說了會兒話,這才迴房裏。


    隻是翠鳴再沒有機會貼身伺候,隻能在外麵端茶倒水,被下等丫頭悄悄議論,一時間接受不了落差,臉色也越發難看。


    “呸,鶯歌丫頭真是小人得誌,等小姐消了氣,看我怎麽整治你。”


    翠鳴悄悄的啐了一口,心裏的不滿越發多了起來。


    鶯歌卻不管翠鳴如何,她得了雲清瑤的庇護,如今便一心為雲清瑤做事。


    “小姐,翠鳴目中無人,遲早會惹出禍事,你為何答應讓她迴來?”


    鶯歌不解,在她看來,便是老夫人的話,也不是全對。


    她是沒有感受過一點親情的,也不相信這個東西。


    何況她看雲老夫人仿佛也並不真心,隻是小姐身在局中,被蒙了雙眼。


    “祖母既然開了口,不論如何我都不能迴絕,我知你心中的想法,隻是祖母從小將我養大,我不能不感恩。”


    雲清瑤心裏有一杆秤,若是祖母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她,她還完恩情以後,便也不會再在意祖母。


    “小姐心裏明白就好。”


    鶯歌沒有多言,院子裏也又來了人。


    大婚前夕是最忙的時候,王氏雖然心思都在親生女兒那邊,可也不能一點都不顧雲清瑤。


    她挑挑揀揀將聰明伶俐的丫頭留給了雲輕舞,將頗有姿色的全都送給了雲清瑤。


    這倒不是王氏大方,隻是這陪嫁丫頭,多是給丈夫抬為妾室所用。


    王氏進門時,雲府便已有了雲清瑤的姨娘,偏偏雲老爺還十分喜愛,除了大婚當夜,雲老爺幾乎日日宿在妾室房中。


    那賤人還搶先有孕,生下了長女。


    若非雲清瑤是個女兒身,王氏恐怕連她也容不下。


    蘇家二郎雖不風流,可王氏不得不防,她絕不允許有人搶走她女兒的愛。


    雲輕舞既已經打定主意要和蘇家二郎成婚,她必不能送去隱患。


    雲清瑤看著院子裏水靈靈的丫頭,忍不住笑了。


    王氏還是如此,總要將漂亮的丫頭送到她的院子來,可她哪裏知道,隻是這樣並不能斷絕蘇懷瑾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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