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覺得肩膀如何了?”


    皇帝動了動肩膀:“還是錦貴人的方法有效,朕的肩膀好多了。蘇培盛,將朕的那一套山水擺件賞給錦貴人吧!”


    蘇培盛答應了一聲,這時他的徒弟小廈子端上茶來,安陵容見他的手指包得厚厚的,忙問道:“哎喲!廈公公的手怎麽了?”


    小廈子的臉耷拉下來,皇帝不滿地說:“錦貴人問你話呢!你說話就是了,耷拉著臉幹什麽?顯得你對錦貴人不滿似的。”


    小廈子忙跪下來:“迴皇上,迴錦貴人,奴才可不敢在主子們麵前耷拉著臉。隻是錦貴人剛才問起奴才的手,奴才又覺得手疼了起來,沒控製住,還請皇上和錦貴人恕罪啊!”說著,嗑起頭來。


    “朕就是這麽一問,你說就是了,朕還能把你吃了不成?”


    蘇培盛忙用腳尖踢踢小廈子,小廈子這才說道:“是前些日子,怡親王來了,皇上您和怡親王在裏屋談話,餘常在來了,奴才忙攔住她,說皇上正和怡親王在內說話,不便見您。奴才請餘常在在外間坐著等等,餘常在見桌上擺著核桃,就讓奴才幫她剝核桃,奴才剛想去拿工具,餘常在說不必了,拿手剝著才好吃。她……她就讓奴才剝核桃,奴才也不知道剝了多少個,等迴去一看,指甲全壞了。奴才怕耽誤伺候皇上,就先拿布包上了。”


    皇帝生氣地一甩手中的玉珠:“朕看她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從前看她還算乖巧聽話,原來都是裝出來的。蘇培盛,傳旨下去,將餘常在降為答應,禁足一個月。”


    “嗻!”蘇培盛又看了一眼一臉乖巧的安陵容:“皇上,還有件事。餘答應打了錦貴人宮裏的人,錦貴人將她住的地方砸了個遍,用不用再給餘答應添置些什麽?”


    “還添置什麽?她都是答應了,屋裏收拾收拾住著就行。”皇帝轉向安陵容:“你在這時候裝什麽乖巧?這宮裏的東西哪一樣不是上上之物,你砸起來倒不手軟。”


    “臣妾是一時生氣。”安陵容蹲下來,趴在皇帝的膝頭:“臣妾宮裏的人都是皇上給的,她打我宮裏的人,就是打皇上的臉,您說,臣妾能咽下這口氣嗎?”


    “說不過你。”皇帝笑了笑:“要不是你給怡親王推薦的禦醫醫術高明,讓怡親王身體好了不少,朕是說什麽都要罰你的。算了,此事到此為止。小廈子,你的手既然不方便,先給你幾天假,養養手吧!”


    “等下臣妾讓小春子給廈公公送些藥膏來,不是臣妾自吹自擂,臣妾敢保證自製的藥膏功效極好,還不能留傷疤呢!”


    “奴才謝皇上,謝錦貴人。”


    安陵容和蘇培盛互看一眼,在扳倒餘鶯兒這件事上,兩人的目標是一致的。


    餘鶯兒關了禁閉,除了烏雲貴人,所有人都感覺到開心,反正餘鶯兒那張臉腫得不成樣子,隻怕皇帝見了還倒胃口呢!


    烏雲貴人可是大大的不開心,跑去對太後撒嬌了一番,想請太後懲戒安陵容一番。太後請皇帝到了壽康宮,問起安陵容打砸鍾粹宮一事,又說道:“錦貴人自從進宮,三番五次地與別人打架,哪有一點一宮之位的樣子?餘鶯兒是有錯,但有皇後和華妃管著,幾時輪到她來插手了?若是讓餘鶯兒抄寫幾遍經文就算了,何至於跑到人家宮裏又打又砸的?皇帝對錦貴人沒有任何懲戒,隻怕有失公道啊!”


    皇帝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烏雲貴人,她倒是一臉委屈,可惜皇帝不喜歡背後打小報告的人。麵對太後,皇帝縱然心煩,也要擺出一副虛心接受的樣子,但語氣是不容置疑的:


    “兒臣已經訓過錦貴人,想來她也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這事本來就是餘答應挑起來的,錦貴人懲戒她也不算過分。何況那次華妃路過,也是華妃默許的。”


    見皇帝這麽說,太後就知道他有心包庇安陵容,她也不好再說什麽,隻說道:“既然華妃沒說什麽,那這事就這麽過去吧!後宮之中,還是應當平和一些才好,不能因為一點小事就攪得後宮不寧。”


    烏雲貴人隻能悻悻而歸,往後隻要見到錦貴人,就用一雙死魚眼盯著她。


    安陵容該吃吃該喝喝,啥事不往心裏擱,閑暇的時候再去看望甄嬛和沈眉莊,不出門的日子就和夏冬春與淳兒一起說說笑笑,日子過得很滋潤。


    一個月後,天氣漸暖,禦花園裏一些花漸漸盛開,嬪妃們三五成群地相邀去禦花園賞花。這時有人眼尖地發現餘鶯兒也出現了,想想也是,皇帝就關了她一個月的禁閉,這時差不多該出來了。


    經過這一個月的休養,餘鶯兒的臉消腫了,隻是她的穿戴不如以前那樣華麗了,自從她的位分降下來,再加上蘇培盛有意不讓內務府給她送東西,她的日子不好過起來。


    不過她還是倚仗著自己的好嗓子,重新得了寵,皇帝有事沒事就召她去唱幾首曲子。她一改以前的囂張跋扈,變得溫柔小意起來。但蘇培盛不為所動,他徒弟的手不能就這麽算了,以他的經驗來看,餘鶯兒遲早還會暴露本性。


    不止他這麽認為,安陵容也這麽認為。


    果然,餘鶯兒複寵一個月後,有一天掌燈時分,安陵容正坐在屋裏繡花,夏冬春在她旁邊無聊地勾花樣子。淳兒不在家,她和欣常在賞花去了,還沒迴來。


    外麵傳來鳳鸞春恩車的鈴聲,還有餘鶯兒的歌聲。夏冬春不屑地撇撇嘴:“妹妹,你瞧瞧,坐個車還唱曲兒,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去侍寢似的。”


    “她好不容易得了寵,可不得好好表現表現?隻是我看出來了,她得寵的這段日子,老毛病又犯了,又開始得瑟了。隻是如今她不敢得罪咱們,畢竟她屋裏也沒什麽可砸的了,她再降位,就成官女子了。”


    正說著話,外麵鳳鸞春恩車的鈴聲突然停了,歌聲也停了下來。不一會兒,淳兒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說道:“安姐姐,夏姐姐,你們快去外麵看看吧!我和欣常在從禦花園迴來,迎麵鳳鸞春恩車過來了。裏麵的餘答應非說我們擋道了,欣常在反駁了她幾句,餘答應仗著有皇上撐腰,要將欣常在關進慎刑司呢!”


    安陵容和夏常在忙放下手裏的活兒,跟著淳兒快步出去。先不說欣常在的位分比餘鶯兒高,就是嬪妃犯錯,皇後和華妃也不會將嬪妃扔到慎刑司去。


    外麵欣常在依舊和餘鶯兒吵架,欣常在也不是吃素的,她的一張嘴將餘鶯兒駁得無話可說,餘鶯兒隻能氣急敗壞地喊道:“我的話你們都不聽了嗎?什麽欣常在,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常在。在這宮裏,誰受寵誰就地位高。你們還不快把她抓進慎刑司去?”


    欣常在摟著一個小女孩兒,看樣子正是她的女兒淑和。淑和不過才五、六歲的樣子,聽到欣常在要被送到慎刑司,她忙抱住欣常在,不讓她走。


    周圍的幾個太監也很為難,餘鶯兒是正受寵不假,但欣常在是老人,又有公主傍身,家世也不錯,他們怎麽敢得罪呢?


    他們隻能幹答應不動手。


    正鬧著,安陵容帶人走了過來,太監們見她來了,一致地鬆了口氣,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安陵容。


    “本宮說大晚上的誰在鬧呢?怎麽,鳳鸞春恩車的鈴聲都堵不住你的嘴了?這路這麽寬,見到欣常在和淳常在,你要麽停下來,要麽就繞道走。怎麽?關了一個月,還沒學會規矩?還把人關進慎刑司,你當你是皇後娘娘,還是華妃娘娘?”


    聽到皇後和華妃,餘鶯兒的臉白了白,她自知理虧,就算是她們兩個,也沒有將嬪妃關進慎刑司的道理。


    餘鶯兒領略了安陵容拳頭的威力,不想跟她多糾纏。但安陵容不想放過她,她一把揪住餘鶯兒的領子,將她從車上揪下來,在地上滾作一團。


    護送餘鶯兒的太監一臉黑線:“那個……錦貴人,奴才還要送餘答應侍寢呢!能不能……”


    “沒關係,等一下就好。”安陵容衝太監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嚇得太監一激靈,不敢再說話。


    安陵容轉向餘鶯兒,啪啪扇了她兩巴掌,這兩巴掌力道十足,餘鶯兒覺得嘴裏的牙都鬆動了,口腔裏彌漫著一股血的味道。她聽到安陵容說:“餘答應,你的臉色太白,本宮給你施了點胭脂,這下瞅著好多了,你還不快謝謝本宮?”


    謝你個大頭鬼!餘鶯兒怒視著安陵容,安陵容一拳打在她的肚子上,餘鶯兒隻覺得胃裏翻江倒海一般,她一張嘴,酸水和著嘴裏的血水一起吐了出來。


    餘鶯兒捂著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滾,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淌,她精心化好的妝與汗水糊在一起,讓她的臉看著又好笑又可怕。


    安陵容毫不憐惜地抓起她的頭發:“你大可以去向皇上告我的狀,我可不怕!你聽著,你要是再敢用自己得寵去欺負別人,被我知道了,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知道了沒有?”


    “知道了,知道了。”餘鶯兒緩了過來,肚子還是一抽一抽地疼,不過她更怕安陵容,此刻安陵容在她眼兒猶如惡鬼一般。


    “知道了就滾吧!”安陵容鬆開她。


    餘鶯兒頭也不迴地爬上鳳鸞春恩車,趕車的太監鬆了一口氣,趕著鳳鸞春恩車向皇帝的寢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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