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春公子這麽一說,季白原本緊張的心,反而冷靜下來。


    他沒有立馬反駁,也沒有承認。


    季白施施然坐下,揚起眉眼,麵上淡然。


    春公子見他這樣,饒有興味地端起茶杯。


    等他開口。


    季白微微一笑:“春公子難道不清楚,我同嫡姐是一母雙胎?”


    “我和姐姐的模樣,九分相像,平常旁人見了分不清也在情理中。”


    春公子放下茶杯,挑了下眉:“是嗎?”


    季白不言語。


    他提起茶桌上的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又主動將春公子麵前的杯子裏添滿。


    春公子瞧著他的動作,眼裏閃過不明的光芒。


    他若有所思,想了想,說道:


    “那日去蕭府拜訪,看到你手腕上的玉鐲,似乎是戴在右手,今天怎麽戴到左手了。”


    季白不為所動。


    他怎麽能不知道,春公子這是故意在詐他。


    所以,他連看都沒看自己手腕一眼。


    春公子顯然有些驚訝。


    正常人都會下意識地看眼自己的手腕。


    季白這個人,定力很足啊。


    難怪能替他姐姐嫁進蕭府,能在蕭府過上這麽一段安生時日。


    春公子一臉溫和無害:


    “你無須害怕,也別緊張,我既然能約你來,自然不想將你的事,公之於眾。”


    季白沒有接話,他淡定地端起茶杯,品了口茶。


    春公子嗬嗬笑起來。


    季白是不是還以為自己在套他話呢。


    他盯著季白,認真地將自己的分析告訴他:


    “我這個人沒別的特別優點,記憶力特別好。”


    “看過的人,但凡我留意的,印象都會很深,過好些年都不會忘記。”


    “你的臉可以妝扮,衣裳可以換。但身高,骨架,肩膀寬度,手,以及一些下意識的小動作,瞞不了人。”


    春公子是見過季白男裝時候的,所以他再見到季白女裝時,會疑惑,會注意,會比較。


    最後會懷疑。


    蕭天燼不一樣,他從未見過季白男裝。


    春公子可以理解蕭少將軍,畢竟季白女裝也那麽嬌媚如花,很難讓人懷疑他是男子。


    季白垂眸,看著麵前的桌麵。


    春公子茶杯裏的水,冒著熱氣。


    他聽完春公子的分析,心下感歎。


    不知道是春公子厲害,還是蕭天燼比較木訥。


    迴想自己在蕭府,整個府裏居然到現在沒人懷疑他。


    “放心……”春公子見季白仍舊沉默,給他吃顆定心丸,“我不知道你為何嫁進蕭府,這件事我暫時不會說出去。”


    “蕭府對我有恩。”


    “這件事,我會保密。”


    季白終於抬眼。


    他瞧著春公子淡然一笑,端起麵前茶水,準備送入口中。


    季白起身,抬手阻止,按下他的手。


    春公子抬眼,眸色迷茫。


    季白將他手裏的茶杯端過來,淡定地倒掉。


    “茶涼了,重新燒吧。”


    春公子微歪著頭,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剛才季白給自己倒的茶裏,不會放了什麽東西吧!


    給自己下毒啦?


    春公子恍然大悟。


    他眉毛一挑,嘴角揚起來:“還真是小看你了,你是不是以為我要拿這個威脅你?”


    但凡他剛才說了什麽不對的話,那他差不多要死在這裏。


    季白,看不出來,他還真夠狠心。


    有意思。


    “小瞧你了。”春公了一邊笑著搖頭,一邊後背發涼。


    “你就不怕把我弄死以後,蕭老將軍輕饒不了你!”


    季白不置可否。


    扮做姐姐久了,他盡量仿著姐姐的性格。


    現在,他覺得沒必要了。


    也該露出他的獠牙,不然,大家都以為他是軟柿子,好欺負!


    “你想多了。”


    季白眸色變冷,抬眼看向春公子。


    “誰說你馬上就死?兩天後,你才會毒發。”


    到那時,誰說是他害的,那就是栽贓陷害冤枉!


    春公子愣在原地。


    季白整個人的氣場完全變了,他挺直腰背,坐在那裏,雙眼堅定又帶著寒意地望著他。


    讓他渾身發毛。


    那日第一次見麵時,季白對他的欽佩與仰慕,還有謙卑,完全消失不見。


    “你變臉還真是快。”


    季白聽到這話,淡淡一笑,眉眼又柔和下來。


    他麵上坦然,直白地說道:


    “知曉我秘密的人,要麽乖乖閉上嘴,要麽閉上眼。”


    說完後,他瞧著微張嘴的春公子,站起身:


    “謝謝你的茶,如果你念在蕭府對你有恩的份上,希望你裝作不知道。這個婚,是皇上賜的,你應該知道這其中的含義。”


    “等等!”


    春公子見他要走,脫口而出:


    “明日我上台,是真誠希望你能來看,你對戲劇方麵有天賦,我很欣賞。


    對了,我還打聽到,你之前在浴佛節時,曾經上台唱過一出自己寫的戲。


    你是個人才。


    我希望你不要因為今天的事,就對我產生芥蒂。”


    季白望著他略帶真誠的臉,迴複他: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春公子一笑:“我可是邀請了蕭天燼和蕭景之兩兄弟,你確定不來?”


    季白別過臉。


    重複的話,他不想說第二遍。


    在這之前,他是真的將春公子視為仰慕之人。


    現在……


    季白不會忘記,春公子在蕭府時,那眼神看向蕭天燼時泛著的黏膩。


    還一個勁地問蕭天燼的表字。


    想搶他丈夫?


    做夢。


    季白抬腳,轉身欲走。


    春公子訕訕。


    他眼裏閃過一抹別意的光芒,望著季白的背影,問出最重要的一件事:


    “蕭天燼知道你是男子麽,你同他……有沒有圓房?”


    季白一瞬間感覺很好笑。


    怎麽這些人,都那麽關心他,有沒有和蕭天燼圓房?


    其實這個問題,他也曾經好好考慮過。


    答案就是,為了季府和姐姐,他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他得在上麵。


    季白直到走,也沒有迴答春公子最後的問題。


    他離開客棧,走了許久,到一處偏僻地,換迴女裝。


    季白沒有立馬迴府,而是雇了一輛馬車,悄悄去了自己買的商鋪附近。


    他坐在對麵的閣樓上,盯著自己鋪子。


    珠寶店裏的人流還可以,糧食鋪幾乎沒人。


    這在他意料中。


    眼下還沒到糧食豐收的季節。


    季白坐了一會,盯著鋪子裏的人員,發現他們倒也盡心盡責。


    放下心後,他思索一陣,決定去買幾樣東西。


    季白將他一直用的帷帽拿出來,遮住臉麵,去了藥鋪。


    從東城跑到西郊,買完需要的東西後,他才打道迴府。


    *


    蕭天燼忙完公事後,去了軍營。


    又去了訓兵場。


    待一圈轉完,已經是中午時分。


    這半天,蕭天燼的腦子裏有些迷糊。


    他記得昨晚,自己似乎喝了點酒,居然就醉了。


    醉了以後,他似乎做了個夢。


    他把夫人的胸,捶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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