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懷嘟著小嘴乖乖地正坐在書房,趴在桌上練字。


    葉雲懷過來坐在其身後,將他端坐:“先生是如何教你坐立、執筆的?”


    “頭要正、手要穩。”葉雲懷抓著世子的小胳膊、小手調教著。


    懷中的小娃無奈歎氣:“父親,孩兒有點累了。”


    “現在這個時辰還不是覺得累的時候,如果連這樣的強度都接受不了,日後你又當如何是好?”葉雲懷全然不顧葉景懷尚是兩歲半大的孩童。


    他內心焦急,因為他知曉,日後能陪伴兒子的時日恐怕不多。


    還有更為重要的事,等著他去做。


    葉景懷這次真的鬧起了脾氣。


    也不再按照先生教的執筆方式,胖乎乎的小手拿著毛筆在宣紙上胡亂塗畫起來。


    “景懷,不可胡鬧。”葉雲懷不敢用力,隻得輕輕地拍打懷中孩兒的小胖手。


    門“嘎吱”一聲響了。


    喻清婉毫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桌案前。


    她武功底蘊深厚,步履輕盈,毫無聲響。


    葉雲懷對此並未大驚小怪,倒是桌案上亂寫亂畫、耍著孩子氣的葉景懷絲毫沒有察覺。


    隻見喻清婉將手中的信件悄無聲息地遞給葉雲懷,不語靜候。


    葉雲懷如輕車熟路般地接過信件,稍作蹙眉,便道:“我此刻便寫。”


    葉景懷以為自己這個父親在自言自語發什麽瘋,頭也不抬地繼續亂畫著。


    隻見葉雲懷起身,來到旁邊的大桌台,開始奮筆疾書。


    不過一會兒,便同時寫好了兩封一模一樣的迴信,將其裝進信封密封好。


    一份遞給眼前的喻清婉,一份放進小抽屜。


    眼前冷淡的女人,輕啟朱唇:“其實,你可以同時給我,一封交迴去,一封藏進去。”


    葉雲懷搖搖頭。


    女人微微不解:“你不信我的身手?”


    葉雲懷擺擺手,表示並非如此。


    “你的身手,我自是親眼見證過,毋庸置疑。隻不過,我想一舉成功。”他打開抽屜,裏麵滿滿一遝的密封信件。


    這些都是這麽多天下來,他積攢的。


    每次喻清婉給他傳送信件時,他都會同時迴複兩封,一封交於喻清婉送迴去,一封自己藏起來,以備他們的大計之用。


    喻清婉也不想追究,眼睛狐疑地看著在小桌案上奮筆疾書的葉景懷。


    葉雲懷看見這架勢,心中稍有不悅:“怎麽,連一個孩童也容不下?”


    喻清婉未說話。


    葉雲懷又追絮道:“他什麽都聽不懂,你別極端,否則我……”


    喻清婉,笑了笑:“知道了,我走了。”


    此刻的葉景懷終於完成了他的大作,一隻大王八。


    兩人的對話,他不是沒聽到,隻是他並不關心,他更關心手上畫的這隻大王八,這隻大王八意指葉雲懷。


    心滿意足地舉起紙張,比對著眼前的葉雲懷,葉景懷頗為滿意,露出甜甜的笑,越看越像。


    忽間,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熟悉不過的清冷眼神正注視著他,是她!


    葉景懷死去的迴憶又湧上心頭,這一對視,看得他毛骨悚然,不禁額間冒汗。


    隻見喻清婉朝著他走過來。


    越走越近。


    葉景懷被嚇得呆坐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


    喻清婉湊近了他。


    而他,心提到了嗓子眼!


    眼前的女人一把抓過他的宣紙!


    細看起來,又瞧了瞧葉雲懷,認同地低語:“真像。”


    一臉疑惑的葉雲懷湊近一看,眉頭微蹙:“景懷,你在這坐了一個半時辰,就畫了這個?”


    眼見著葉雲懷額間青筋微凸,葉景懷,心虛地低下頭。


    好險,他方才還以為,自己被喻清婉發現了。


    差點就要嚇尿了。


    “這小娃,還挺有意思。”將手中宣紙隨意甩在葉雲懷身上,喻清婉笑容燦爛地離開了。


    隻留下兩個男子的房間,氣氛目前格外凝重。


    “景懷,加練。”葉雲懷克製著自己的鬱氣。


    一遝厚厚的字帖擺在了葉景懷眼前。


    糟糕,今夜不知能幾時睡了。


    第二日,葉景懷垂著喪氣的腦袋,在涼亭中昏昏欲睡。


    昨日他練字直至半夜,仍臨摹不完那堆字帖。


    還是自己的好娘親齊凝心去書房將他抱迴了金玉苑。


    天下之人,果然還是娘親最疼愛自己的孩子。


    “看你這辛苦的模樣,還吃嗎?”今日,孫瑩特意帶來了葉景懷愛吃的榴蓮酥。


    這剛炸出來,香氣撲鼻。


    葉景懷擺了擺手,搖頭歎氣,一臉喪氣地對著孫瑩道:“你知道我昨日看見誰了嗎?”


    “誰?”


    “看見我之前的師傅了,太嚇人了。”葉景懷想起此事仍倒吸一口涼氣。


    “師傅?你以前還有師傅啊?”孫瑩自顧自地吃起榴蓮酥,現炸的不吃,待會兒就不香了。


    葉景懷毫無食欲,一臉陰霾,絮絮叨叨地說起他的過往經曆。


    原來,他在轉換角色之前,被隨機分配成一個童子兵,是專門為訓練成殺手而儲備的娃娃兵。


    那時的他比現在稍大一些,大概十歲出頭。


    迴想那段日子,他不禁雙淚橫流。


    不僅僅是訓練的苦累,還有殘酷的心理考驗,他們師門下鼓勵自相殘殺,越是活到最後,越是能進階為更高等級的弟子,可以承接更危險、報酬更高的活。


    而他們的師傅叫做葉子冷,是一個女人,雖不知其芳齡幾何,但看上去很年輕。


    冷若冰霜,殺人如麻,猶如她的名字一般,冷酷無情。


    對待他們,更是如同對待牲畜一般,若不中用,便可隨意擊殺。


    他實在無法忍受那每日如同地獄般的生活,精神都幾近崩潰,每日每夜都在刷新係統,祈求有拯救的機會。


    結果真的被他刷到了那條可以轉換角色的機會,宛如他的救命稻草一般。


    不論換成什麽阿貓阿狗,他都願意,都比在那煉獄要強得多!


    他十分慶幸,這次上天待他不薄。


    讓他投身至侯府,成為了嫡子,還有世子頭銜。


    就算隻是個小屁孩,那又如何。


    這可是潑天的富貴啊,幾輩子才能修來的福分呐。


    直至,昨日看見了那熟悉的麵龐。


    他感覺,噩夢又要重來了!


    孫瑩心疼地拍了拍葉景懷的小肩,心疼道:“沒想到你吃了這麽多苦。”


    “可,你的師父,怎麽會出現在侯府呢?還會出現在葉雲懷的書房。這實在太奇怪了,她是怎麽進來的呢?”孫瑩實在想不出一個陌生人在沒有任何拜帖通傳的情況下,如何能從正門經過前院再到後宅深院。


    葉景懷擤了擤鼻涕,解答了孫瑩的疑慮:“莫說侯府,她要進皇宮,隻要有心,那都是輕而易舉的。她可是我們那兒頂尖級別的殺手,找她的單子,那都是上萬兩級別的。”


    “那就更可疑了啊!這種人物怎麽會在咱們侯府啊!”孫瑩差點大叫起來。


    蒼天啊,莫非不是葉雲懷雇來滅太師府的?!


    孫瑩將自己的猜想全盤托出,葉景懷目瞪口呆,緩緩脫出:“要是按你這麽說,根據之前劇情的走向,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不行,她得趕緊找齊凝心,叫她趕緊逃命跑路。


    不行,此刻卷包跑路,豈不是打草驚蛇嗎?


    不對,萬兩呐,葉雲懷哪來這麽多錢?侯府這點家產,哪兒來的萬兩白銀。


    將心裏的算盤撥了一遍,剛著急起身要走的孫瑩又緩緩坐下。


    “你怎麽不走了?”葉景懷那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眼見著小淚就要落下了。


    孫瑩雲淡風輕道:“咱侯府沒有萬兩白銀,別瞧著外頭那些鋪子。現在還在投錢階段,全部盈利還得有段時間呢。所以,我斷定,你那個爹應該不是買兇殺人。”


    “是嗎?你確定?”葉景懷懸著的心,緩緩放下來。


    “我斷定,他們肯定有更大的陰謀!”孫瑩很篤定道。


    “啊?!”葉景懷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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