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太陽落在窗戶上,照的屋子亮堂堂。


    吳政慢悠悠睜開眼。


    昨天到家後,已經是下午,隔壁李老師給他送來一碗麵。


    吃了飯,就倒頭睡了。


    一覺睡了整整一晚上,還是感覺困,躺在床上身體仿佛散架了。


    有時候睡太久,反而精神不振。


    吳政爬起床,升起灶台裏的火,把昨天沒吃完的麵熱了熱。


    依舊沒什麽胃口。


    吃了一點就飽了。


    不過一碗麵分兩頓都沒吃完,吳政也意識到問題。


    原主之所以瘦弱,十五六歲看著隻有十二三歲,就是營養不良。


    強忍著吃完最後幾口,把碗洗幹淨,待會親自去給李老師送迴去。


    順帶請教一些問題。


    吳政找出原主的書包,摸出一支鉛筆,翻開筆記本空白一頁。


    昨晚沒有做夢。


    不過憑借記憶,還是複原了幾個篆文。


    記憶裏,李老師學識淵博,是認識古文的,家裏就有許多舊書。


    差不多把所有篆文似模似樣的畫出來,吳政放下筆,來到到廚房旁邊的牛棚。


    這棟房子一共三間屋子。


    沒有堂屋。


    左邊靠山是爺爺的臥房,中間是原主的臥房,右邊是廚房。


    廚房外麵是個空置的牛棚。


    原主父母臨走前,把爺爺養的黃牛交給二舅看著了。


    雞舍也沒有雞。


    吳政從牛棚裏翻出一把柴刀,循著記憶轉到屋後,找到一顆碗口粗的樹開始砍。


    這棵樹的葉子小而橢圓,成對長在一根長長葉柄上。


    像一條條觸角碩大的蜈蚣掛在枝丫上。


    這是一棵榆樹。


    在醫院的幾天,吳政時常研究秘錄上的內容,準備最先從線香開始嚐試製作。


    而榆木磨成粉,是常用的粘合劑。


    吳政不停揮刀,花了十幾分鍾時間,累的氣喘籲籲才把碗口粗的樹砍倒。


    然後截下七八根手臂粗,一米長的枝幹抱迴家,進入廚房,塞到灶火塘子裏。


    吳政把它們放在火塘子兩側,中間是剛才熱飯時留下的炭火,用塘灰掩埋住,能維持相當長時間的熱度,農村常用這種方法保存火種。


    吳政本來就是孤兒,吃百家飯長大,從小和柴火灶為伴。


    原主和爺爺相依為命,也是不陌生的。


    這樣處理,火塘子裏的火會持續烘烤榆木,用不了多久就幹透了。


    做完這個,時間也來到上午十一點多。


    吳政帶上筆記本和碗走出山穀,一眼就看到小山般的大槐樹聳立河邊。


    樹下炊煙升起。


    吳政走近,嚇跑了樹下的橘貓。


    老人正在做飯。


    吳政是算了時間過來的,借著還碗進入廚房,熟稔坐到灶台旁幫忙生火。


    後麵的事情順理成章。


    吳政蹭了頓飯。


    飯後李老師帶上老花鏡,坐在樹蔭下,看著筆記本上歪歪扭扭的幾個字。


    “這是篆文,我認得的也不多,第一個是‘薪’,杯水車薪的薪。”


    老人扶了扶眼鏡,端詳片刻,點出其中一個字。


    正是吳政小腹處的文字。


    這個字救了他一條命。


    “這三個字,後麵兩個是一樣的,都是‘生’,第一個字看著複雜,其實非常容易辨認,因為它隻簡化了下半部分。


    這是個‘養’。”


    她在旁邊寫下一個‘養’字,和篆文對比,果然十分相像。


    養生生……


    吳政心裏揣摩這三個字,不懂有什麽含義。


    “可能是飼養牲口的意思,也可能是養生的意思。”李老師試著猜測,“等你去縣城上學了,到圖書館轉轉,我記得那裏放了些跟古文字相關的書。”


    雖然李老師自稱認得不多,但吳政複現出來的文字,都認了出來。


    腦門上的兩個,果然是‘往生’。


    胸口那個也是‘鎖’。


    此外吳政不認識的幾個,分別是:


    拜庭、燃燈、歸命、住世。


    李老師雖然認識字,卻也不知道這幾個詞語的含義,猜測和玄門有關,叫他有興趣去圖書館了解,應該也能查到。


    但又叮囑吳政,現階段主要任務是學習,考個好大學,將來出人頭地。


    吳政自然滿口答應。


    下午迴到家。


    過不多久,二舅牽著頭黃牛來了。


    這是爺爺養的那頭,年紀和原主差不多。


    老黃牛體格高大,但是偏瘦,沉默地跟在二舅身後。


    吳政出現在它麵前,立刻仰起腦袋望著他。


    黃牛背上掛著些東西。


    米麵糧油,蔬菜什麽的,還有一床新被褥,兩隻雞,一籃子雞蛋。


    原主父母走的匆忙,沒時間處理黃牛,就把它交給二舅自行處置。


    現在也是要還給吳政。


    二舅現在是吳政的監護人,之後有些事情還要麻煩他,加之現在也沒時間放牛,賣了倒也可惜,於是叫二舅繼續放著。


    村子裏耕牛不多,這頭雖然老,但犁地還是頗有力。


    每到農忙,村子裏沒有耕牛的人家,就會跟原主爺爺借牛。


    二舅牽著黃牛走了。


    而吳政沒看到的是。


    老黃牛跟在二舅身後,走的緩慢,兩步一迴頭。


    吳政吃力地把牛背上卸下來的東西,搬進屋裏,沒有抬頭看它。


    把東西全搬到原主爺爺的空房間。


    吳政累的唿唿喘氣。


    坐到到門前池塘邊上,吹著穀外涼風。


    這個池塘儲存山間溪流,枯水期灌溉下麵的幾塊水田。


    門前空地,左邊一顆葡萄樹,掛滿拇指大綠瑩瑩的果實。


    山裏溫度低。


    吳政坐了會,沒感覺餓,反倒有些涼,一波波困意不斷上湧。


    到廚房往塘灰裏埋了塊木材續火種。


    然後迴到房間,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就睡著了。


    一夜無夢。


    再次醒來,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床上,被窩逐漸暖和起來。


    吳政雙手雙腳,還有隱隱的痛。


    又感覺全身疲憊無比,仿佛所有骨頭和關節都生鏽,隻想一直躺在被窩裏。


    吳政艱難地爬了起來。


    到小池塘邊拘水洗臉。


    看見水中自己的倒影,吳政怔了怔。


    水中少年看不到絲毫少年人該有的活力,反而暮氣沉沉,氣色萎靡,眉宇間更是愁雲慘淡,仿佛有什麽煩心事一直壓在心頭。


    成功從大環山逃了出來,他應該開心才對。


    而且還重生了,人都年輕了一圈。


    但越是暢想未來,心頭卻愈發沉重,覺得自己未來虛無縹緲,宛如空中樓閣,隨時倒塌下來。


    是害怕頭發怪忽然上門?


    看到水中倒影,吳政心事重重迴到廚房,燒開水給自己下了滿滿一碗麵。


    撈起來放了會兒,等不那麽燙,吳政抄起筷子,閉上眼睛,稀裏嘩啦吞咽。


    嘬嘬嘬……嘭!


    把碗底一點麵湯也喝幹淨,碗筷重重拍在桌上。


    吳政感覺飽了,腰背挺直坐著,小臉緊繃,眼睛瞪圓,好像認真聽老師講課的學生。


    一秒。


    兩秒。


    忽然,他傾斜身體,伸長脖子,舌頭都吐了出來,宛如被抓住脖子的鴨子。


    嘔!稀裏嘩啦……


    剛才的一碗麵,全都吐了出來。


    甚至還有昨天中午,李老師家吃的西紅柿炒蛋。


    “我還是要死了……”


    吳政呢喃道。


    身體越來越沒有力氣,吃飯沒胃口,早上怎麽也睡不夠。


    “我的潛能徹底耗盡了。”


    吳政痛苦地閉上眼睛。


    大環山裏,那串果實救了他一命。


    雖然‘潛能’巔峰來得快,也去得快,然而餘韻悠長。


    就像一場大雨。


    一滴滴雨匯集起來,形成山洪,帶走泥土和石頭,能讓河流變色變寬,奔騰唿嘯,席卷茫茫天地,讓人生歎生畏。


    但隻要雨停下,洪水也會隨之消失。


    咆哮的大河,還是原來平靜的小溪。


    然而總有些角落,比如見不到太陽的叢林,積水能保留一星期甚至更久。


    牛蹄子坑的水,也可能淹死人。


    吳政吃了老樹樁子的果實,體內落下‘大雨’,‘潛能’澎湃宛如洪流。


    雨一停,‘潛能’也就跟著消失。


    而細胞深處,見不著陽光的角落,也有些幹涸緩慢的水窪。


    這些水窪是他能在醫院醒來的原因。


    在醫院,大部分時間躺著不動,‘潛能’消耗非常慢。


    可一迴到家,隨著活動,身體中殘餘的‘潛能’已然枯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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