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藝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又會被叫來警局。


    早上,她還和德哥通了電話,聊了十月的工作安排。緊接著又接到媽媽的視頻,詢問吳藝中秋節什麽時候迴家。


    最近,媽媽吳藝的母親總是頻繁打電話給她,還經常詢問公司裏那件意外的處理情況。


    說實話,她也不是很清楚,公司還在居家辦公中,過分打聽領導的事情,大家也會覺得很奇怪。


    隻是電話剛打到一半,就有人來敲門,說是尚安市警察局的,希望吳藝再去一次局裏接受調查。


    於是,她隻好匆匆和媽媽掛斷電話,簡單套了件風衣,就趕著出門了。


    路上吳藝想著,現在又被警官召迴了,說不定能了解更多內幕。


    詢問室內依然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緊張氛圍,和她上次來的時候並沒有什麽兩樣。


    這次吳藝稍微輕鬆了些,她左右環顧,仔細觀察著這裏的一切。


    室內的一角,有一張鋥亮的長桌,上麵堆滿了文件和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苦澀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


    “好久不見...吳藝...”


    門緩緩打開,黃正警官手裏拿著一遝卷宗走進房內,後麵還跟著上次的小年輕。


    “您好,黃警官!”


    吳藝從座位上慌張站起來,像是學生遇到導師那樣,微微彎腰行禮。


    黃正笑笑,沒說一句話,做了個請坐的姿勢。


    原以為會和上次一樣,讓她再重複一下那天在遊艇上的細節。


    然後,事實卻相反。


    黃正坐在她對麵,表情嚴肅,他翻閱著不知什麽的檔案,然後將目光投向自己。


    “吳藝...”


    黃正聲音沉穩而低沉:\"那個...我需要再次確認一些情況,麻煩你能如是的告知我...”


    “哦、哦,請說。”


    “你是不是有一個名叫吳瀟瀟的姐姐,在十年前去世了?\"


    吳瀟瀟!


    她眼睛瞪大,明顯感到十分驚訝,警察竟然無緣無故問起家裏的情況。


    \"是的,黃警官,吳瀟瀟是我姐姐。但是,怎麽……你怎麽知道的?\"


    吳藝的聲音也變得微弱不安。


    “那能說說,你姐姐是怎麽去世的嗎?”


    她支支吾吾,明顯不想開口。


    “是不是在上班的時候突然離世的?”


    吳藝瞪大眼睛,顯然不知道警察已經做過調查,隻等她開口而已。


    她隻好吞吞吐吐,說起了家裏的陳年往事。


    吳藝的姐姐比她大十二歲,畢業後在廣福市的一家公司上班。


    在十年前,也是這樣一個秋天。


    吳瀟瀟參加了公司組織的員工運動會,沒想到在跑步衝刺的時候,突然臉色發白,額頭冒汗,雙手抓住胸口,像是唿不上氣一樣。


    周圍的同事急忙撥打急救電話,把她送去附近的醫院。


    可惜在醫院的路上就沒氣了,醫生說是一種急性的心血管疾病,年輕人很少會出現這種情況。


    這個消息當天就傳到了偏遠山區的吳家,吳藝記得父母連夜把當時還是小學生的她寄放到同村的親戚家,然後就直奔城裏去了。


    後來,她就聽親戚說姐姐去了天上,不會迴來了,再後來沒幾天,父母就帶著一盒東西迴了老家。


    下葬那天,天氣特別陰沉,布滿了厚重的雲層,吳藝看到母親哭了又暈,暈了又哭,人哭喊著癱軟在地上不能動彈。而父親則眼睛紅腫,強忍住也眼淚,把盒子緩緩降入地下。


    悲傷的迴憶湧上心頭,吳藝眼睛中閃爍著難以掩飾的悲傷,愣是沒說出一句話。


    小陳見對方的眼淚似要奪眶而出,急忙從旁邊的桌子上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吳藝。


    “謝謝...”吳藝輕輕點頭,聲音微弱而顫抖。


    黃正用手抵住下巴,眼神犀利的盯住吳藝,“所以,你並不知道吳瀟瀟在什麽公司工作是嗎?”


    “...不太清楚,那時候我還在小學...”


    “你父母或者親戚也沒和你提過?”


    “...爸爸媽媽每次提到姐姐都很傷心,特別是媽媽,都哭壞了身體,家裏人也不敢多提...”


    “又或者你無意之間,有沒有聽到他們說起過,報仇之類的激進的話語?”


    “什、什麽意思?”吳藝被這個沒頭沒尾的話題問懵了,“什麽報仇?,還有你們為什麽突然提起這個?”


    黃正頓了頓,“你姐姐吳瀟瀟就是在葉念慈的公司過世的...\"


    對方的每個字就像一道雷,沉重的擊打在吳藝的心上,她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當時還引發了社會媒體的關注,說是工作強度太大,導致員工猝死,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吳藝錯愕的愣在那裏,開始迴想母親最近的反常行為,現在在她都可以理解了。


    “我的意思是,小孩子總會耳濡目染父母的一些行為和思想,是不是你父母平日裏說這些話比較多,在你心裏埋下複仇的種子...”


    “哈?”


    “...然後趁著工作機會接近葉念慈,給姐姐報仇。”


    吳藝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黃正的每句話都感覺是在挑戰她的思維極限。


    “你是懷疑我殺了...葉總嗎?”


    自己竟然被警察冤枉,指控犯有一樁她從未參與的殺人案,還是在父母的教唆下!憤怒忽然肆虐於內心,吳藝的嘴唇緊抿,雙手攥成拳頭。


    “9月2日當晚,9點45到10點之間你在哪裏?”


    “我在哪裏?”


    “就是有人落水喊救命之後,你去了哪裏?”


    “我、我..”很明顯,吳藝的思維開始混亂,“我在一樓甲板。”


    “一樓甲板?為什麽跑去那裏?你不是之前一直在和高文德在二樓吃飯的,不是嗎?”


    吳藝惶恐不安的臉色完全沒有稍減,甚至更加手足無措起來。


    “我、我、我隻是去看看而已!”她突然憤怒的迴應道。


    “反正我什麽都沒做!你們憑什冤枉我,還惡意揣測我父母。”


    “那你怎麽解釋之前的種種行為,包括撤掉了甲板的裝飾燈,用油拖把拖地...葉念慈和薑芸很有可能是因為這些而失足落水的...”


    “你!你胡說什麽!那是別人讓我做的事,你怎麽不懷疑別人呢!況且!”


    吳藝激動的從座位上哐啷一聲站起來,隔壁桌泡好的咖啡也隨之微微顫動了起來。


    “況且!薑芸和我又有什麽仇,為什麽我還要殺她呢!”


    每一句冤枉的指責都像刀子一樣刺痛她的心靈。


    吳藝用力地砸了一下桌子,發出了一聲悶響,“沒做過就是做過,你們有什麽證據!”


    “冷靜一點!”小陳提醒這個已經幾近失控了的女孩,“這裏是派出所,你不要為所欲為了!”


    “你們才是為所欲為呢!我要迴家!我要迴家!”


    吳藝的情緒已經失控哦那個,對話無法正常繼續下去。


    黃正吩咐小陳找一些女民警進來安撫她,畢竟吳藝還是個剛畢業的孩子,麵對警察的高壓詢問時,心理壓力足以摧毀他們脆弱的神經。


    “...感覺不是她做的...接下來我們怎麽辦啊...”


    小陳跟著黃正走出詢問室,隻聽到門後傳來瘋狂的咆哮,“放我迴家!我要迴家!我要告你們!”


    “先去申請拘留吳藝24小時。”


    “哦、哦哦!明白!”


    小陳撒腿就要跑,又被黃正叫迴來,“再去聯係吳藝的父母,有條件的話,讓他們盡快來一趟。”


    “是!”


    雖然吳藝形跡可疑,而且動機明顯,但警方不得不承認,目前沒有任何證據可疑指控對方,一些熟練的破案高手此時就會使用特殊的方法,讓犯人自行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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