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巳忍著劇痛,憤憤不平。


    他以為蕭天燼讓自己來請他,無非就是打他一頓。


    為他自己夫人出氣。


    長巳心想,若不是他要為主子辦事,才不會忍辱負重。


    早就施展輕功逃跑。


    他跟在蕭天燼後頭走了幾步,發現前麵的人停住,扭頭看向他。


    長巳捂著陣陣發痛的肩膀,腦中一個激靈!


    又要打他?


    蕭天燼盯了他片刻,冷聲問他:


    “你同我夫人有過節?”


    長巳趕緊搖頭!


    “那你為何,在虛空寺要害她?”


    長巳眼珠一轉:“我不知道那是你夫人。”


    蕭天燼深沉的眼眸,看著他。


    長巳說沒見過他夫人,這也說得過去。


    “那日長公主舉辦賞花宴,你也出現在長公主府,所為何事?”


    “長公主思念樂陽郡主,我又是郡主身邊的護衛,長公主命我去稟報郡主近日的狀況。”


    有幾分道理,像是那麽迴事。


    蕭天燼垂眸兩秒,繼續問他:“你一個人去的?”


    “一個小廝陪著我一塊。”


    蕭天燼盯著他,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麽來。


    長巳正忍著痛,一臉難受,眉頭眼睛擰緊在一處。


    看不出什麽問題。


    蕭天燼不再問話,要轉身往前走。


    長巳展開眉眼,眸子裏閃過一抹嘲弄,有些陰陽怪氣地說:


    “蕭少將軍如此疼愛夫人,真是令人豔羨。”


    長巳猜測,剛才對他下狠手的蕭將軍,現在還沒發現自己夫人的真正身份。


    他甚至嘲笑地想:不會蕭天燼還是個雛兒吧!


    也不知道蕭天燼是不是有後眼還是什麽,突然轉身警告他:


    “我勸你收起心思,少打我夫人的主意。”


    長巳:“蕭將軍放心,我對……”


    男人沒有興趣!


    蕭天燼聽到他忽然沒了言語,遞過去一個深意的目光。


    “蕭將軍放心,上次隻是個誤會,以後我會離少夫人遠些。”


    長巳做了保證,蕭天燼才終於放過他。


    看著前麵人的身影,長巳腦子轉起來。


    上迴去公主府的事,蕭天燼大約得了消息,恐怕已經知道小胡子陪他一起去的事。


    蕭天燼以前不願意去三王爺府,現在改變主意。


    應該也有別的目的。


    估計追查小胡子的真實身份是其中之一。


    長巳一邊沉思,一邊在心裏嘀咕:季清現在暫時安全,三王府的暗室,連三王爺都不知道。


    蕭天燼要真想找出來,那也要花費好一番功夫。


    季清是他手裏的底牌。


    他不會那麽快拋出來。


    長巳決定,最近蕭天燼來府裏,他就待在府中,不去暗室。


    *


    陸青微將藥膏抹在手上,喝下黑苦的藥湯。


    她皺著臉,拿帕子擦完嘴,嚐了幾個蜜餞,嘴裏的苦味才壓下去。


    綠梅有些心疼:“表小姐,你這是何苦?”


    陸青微一臉不耐煩:“還不是為了那個季清,我現在嚐點小苦,以後讓她吃大苦頭!”


    這次她本就沒想著讓季清遭殃。


    因為詛咒小人的事,她必須讓自己遭點難,這樣,府裏的人才不會懷疑她。


    姑母也不會怪罪她。


    “最近怎麽樣,她那邊有什麽動靜?”


    綠梅小聲說道:“聽小丫頭說,今日一大早,少夫人就出府,不知道做什麽,迴來的時候,拿了好幾個紙包。”


    陸青微抬起眼皮:“這其中必定有貓膩,繼續盯著,讓小丫頭小心些,別被發現。”


    “那兩個婆子現在怎麽樣了?”


    綠梅想起監牢裏大哥說的話,有些疑心。


    “王婆子和李婆子還在監牢裏關著,不過……好像少將軍也在查那兩個婆子。”


    “有這事?”


    綠梅一臉擔憂:“是啊,奴婢聽監牢裏的大哥說,有其他人去打聽。會不會是少將軍起疑心?”


    陸青微略一沉思,搖頭道:


    “未必,說不定是他懷疑季清,想找兩個婆子問個明白。”


    “去告訴那兩婆子,若是有人向她們打聽,她們應該知道怎麽說。”


    “是。”


    *


    晚上,喜雨給季白端來特意熬的粥,裏麵放了他給的那兩種藥。


    雖然季白說了對身體的損傷不會太大,喜雨還是擔心:


    “少爺,是藥三分毒,何況是這種有傷身體的藥,你可要想清楚,咱們非喝這個不可麽?”


    季白眼神堅定。


    他沒有猶豫,喝了下去。


    看著喜雨一臉的憂傷,安慰她:


    “未雨綢繆,後麵要是有變數,姐姐不確定什麽時候迴來,我得頂著生子的壓力。”


    “身體有了虧空,用這個理由,可以抵擋一陣子。”


    到時候,他自己說身體不行,府裏肯定要找大夫來診斷。


    一旦確診,他便用“養身體”這個理由,將綿延子嗣這件事,往後拖。


    喜雨還想說什麽,看著空空的碗,有些話又咽下去。


    “少爺,你為小姐犧牲太多……”


    小姐啊小姐,你到底什麽時候迴來?


    季白將碗遞給她:“這些都是我該做的。等她該迴來的時候,自然會迴來。”


    喜雨腹誹,少爺你說了等於沒說。


    她將兩個饅頭送到季白手裏後,疑惑地問道:


    “少爺,你要這兩個饅頭做什麽用,吃夜宵?”


    季白接過來,眸色泛光。


    他沒有迴答,對喜雨說:“今晚,你早點迴去睡覺。”


    少爺又叫她早些迴房休息。


    喜雨悄悄抬眼,盯著季白。


    她總感覺,少爺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季白目視著喜雨出門後,他走到門前,對著外麵守著的蘇六說道:


    “今晚你不用守在門前,下去吧。”


    蘇六恭敬地俯首稱是,真的就走了。


    季白關上門,看著手裏的饅頭,還熱乎著。


    喜雨今天給他新做了一個肚兜,裏麵塞了些棉花,季白又讓他縫製一件空心的。


    現在他身上穿的就是空心的。


    季白將兩個熱乎的饅頭,塞進肚兜,往上推。


    然後用手揉揉,放到正確的位置。


    他翻身上床,將塞在被褥下的兩個紙包拿出來。


    盯著那些東西,季白喃喃自語:“蕭天燼,今晚就便宜你一下。”


    他打開紙包,先是吃了顆解藥。


    又將一截東西,放到枕頭底下。


    接著,從另個紙包裏拿出一隻倒流香,點燃,放到香插上。


    嫋嫋白煙燃起,慢慢升空。


    一股果香混合著檀香的味道,緩緩彌漫開來,沒一會就撒滿整個房間。


    季白將紙包重新放到床裏的被褥下。


    又把床鋪整理好,一板一眼用手按平,最後鋪上一塊白色的棉布。


    他一直沉默,麵色淡然。


    但重複撫平床單的動作,還是出賣他此時已經緊張的心情。


    季白將外袍脫掉,吹滅蠟燭,屋內一片黑暗。


    他鑽到被窩裏,輕輕將枕頭底下的東西拿出來,放到被子裏。


    一片寂靜,隻有他睜著的一雙眼睛,泛出微微盈光。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腳步聲。


    季白一直沒睡,他在等蕭天燼。


    聽到屋外動靜,他立馬豎起耳朵,唿吸一頓,心跳都慢下來。


    吱呀,門被推開。


    看著身影,季白知道是他。


    他輕唿一口氣,輕聲道:“蕭郎,我一直在等你。”


    腳步聲往床邊走來,季白輕輕側起身,他看著蕭天燼的身影已經到眼前。


    季白伸出手,拉住他,將他往床上拽過來。


    蕭天燼一進屋就聞到了淡淡的香味。


    淡淡的香膏味,和不知名的香,撲進蕭天燼鼻間。


    此時,被夫人突然伸手拽倒在床上,他下意識地伸手想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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