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昌從天台迴來,聽聞金桃與呂家之間產生了不愉快的糾葛,他義憤填膺地叫嚷道:“這呂家簡直是無法無天,囂張跋扈到了極點!若是再讓我碰到,定然不會輕易放過!”金桃嘴角輕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隻怕你不是呂家的對手,也許這台州會成為你官場生涯的終點站。”劉文昌一臉堅定地迴應道:“做官與否已無關緊要,短短數年,我在官場也算有所作為,所做之事恐怕是許多人窮極一生都難以企及的。有此等功績,足以讓我吹噓一輩子了。然而,既然來到了台州,哪怕這是我官場生涯的最後一程,我也定要堅守崗位,站好最後一班崗。倘若無所作為或是無能為力,那這官不做也罷。”金桃一臉平靜地說道:“自從我隨夫君來到淮南西路,時至今日,我心中總有一種隱隱的預感,或許我們真的應該好好思索一下未來的生活了。以你的品性,想要獲得升遷的機會幾乎是不可能的,畢竟你樹敵眾多,又在朝中毫無背景可言。”


    劉文昌露出一抹輕鬆的笑容,緩聲道:“若我肯放下尊嚴去巴結權貴、阿諛奉承,又或者與人結黨營私、拉幫結派,那升官發財豈不是易如反掌?隻是如此行徑實在有違我的本心和原則,所以即便能因此平步青雲,我也不屑為之。倘若哪天我真的遭人彈劾而被革職罷官,大不了尋一處清幽僻靜之地,親自耕田種地,過上幾日清閑寧靜的小日子。”


    金桃聽聞此言,輕輕頷首,表示認同。她柔聲說道:“夫君所言極是,其實那種與世無爭、平淡如水的平常日子才最為愜意舒適呢。我也曾多次暢想過,終有一日咱們一家人能夠如同神仙眷侶一般,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地享受幸福美滿的生活。”


    劉文昌點了點頭,接著說道:“這些天一直在天台忙碌,從通判樊琮口中得知尚有幾樁頗為棘手的案件一直懸而未決,積壓在此。等我將這些案子一一審結之後,咱們一家人便可以外出盡情遊玩一番了。自從來到這台州任職以來,都未曾抽出時間帶你們出門遊樂,每每念及此事,心中著實感到愧疚不安呐!”


    金桃善解人意地寬慰道:“夫君不必為此事掛懷,想要遊玩我們自行安排便是。你身負公職,處理政務自然是重中之重。”


    劉文昌到任以來都在外麵,真正坐堂還沒有幾次,坐在案前,他認真地翻閱擱置在那裏的卷宗,讓他難以置信的事情竟然又有案件涉及到呂家家族。是東門外點心鋪包掌櫃包財狀告大戶員外呂福敲詐勒索強搶民女致人死命案,這個案件在去年前任手裏已經判了,包財敗訴了。老知州走了,劉文昌上任,包財又來告狀,希望翻案。因為這個呂福的侄子是現任溫州戶曹參軍呂開,有權有勢,加上自己也是富甲一方的珠寶商,案件已經在前任知州手裏了結,盡管樊琮也清楚包掌櫃冤枉,但這麽棘手的案子他還是擱置到這裏,等劉文昌自己來處理。


    劉文昌看到這樁棘手案件後,心急如焚,當下便立刻將目光投向樊琮,迫不及待地詢問起樊琮案件審理的詳細情況。樊琮見劉文昌神色如此凝重,不敢有絲毫耽擱,趕忙應聲道:“這個案子雖說在州衙畫上了句號,可您有所不知,具體的審理流程全是在臨海縣衙展開的,州裏也不過是原樣維持了縣衙給出的原判罷了。” 劉文昌眉頭緊鎖,深知此事遠非這麽簡單,事不宜遲,他一刻都不停歇,當即翻身上馬,馬不停蹄地朝著臨海縣衙疾馳而去,定要親自去縣衙把這錯綜複雜的情況了解個透徹。


    知縣蒲寧聽聞劉文昌前來,不敢有絲毫怠慢,匆忙迎了出來。待知曉劉文昌的來意後,立刻轉身快步走入縣衙的庫房,一番翻找,不多時,便鄭重其事地翻出那厚厚的案卷,雙手遞交給劉文昌查看。


    劉文昌接過案卷,緩緩翻開,一行行字跡映入眼簾,案情也隨之清晰呈現:在臨海縣城,有個家底頗為雄厚的商戶呂福,他家財萬貫,在當地也算小有名氣。呂福膝下有個兒子,名叫呂胖,可這孩子打小就落下了智障的毛病。時光飛逝,呂胖漸漸長大,到了該成家立業的年紀。呂福滿心焦慮,雖說自家富甲一方,可帶著這麽個智障兒子,想找個門當戶對的媳婦進門,那幾乎是天方夜譚。


    偶然間,呂福的目光落在了鄰家包財的女兒包翠花身上。包財家境貧寒,住的屋子破舊不堪,一家人常常為了生計發愁。可老天似乎格外偏愛他家,生出的女兒包翠花出落得極為標致,身姿婀娜,麵容清秀,更難得的是,她還勤勞聰慧,把家裏操持得井井有條。呂福瞧在眼裏,心思便活絡起來,找了個時機,試探性地與包財提及兒女婚事。包財一聽,心裏頓時五味雜陳,他自是不願把女兒往火坑裏推,可一想到要是攀上了呂福這豪門,往後一家人便能過上好日子,咬咬牙,終究還是答應了下來。


    誰知道,包翠花聽聞此事後,滿心抗拒,死活不肯嫁給一個傻子。她性子剛烈,又有主見,任憑包財如何勸說,都絕不鬆口。於是,這門親事就這樣無奈地擱置下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呂福仍不死心,琢磨著得想法子贏得包財一家好感。正巧,他得知包財一直有個開點心鋪的念想,便出資五十兩銀子,幫包財在東門外尋了個不錯的鋪麵,熱熱鬧鬧地把點心鋪張羅起來。有了呂福的幫襯,再加上包翠花著實能幹,點心鋪的生意竟日益紅火起來。每日顧客盈門,點心供不應求,經營了短短半年,就賺到了不少銀子。包翠花見日子漸漸有了起色,心裏也有了底氣,便想著要擺脫呂胖的糾纏,於是讓包財把呂福的五十兩銀子歸還迴去。


    哪曾想,還錢的時候,呂福竟拿出一張合約。合約上的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寫著這五十兩銀子並非借款,而是呂福的投資,日後點心鋪就由包財經營,隻是利潤得按三七分成,呂福拿七成,包財拿三成。包財一下就懵了,他滿臉苦澀,申辯自己壓根不識字,當時稀裏糊塗的,還以為是普通借條,就簽字畫押了。


    這下,兩家徹底撕破了臉,互不相讓,鬧哄哄地就上了公堂。公堂上,雙方各執一詞,爭執不下。最後經過一番調解,給出的判決是:隻要包財賠上二百兩銀子,這合約便可終止。可包財哪能拿出這麽多銀子,他把家裏翻了個底朝天,變賣了些不值錢的家當,依舊湊不出這筆巨款。無奈之下,隻得狠下心來,賣女兒包翠花抵債。就這樣,包翠花滿心悲戚,淚濕衣衫,一步三迴頭地進了呂福家,成了呂胖的妻子。


    命運似乎格外殘酷,誰都沒料到,僅僅過了一個月,呂胖突然發病,沒幾日便撒手人寰。呂福悲痛之餘,竟一口咬定是包翠花謀害的。這一狀告到縣衙,一番審理下來,包翠花最終被判了斬首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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