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將他們都趕出去了,此時在玉華池中,僅有你我……他三人!”


    黃思思一揮手,一股法力波動湧出,直入張睢眉心。


    “放心,我隻是用安神之法,令他更加專注,三五個時辰間,感受不到外界諸多紛擾,隻會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裏。”


    眼見楊毅蹙眉,黃思思連忙解釋,她如今有求於人,不惜使出“美人計”來,自是不會惹楊毅不快。


    “楊公子,便讓奴家給你擦背吧。”


    黃思思也不說何事相求,隻是將一塊棉布自盆中拾起,撈了一會兒泉水擰幹來,她的動作不算大,可因為身材傲人,卻也令兜衣之下顫巍巍的引人遐思。


    楊毅背過身去,黃思思毫不避諱的坐在泉眼邊上,用溫暖的棉布一下一下的擦拭著楊毅的寬厚的脊背,當掠過那令人驚悚的傷疤之時,手上都有些不自覺的顫抖。


    “楊公子也是從鬼門關前走迴來的人,這前半生想必也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故事吧。”


    “黃幫主想聽?”


    “公子若是願意說,奴家便仔細聽著。”


    “那可巧了,今天乏累不太想說。”


    “好的,那奴家便安靜下來,不擾公子清淨。”


    大概是久在風月場中,黃思思的一言一行,永遠都那麽符合男人的心思,由不得楊毅心中不鬆軟。


    楊毅終是歎了口氣道:“黃幫主無需這般作賤自己,我當幫主是能交往的朋友,如果楊某有能幫忙的地方,還請幫主直言。”


    “你又怎知思思不是心甘情願?”


    不知什麽時候黃思思也躍入泉眼中,她雖然不修肉身,但堂堂神術境的巫師,一些泉眼熱流,還奈何不了她。


    黃思思的胸口緊貼楊毅脊背,側首靠在他的肩頭,那薄薄一層的兜衣根本擋不住清晰的顆粒感,這讓楊毅不由得渾身緊繃,鼻息間全是對方好聞的氣味,心裏開始天人交戰。


    好在黃思思隻是抱了一會兒便鬆開,又繼續給楊毅擦背,使得楊毅的身體重新鬆緩下來。


    “如果我所料不差,黃幫主應該是前京洲安撫使黃延嗣的千金吧?如今找到我,是因為‘徐永’平反了麽?”


    黃思思的手一頓,身體居然有一些顫抖。


    “你……已經知道了?”


    “本不想知曉,無奈我有個消息非常靈通的同僚,前段時間翻閱卷宗時,偶然知道黃延嗣這個名字,知道他是徐永的弟子,還做到了京洲安撫使的位置,曾經在欽天監跟呂梁風學過一段時間的築建之術,關鍵的是,他雖一生未曾娶妻,卻有個十分喜愛的西域女奴。”


    楊毅這個時候一迴頭,瞧見了黃思思那驚豔的混血麵孔,還有傲人的身材,也不知是不是亢陽之氣升華,還是氣血消耗太多,有點撐不住,兩行鼻血悄悄的流出來。


    黃思思連忙將棉布捂在楊毅的臉上,讓他仰起頭來,身體不由便前傾下去,幾乎貼在楊毅的胸口,這下兩人都愣了一愣,黃思思更是麵皮緋紅,因為楊毅在水下的生理反應清晰的蹭過她的大腿。


    “黃延嗣被處斬之後,家奴也全部充公,一部分在教坊司服苦役,而一部分則賣入青樓,說起來黃幫主的身世倒是與舍妹有些相似,隻不過舍妹那時候還小,隻能認命,而黃幫主卻已經在修煉巫師道中,選擇了隱忍。”


    說到這裏,楊毅頓了一頓,轉過身去,不再正麵相對,伏在泉眼邊問道:“黃幫主想要楊某為令公平反?可即使如此,黃幫主也無法脫離奴籍。”


    “是不是奴籍,思思早已看透,並不在意,想拜托楊公子的,是另一樁事情?”


    “什麽事?”


    “替我殺一個人?”


    “思思姑娘是不是誤會了?楊某並非是什麽殺手,也不是什麽嗜殺之輩。”


    “這句話從‘殺神·楊毅’口中說出來,卻有幾分可笑……我要殺的那個人,別人辦不到,但是楊公子卻可以。”


    “楊某倒是好奇,誰這麽厲害,連黃幫主都忌憚三分?”


    “東留伯康紀珍!”


    黃思思的話音一落,倒是讓楊毅好一陣思索,仿佛記得,又仿佛不太記得,實在是大乾王朝的官爵極多,便是在皇都這裏落腳的,也有三四百人,他雖然強行記憶了一番,卻也並不是各個熟悉。


    “是開國二十八功臣中的康若年的嫡孫?官居‘皇京九城禁軍都領掌事’之職?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他不但勳爵在身,還是從五品大員,更是官居禁軍要職,身邊隨隨便便也有數百上千禁軍護衛,可能還有收買的江湖高手,我可是個內力全無的‘廢物’。”


    搜腸刮肚一番,楊毅終究是記起了這個人,但楊毅向來不喜歡惹麻煩,即使黃思思跟他交情不錯,若是順水人情,做也便做了,但這件事若是做了,怕是要將天捅個窟窿。


    皇都禁軍除開濮弘揚之外,其餘四名副統領,也是各有山頭,所以才能彼此製衡,別看康紀珍隻是從五品的官員,卻是掌握著副統領以下足足數千人的財政大權,還有舉薦參奏之職,權利非常大。


    “因為楊公子是地鏡司都府提舉,你的本職,就是殺那些貪官、惡官,思思忍辱負重數年,以父親的班底暗中建立‘黃幫’,為得就是等待這麽一個機會,若是楊公子能殺了他,‘黃幫’上下,無不為公子所驅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黃思思的目光忽然變得堅毅,那股風情也變得肅殺起來。


    “這……這位康伯爺,到底怎麽你了?你會這般恨他?想要生啖其血肉一般。”


    “這事說起來,還是得從當年徐相被陷害一事說起……”


    “我父親受到徐相牽連,他為心中公義而死,為了擔負他徐相一門而死,思思並沒有怨恨誰,就算思思和母親受到牽連,那也是命數使然,何況母親在教坊司做活,與在府中為奴,其實也差不了哪裏去。”


    “但某一日,康紀珍參加宮廷宴會,於教坊司中遇見了我的母親,色心即起,便要用強,我母親雖是女奴,但我父親為了她,一生未娶,兩人早已定下終身之誓,便以死相抗。”


    “康紀珍見用強不成,便賄賂教坊司都監,暗中給我母親施了‘毒藥巫術’迷暈了她送到康紀珍的府上,康紀珍那個畜生將我母親淩辱致死,當我找到母親的屍首時,隻是用破布口袋裝著,如同死狗死貓一般扔在巷尾灰堆之中。”


    “那以後我借故親近了許多禁軍恩客,違背師門門規,用‘惑祭之術’對人強行施法,才逐漸了解事情始末,康紀珍也好,教坊司都監畢典也好,都是我此生必殺之人!”


    黃思思說起康紀珍,不由咬牙切齒起來,兩行珠淚落在泉水中,看得人好不心疼。


    “嘩啦啦……”


    楊毅從泉眼中站起來,撿起池邊的浴服穿戴好。


    “這天下間的惡官多不勝數,哪裏是我楊毅一個個殺得過來?黃幫主這份恨意,楊某能夠理解,但世事無常,我也勸黃幫主少一些怨恨,多一些希望。”


    說完話,楊毅扛起張睢便往外走,聽了黃思思的故事,他剩下的好心情都沒有了。


    “楊公子,你……我們還是朋友嗎?”


    黃思思見楊毅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拒絕,眼神微微閃爍,不知哪裏來的自卑感,這一下她都不確定是不是向一個不該開口的人開了口。


    “那是當然,黃幫主應該知道舍妹開了家‘畫樓’吧?也算是餘生有盼,幾天後便是‘花魁尾盤’,畫樓這次會全力拿下,屆時還希望黃幫主能夠賞臉。”


    “隻要‘畫樓’的請柬一到,思思必定全力以赴,不叫楊公子失望。”


    黃思思終是鬆了口氣,大大的眼睛也是笑成了一條縫,她終究還是沒有看錯人。


    “還有一件事,我想了想,既然是自己家的宅子,假手於人終究不妥,這房舍的名字還是我自己來寫吧!”


    楊毅手指一並,體內那一點罡氣躍然指尖,“唰唰唰”幾下,便在青崗岩的牆壁上落下幾個字,這幾個字歪歪扭扭連成一片,好似一筆做出,卻隱含鋒銳之氣,殺氣凜然。


    “自,在,居!”


    黃思思模模糊糊的念出這幾個“醜”字,初時見著不甚好看,轉眼再見,又覺得瀟灑飄逸,等沉吟半晌,再睜眼一瞧,便是心驚肉跳,區區三個字,卻好似屍山血海一般的恐怖。


    楊毅晉入先天,初步領悟武道成“勢”,他在北疆戰場上屠殺數十萬戎狄異族的血殺之氣,盡數錄入此三個字之中,若有人自字中悟道,那便是妥妥的“殺道”。


    直到第二日,楊毅上鎮撫衙門點卯之時,張睢才悠悠醒轉,如同黃思思所說,她的惑祭之術並沒有傷到張睢,反而還助長了張睢修行,眼見從“護符·天樞”上又帶來許多好處,楊毅也是一掃心中因“康紀珍事件”帶來的不快。


    點卯之時,楊毅意外的發現,向來工作不怎麽認真的江朝,今天卻來得很早,秦朗將他們叫到“坐客堂”中,親自泡了一壺好茶,但是楊毅入口,卻覺得沒有沈天心的私藏有味道。


    “秦都衛幹嘛這麽客氣!都是分內之事。”


    楊毅當然知道秦朗為什麽這麽做,“假銀案”轟動朝野,數千萬兩銀子的大案,已經抵得上一年的稅銀,沒收了這筆財富,官家可解燃眉之急,皇位自然也就更穩了,就連遞向兄弟的刀子也可以緩上一緩,沒有那麽急了。


    這個案子,地鏡司是首功,但是接下來還有很多事要辦,比如“德隆錢坊”怎麽處理,這處房產若是沒收,也是值不少銀子,還有那些涉案人員的口供,關鍵是,王朝境內,“德隆錢坊”可不止一處,是不是都要查封?


    如此一來,若是外派出去,能撈到的功勞可不是一星半點,搞不好何不休因此提任右司隸,秦朗順勢升任鎮撫都衛都是理所當然的。


    別說給楊毅倒茶,就是現在讓秦朗跪下來給楊毅磕頭,秦朗應該也是心甘情願的。


    地鏡司的人,如果要談尊嚴,或是原則,那麽早就應該死在了任務中,此時都變作一塊塊牌牌掛在了“昭烈堂”才對。


    “這件事辦得很漂亮,許都監帶來了消息,要左司隸‘梅孤鴻’督領監察事物,讓南鎮撫衙門徹查‘德隆錢坊’,畢竟這個錢坊的根基還是在南方。”


    “這也是應該的,那我們是都要去江洲嗎?”


    江朝詢問,江洲是南鎮撫衙門的大本營,比鄰京洲、河洲,此時也在戰防狀態。


    “不,許都監的意思是,江朝你一個人過去,梅司隸已經收到消息了,你今日就出發,至於楊毅……咳,許都監說了,不讓你插手‘假銀案’,另有要事安排你去。”


    “嗯?官家這是‘卸磨殺驢’啊?行吧,老江,你要是去了那邊撈了好處,可別忘了我一份。”


    “那是自然,咱哥倆誰跟誰不是?你去我去都一樣。”


    江朝眨了眨眼睛,他很清楚楊毅不缺錢,說這句話,完全就是客套,到時候帶點土特產也就差不多了。


    “那許都監要我去做什麽事?”


    “七日後,紅鸞節,在鴻臚館會進行一場比較盛大的‘宮廷宴會’,到時候你作為有功之人,代表地鏡司參與一下,大都監的意思是……你年紀合適,若是想在仕途上有長足的發展,就需要一些助力……你應該聽得懂吧?”


    “相親會!老秦,你偏心啊!憑什麽讓楊毅去啊?我也是單身,我也是一表人才,我也是有功之人啊!為什麽不讓我去?他才多少歲?我都打光棍多少年了?這種事情,舍我其誰啊!”


    當事人楊毅還在琢磨這裏麵的意思,江朝當即跳起來,即將外派江洲的肥差都不要了,硬是要跟楊毅對調。


    “我無所謂,去一趟江洲也挺好的,正好我老家在那邊,順路可以去祖宅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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