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盈盈已經十五天沒來上班了,用完了年休假,卻還不來辦公室,高文德坐在辦公室裏抱怨,“正是忙的時候,怎麽旅遊也不看日子!”


    今年上半年,艾克森的公司營業額就已經破了往年的紀錄,因此老板胡艾想要舉辦一場盛大的慶祝活動,如今各個部門都在為此緊鑼密鼓的籌備中,吳藝所在行政人事部也不例外。


    她默不作聲的看著領導繼續發飆,上周發生的事情被隱瞞的滴水不漏,對於那天晚上公司附近發生了什麽,大家都毫不知情,隻當是一名普通員工利用年休度過假而已。


    “算了,我再打個電話給她吧。”高文德說著,自顧自的拿起桌上座機撥通了號碼,幾聲滴滴聲之後,吳藝隱隱約約聽到有人接起了電話。


    “喂,你好,請問是徐盈盈家嗎?


    “你是哪位?”


    “我是她單位同事高文德,請問她在家嗎?能不能讓她聽電話。”


    “她出去了。”


    “那什麽時候迴來?”


    “我不清楚。”


    “徐盈盈的手機,不管什麽時候打,總是忙音,也不來上班,這讓我這邊很難辦啊。”


    在這通電話之前,高文德還試圖通過手機聯係過徐盈盈,可惜始終無人接聽,不是忙音就是關機。對方沉默了一會兒,有點磕磕絆絆吧的說道:“可能是在做其他事沒聽見吧...”


    “那你能讓她迴個電話給嗎?就說是艾克森公司的高文德,她應該就知道了。”


    “高文德...對嗎?”


    “對,麻煩了,您是她母親是嗎?


    “啊,是...”


    “徐盈盈...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沒、沒有...”對方的聲音有點狼狽,“公司是有什麽關於她的傳聞嗎?”


    “傳聞?請問您是什麽意思?”


    “啊,沒什麽意思...總而言之,我會轉告的她!再見。”


    電話被匆忙掛斷了,高文德一臉迷茫,還在雲裏霧裏中。


    “吳藝,那就你先跟著我去開會,頂替下盈盈的工作,對接市場部和財務部,跟進慶功宴的相關準備事宜。”


    “好的!”


    然而對接工作並不輕鬆,職場政治更是讓她左右為難,頗為煩惱。整場會議爭議的焦點在慶功宴方案上,市場部和財務部因為預算的原因,無法達成一致,整個上午就都在為此爭執不下。


    “李顏啊...我知道你想節約點錢,但是在這個事情上,怎麽說呢...需要更加創新的東西吸引客戶的眼球...”


    說話的年輕女子是市場部主管薑顏,她麵容姣好,打扮精致,優雅的坐在長桌一邊,整個人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手上的雕花金手鐲,隨著動作微微擺動。


    “遊艇方案整體報價過高,我們財務部還需要更多的數據支持。”


    拒絕薑顏方案的人,是財務部經理李顏,他們團體提出了懸崖酒店這種更為穩妥和具有性價比的方案。


    “老土...那種普普通通的酒店宴會雖然便宜,但是做不出什麽宣傳...還不是白白浪費錢...”薑顏說完翻了個白眼,指尖輕輕拂過桌上的文件。


    吳藝還沒摸清楚公司情況,更不想卷入是非之中,她尷尬的看著兩個女人在那裏唇槍舌戰的辯論,即使口渴了,也隻好忍著不發聲。和她一樣的,還有自己的領導,行政人事部主管高文德,這個中年男人,額頭微微出汗,襯衫領口似乎也濕潤了些,整個會議全程保持著沉默,也不表明立場。


    最後方案的拍板還是被擱置了,等胡總出差迴來,再決定。


    會議散場後,吳藝還是沒忍住內心好奇,向領導打聽。


    “薑顏隻是市場部的主管,怎麽敢和財務經理叫板?”


    德哥轉身東張西望,躡手躡腳的把辦公室門推上,然後將她拉到一邊,開始了傳說中真正的“新人培訓”。


    據說,艾克森這家公司成立於五年前,屬於家族企業,公司的老板名叫胡艾,人稱胡總。但實際上,真正在管理公司的是胡總的媽媽,叫葉念慈。


    “葉念慈?”


    吳藝覺得這個名字特別既熟悉又陌生,好像哪裏聽過。高文德悄悄提醒她,就是那個幾十年前,人稱最牛散戶的女股神。葉念慈本就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相貌出眾,再靠著炒股賺的盆滿缽滿,當時一度成為了新聞話題度最高的女性。胡艾成婚後,葉念慈就成立了艾克森並交給胡艾管理。


    吳藝歪著頭,不解的問:“那和我問的有關?”


    “薑顏之所以敢和李顏叫板,是因為她有後台?”


    “...什麽意思?”


    高文德抿了抿嘴,警覺的看看四周情況,湊到吳藝耳邊說,“薑顏是胡總的小姨子。”


    然後,他用手指了指邊上一張空著的辦公桌說:“她姐姐就是我們人事行政部的老大,薑芸。”


    “原來如此...”


    “還有啊,別急…那個李顏,也不是好惹的。”


    高文德神秘兮兮的繼續說道,“她是葉總從其他公司帶來的人,說是很有管理經驗,給胡總保駕護航的。”


    吳藝聽的很認真,眼珠子滴溜溜的轉,“怪不得...”


    她打從上周進部門就覺得很奇怪。這個行政小辦公室永遠隻有自己和德哥兩個人,其他好幾個工位都是空著的,除出了“意外”的徐盈盈,原來都是吃空餉的關係戶。


    “還不止這些呢!反正你記住了,少管閑事,這公司裏麵一個個的,來頭都不小。”高文德嘴角微微上翹,“這下懂了嗎?小吳?”


    吳藝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懂了?還傻愣著幹嘛?”


    “嗯?什、什麽?”


    “還不快去把徐盈盈的事給做了,她桌上要處理的文件都推成山了!”


    轉眼就到了周一,和徐盈盈失去聯絡已經超過一周,最後一次通電還是上周三,也是她母親接的電話說是去親戚那裏不在家,很明顯是找借口搪塞,語氣也很不自然,給人一種窘迫的感覺。再之後,無論這個男人怎麽打,就再也無人接聽,徐盈盈也沒有一次迴電的。


    惱羞成怒的高文德就指派吳藝去徐盈盈家裏,聲稱如果她再不迴到崗位工作,就要和公司如實匯報,考慮怎麽開除她。吳藝隻好怏怏不樂的從公司出發。


    “吳藝來啦。”女人輕輕敲著房門。


    果然如她所想,徐盈盈並沒有出門而是躲在房間裏,她的母親看到吳藝登門拜訪嚇了一跳,臉上的表情瞬間五味雜陳。據說自打警局迴來,盈盈已經十幾天閉門不出,既不梳洗也不苦惱,整個人雙眼無神,像具行屍走肉一樣天天在狹小的空間裏遊蕩。


    “請她進來吧。”不一會兒才聽到另一個腳步聲,門緩緩打開,露出一張蒼白憔悴的臉龐。


    “你在睡覺?”吳藝問道。


    “沒有,在發呆而已。”徐盈盈對她做出請進的動作,吳藝尷尬著笑笑進入房間,“這個給你。”她把手中的一捧康乃馨遞過去,這是剛剛路過花店她自掏腰包買的,還是盈盈最喜歡的粉色。


    “謝謝。”


    “你們先聊,我去拿點蛋糕過來。”徐母說著,離開前側身朝吳藝眨了眨眼睛,希望她能勸說自己女兒迴去上班,早日開始新生活。


    “這麽多天沒去公司,都是你在替我收拾爛攤子吧...”徐盈盈低著頭怯怯的問,“辛苦你了...”


    “不會,我沒關係,倒是你...”,吳藝不好意思開口說下去,緊張的搓著雙手,“覺得怎麽樣?傷還好吧?”


    除了身上的淤青和抓痕以外,遇襲的時候,歹徒用氯仿把徐盈盈從身後捂住口鼻迷昏,造成了後遺症,一段時間頭痛不止。不過聽剛剛徐母描述,她認為心理因素起的作用更大。那天晚上,她接到警局的電話,聽說女兒遭此橫禍,當場就暈倒在客廳裏,家人七手八腳的把她送到和女兒同一家醫院中治療。


    “嗯,今天...好多了...”


    “那...你什麽時候來公司呢?”


    “我...”


    “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大家都以為你隻是去旅遊了。”


    徐盈盈搖搖頭,臉漲的通紅,眼眶裏似乎也有淚水打轉。


    “放心,我什麽都不會說的,就讓這件事過去吧。”徐家決定取消報警,吳藝雖不讚成徐家的做法,但這件事若是曝光,指不定會受到什麽謠言中傷,為了年輕女孩的名節,有時候也要忍氣吞聲才行。


    “你知道的,德哥這人可麻煩了,少了你,我都不知道和誰吐槽好了...而且公司馬上就要開慶功宴了,今年業績不錯,說不定會有不少獎金的!”


    “謝謝你...”忽的一下,少女把頭埋進吳藝的懷裏,她感到一股暖流沾濕了衣襟,徐盈盈握緊了她的手,顫抖著。


    “沒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吳藝輕輕拍著徐盈盈的背,輕聲說道“有我在,你什麽都不用怕。”


    第二天一早,徐盈盈果然來上班了,吳藝明顯感覺公司一下熱鬧了起來,大家三三兩兩,交頭接耳似乎都在談論什麽。她一下子有種不好的預感,慌慌張張找前台小姐姐一打聽,才知道是大老板們出差迴來了。


    “唿——”吳藝長舒一口氣。


    隨著拍板人的歸來,慶功宴的方案總算定了下來,胡艾最終還是選擇了薑顏的海上遊艇企劃,並讓其擔任項目的主持,其他兩部門作為支援。


    隻不過在會議結束的最後,胡艾瞧著桌子三令五申的強調要注意活動的安全問題,絕對不能再發生意外。


    “德哥,之前艾克森是發生過什麽事故嗎?”吳藝悄悄問。


    “噓——”高文德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別多事,吳藝坐在角落,看到大家表情各異,每個人的眼神都透露出一種不同尋常的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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