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很喜歡你的畫,這樣類似的,能給我們畫一張嗎?”話音落,就見到那個女孩從挎包裏掏出手機要轉賬付錢。


    少年微抬頭,那一刹,人們看到了他幽暗昏光下的真容。


    澄藍的冰澈眸子,形似貓瞳,純而魅,漾一灩粼粼清泉。


    雪肌花顏,神態卻染些桀驁與難馴。該是乖得很,可也古古怪怪。


    細看他,衣著與相貌太過違和,但像星鑽發光似的,藏不住的勾魂奪魄。


    大家捂口驚歎,無不心尖狂顫。


    少年指了指散落的素描紙,又撈起一旁酣眠打唿的花橘胖貓,“你們確定?”他畫的不是人啊?


    星祉收下了錢,難得有人看上他畫的貓貓圖!有眼光。


    消息就像被風吹過似的傳開了。


    本地居民和遊客紛紛帶著自家愛寵,有蜥蜴、鸚鵡、垂耳兔、耳廓狐還有白蝙蝠等等,找上門來,請他給畫個像。


    第二天早晨,星祉睡眼惺忪地推門一看,前麵已經排起了長隊。


    他收費不高,本就是覺得畫畫挺好玩而已,在空閑時順便練練手。偶爾還會把寵物的主人加進畫裏去。


    突然客源滿滿,有了一種被迫營業的緊張感。


    剛巧旅館鄰邊有畫室,星祉幹脆把這些活,挪到了這裏。


    他選的頂級畫料,筆觸細膩,一筆一畫,栩栩如生。


    小孩子們好奇地伸長脖子看,大人們或聊天或打量,寵物們有的搖尾巴求關注,有些安靜坐好等待變成下一個模特兒。


    這畫室原本住著不少手藝老道的油畫大師們,常年以授課為主,自從星祉專攻寵物肖像後,畫室的名氣越來越響。


    旅館還特意用廣告推薦:“想找會捕捉你毛孩子靈魂的藝術家?快來這兒看看!”


    許多顧客慕名而來,工作室因此迅速擴展規模。


    直到某天,先前認識的陸珩拜訪工作室,星祉才知道,這些客源多數都是他默默引進來的。


    星祉這一天的任務是為碧鳳蝶畫像。


    這些客人是新麵孔,可能是不放心少年獨自應酬,陸珩站在一旁看著。


    眼神深邃如夜色,時不時掠過星祉靈動粉白的手指,似有所思。


    星祉不知道這個陸珩的意圖,但小西提醒了他。


    “對你有好感呢,小心哦。”


    星祉抬起頭望了望陸珩,他現在離開琉璃港去別的地方,也許更麻煩,反正界麵倒計時快到了。


    於是又埋首工作,畫筆輕輕顫動,描繪著細如發絲的紋路。


    陸珩悄然走近幾步,靜靜觀察畫中逐漸成形的碧鳳蝶。


    他沒有表現出任何親昵舉動,星祉也就當作沒看見。


    “每一筆都像是用來證明自我存在和價值。”


    “如果連這門手藝也放棄,那我還有什麽可玩?”少年吐槽。


    小西賤兮兮地笑:“小星招女子,更招男子,但還是勾貓引狗安全呢。”


    “招滿五十二隻小寵的心動值,主人可以兌換高級道具!衝衝衝!”


    馬上到了能離開的日子,星祉可不想和別人有感情糾葛,這張畫完,心動值就滿啦。


    雨,一滴接一滴,像心事的積累逐漸溢出。


    星祉瞥一眼窗外,天際劃過閃電,眼看著滴答變成傾盆。


    他沒帶傘,怎麽會想到下這麽大的雨呢?外頭已經黑了下來。


    陸珩靠近窗邊,“如果你不介意,我送你迴去吧?”


    旅館隔了一條走廊,星祉隻不過討厭被雨淋濕,所以打算晚點看情況再決定,指了指簡易沙發,“這裏可以休息。”


    零星幾個同事在,大家聚一起聊天。


    星祉再次投入工作,幾乎不用看訂單要求,抓起筆就畫。


    陸珩眼神浮上一絲落寂,但依舊守候在一旁。


    燈影幽暗。


    星祉托著頰,打個哈欠,纖白手指抓著玻璃杯,酒液清澈微涼。


    他其實不容易醉,但稍喝了些許,靈透的眼眸,就變得淺霧蒙蒙,是困意上頭。


    一天的入眠時間很長,星祉即使變了人,還是容易犯貓的睡癮。


    在遙遠的異國,寂靜的辦公室內。


    細碎的白光灑進窗,一個男人正死死凝視著電腦屏幕。


    屏幕上播放一段視頻,錄製自琉璃港的畫室,是顧客互動體驗記錄,點擊率高得離譜。


    視頻中,少年在畫布前專注地作畫,手中筆觸流暢如水。


    他握著酒杯,手卻搖蕩得厲害。


    冰白的小臉,櫻唇潤澤得能滴出水來,花瓣般的嬌嫩,仿佛唿喚著誰來狠狠采擷一番。


    每當酒杯輕晃,他的唇角也跟著微啟、吞動。


    發絲蓬鬆濃密,迷離的淡蜜色,沒有好好修剪,都快垂到肩上。


    若隱若現的鎖骨輪廓,極瘦,極精致,誘人遐想,手腕上纏著輕薄的黑緞帶,腳腕也有。


    暗色衣衫破碎風格,斷裂處縷縷布條飄散,勾勒他窄小纖弱的腰線。


    褲子同樣是深色,在膝蓋處露出空洞,刺眼亮白。


    乍一看,與街頭流浪者打扮相似。


    身邊給他遞畫筆的男子看著溫文爾雅,衣著考究。


    少年微笑接過,讓人直覺二人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場景讓林落奚微微攏起了眉,眸光凝淬冰錐似的沉冷。


    喝得微醺的少年,覺得腳底竄上一股寒意,正奇怪這種感覺是怎麽迴事。


    陸珩眼眸也染了醉意,慢悠悠地問,“小星,你從沒和我說過,你心裏有沒有特別喜歡的人呢?”


    少年視線移向他,湛藍眼瞳幽光浮動,“我不喜歡人。”他那口氣兒傲得像小孩子。


    陸珩輕笑一聲,身體微傾向前,眼中帶了些許憂色,“你是不是喝多了?要我送你迴去麽?”


    “不用。”少年側過臉去。


    他遞給客人剛畫完的大狗圖像,起身時身子微微晃動,幾乎失足撞到旁邊的畫架上。


    陸珩及時伸手穩住他,也就在這一攬之下,男子順勢俯身環繞著那纖細的身影,“試著跟我在一起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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