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籽怡越深想,心裏越堵得慌。


    換做原來的性子,她是想不到這些的,可經了上一世,她不再是什麽都不懂,都不在乎的傻子。


    齊婉倒不意外,她雖低調不惹事,但不代表不會動腦子,早想透這一層,也早猜著是大嫂背後出力,老三才落成商籍。


    “人嘛,終究是自私的。自私的人方才過得好,誰不為自己想,不為自家孩子留後路?”


    所以,她也要為自己著想,若可以,她或許能成為天哥兒的後路。


    陶籽怡卻暗暗思忖:自私沒錯,可大嫂損人利己,卻做出一副為大家好的模樣。


    轉念又想,若施明武也倒了,施家恐怕真的要完了,爵位說不定都保不住,那施家第四代子孫,怕是一點翻身的希望都沒了,光施家的政敵都夠他們喝一壺。


    如此,傅南君的做法,倒也沒什麽大錯。


    她的兒子也姓施。


    陶籽怡揉揉額角,罷了,她能做什麽,該倒的還是要倒,五弟妹要跑,她也跑吧。


    妯娌二人細細商討,如何脫離施家。


    齊婉正有此意,有三嫂作伴,她的底氣也足些,因此喜不自禁,臉上的傷都不覺著疼了。


    她們想跑,沒那般容易。


    施家如今是沒落了,但也不是她們娘家能撼動的龐然大物。


    何況,娘家人未必願意她們和離。


    *


    傅南君從晛睆苑出來,親自去照看老國公的藥,處置妥當了,領著丫鬟婆子又去大廚房巡查一圈,這才迴菡萏院。


    勞心勞力一天,傅南君身心俱疲,兩條腿如灌了鉛似的,正要吃了晚飯,便好好休息一番,卻一踏進院子,便看見樂安寧與王蘩兩個。


    她無奈地問:“二奶奶,您是長在我院子裏了嗎?六奶奶,您有何貴幹?”說罷又打趣一句,“不是叫六弟請迴去生孩子了?”


    樂安寧與王蘩一左一右挽了她。


    樂安寧愁眉苦臉,可憐兮兮道:“老四不是在外院遭了災嗎?老二嚇得不行,非要住迴來,生怕哪個害了他,棠溪院裏好歹都是伺候久了的老人。


    他如今越發沒個樣子,破罐子破摔,對孩子們非打即罵。我倒是能與他鬧,可是鬧心啊!因此,隻能來菡萏院與大嫂子擠一擠,求嫂子賞我幾天清淨日子。”


    傅南君點頭,乏力道:“罷了,你想住就住。旁的倒不怕,就怕人家坑老二的時候,連著你和雲崖雲翼一起坑了。”


    樂安寧眼窩一酸:“還是嫂子細心,疼我,疼我家崖哥兒和翼哥兒。”


    傅南君又看王蘩。


    王蘩便低聲將容氏敲打她、籠絡她的話說了。


    傅南君沉吟道:“老四與大妹妹定是通過氣的,無非是那些巧宗,想要白白去撿人情,好拉攏勢力,為她做皇後鋪路。


    此舉,是為試探你,也是想看看,從你這裏,能不能得到些與大妹妹不同的消息。


    倒也不怕,迴頭我寫十來個,你抄了,隨他們撿人情去。橫豎我們知道的,謝家、葛家也知道。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誰搶到手,是誰的本事。”


    王蘩心裏一定。


    傅南君斟酌須臾,看向樂安寧道:“三嬸素來最穩,我瞧她不是糊塗的,上半晌老太爺老太太審我們,三房多袖手旁觀。


    老四心思詭詐,城府極深,他幫大房求情,我覺著,不大可信,恐怕是做戲。又有三嬸從旁說教、挑撥,怕是三房不會再與國公爺、大妹妹一條心。


    二弟妹,倘或,老四報複老二,你作何想?”


    樂安寧捂嘴笑道:“還有這等好事?若老二成了死鬼,我可要多放幾串鞭炮,以後就跟著大嫂子,做個快樂的寡婦!”


    傅南君:“……”


    王蘩:“……”


    她也要多放幾串鞭炮,感謝老四幫她了結一樁因果。


    這可好,以後她要多關注施明奎的動向,看他是不是要報複施明瑋。


    若是的話,倒不必她親自出手,手上幹淨些,被“病逝”的風險也小些。


    傅南君暗暗琢磨,也不知前世樂安寧到底是怎麽死的,對老二的怨氣可真大,不止是抄家砍頭這麽簡單吧?


    妯娌三人一起吃晚飯。


    王蘩吃完就迴了子歸園,老六施明秣問她:“怎又與嫂子們混一處?”


    王蘩一麵拆發間的釵環,一麵道:“二哥那畜生,竟上手打孩子,二嫂拉我去大嫂那裏訴苦,我不好不去,或許還能從她們嘴裏套些我不知道的消息。”


    施明秣聽了,打消疑慮,上前摟住她的肩膀,微涼的唇觸到她白皙小巧的耳朵:“今晚……”


    “先去洗洗!我一想到你與旁的女人睡一起,我心裏就不得勁!”王蘩不等他開口,立即將他推開。


    施明秣嘟囔:“還不是你非要將我推給其他人,你以為我樂意?”


    “哼,滾吧你,快去洗!先給我素幾天,素幹淨了,身上聞不到其他女人的味兒了,再上我的床!”


    施明秣一喜,又問:“那這幾日,我睡哪裏?我可不想睡丫頭房裏!”


    “睡那兒!”王蘩指了指窗邊的軟榻。


    那軟榻小小的,對施明秣這身材高大的男人來說,束手束腳,睡著肯定不舒服,施明秣卻喜出望外,忙不迭去淨房,喊道:


    “抬香湯來!把你們奶奶沐浴的那什麽花瓣給我撒一些!”


    王蘩搖搖頭。


    這家夥,哄人一套一套的,可惜她早不吃這套了。


    同一時間,菡萏院來了不速之客。


    不是旁人,正是齊婉。


    原來齊婉害怕晚上睡熟時,老五施明纓半夜發瘋殺她,不敢睡晛睆苑,隻與守門的婆子交代一聲,便帶了洗漱的家夥,帶上施雲天,來找傅南君擠一擠。


    傅南君無語。


    索性安置一個蘿卜,與安置兩個蘿卜沒什麽區別,便叫她歇下了。


    齊婉因今日狠揍了施明纓,前世今生的惡氣都出盡了,直到睡時仍激動不已,手腳發軟,猶如踩在雲間。


    睡夢裏,都是在揍施明纓。


    揍前世斷臂的家暴男施明纓,揍今生又混賬連累她的施明纓。


    夢裏光怪陸離,一生如浮光掠影一般閃過,最後來到誅滅九族上法場的那一刻。


    屠刀揮下,所有的喜怒哀樂、貪嗔癡怨,盡皆消散。


    齊婉大汗淋漓,陡然從噩夢裏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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