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明奎扇他也不是,勸他又矯情,半晌聞得哭聲小下去,方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嫂子昨晚也纏著我,求我給她做主呢,說施窈欺負她。


    這會子,我哪敢去找施窈的茬兒?隻得勸她忍耐些罷了。


    你呀,睡幾個丫頭而已,也就我們家,擱在旁人家算個什麽事兒呢?連提都不經提的。占了便宜,就別賣乖了。


    六弟妹這會子,怕是比你哭得更兇更慘。估摸是遲遲懷不上,急了,又聽誰碎嘴子說閑話,方做下這等不體麵的事……”


    施明秣臉埋在大掌裏,甕聲甕氣哭腔說:“四哥!你就別打趣我了,哪是我睡丫鬟占便宜,是我被那三個如狼似虎的小賤蹄子給睡了呀!”


    噗——施明奎拚命忍笑,肩膀抖動,見他抬起淚眼來瞪自己,這才收了笑,板著臉訓斥道:


    “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哭哭啼啼成何體統!連帆哥兒這垂髫小兒都明白的道理,怎你不明白,作此女兒嬌態?好了好了,你哭也哭夠了,快些迴去瞧瞧弟妹吧,不知她躲哪兒哭呢。”


    施明秣用力搖頭:“不不不,我不迴去!今兒一大早,她就給那三個小蹄子開了臉,正經做通房丫鬟。我若迴去,她再哄我吃下了藥的茶水點心之類,我可怎麽活?”


    施明奎隱隱笑道:“弟妹應當是有分寸的,不會竭澤而漁。”


    施明秣捶胸頓足,因嘴巴笨拙而表達不清:“兄長,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不是虧了身子活不下去,是……是,是我睡丫頭,我難受啊!


    昨晚就在我與她的新房裏,在她帶來的那張拔步床上,嗚嗚嗚,哥,你沒睡過丫鬟,你不明白我的難受。


    四嫂子既不會主動為你找通房丫鬟,也不會把屋子、把床讓出來給你和丫鬟廝混。四哥,你設想想四嫂子這般做,你如何作想?”


    施明奎斂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地說道:“我已是明白了,欸,弟妹這般行事,確實過分了些。”


    他和龔璿的床,等閑丫鬟不準靠近,龔璿隻許上了年紀的老嬤嬤鋪床疊被,半點旖旎不與他留。


    雖說婦人不可善妒,可若半點醋不吃,連與夫君成親的新房、她自個兒從娘家帶過來的婚床,都能讓出去,給夫君和丫鬟廝混,怎麽聽怎麽有問題。


    因此,想明白這一層,便知老六為何如此傷心了。


    施明秣聽了哥哥的話,激動地站起來,輕輕捶一拳哥哥的胸口,含淚道:“哥,我就知道,你最懂我!”


    施明奎勸他迴去,他原地站了會兒,吩咐人去打聽這些日子王蘩的異常處。


    下人忙去了,片刻後迴來,細細稟告。


    施明奎的眉頭深深蹙緊,須臾,他朝施明珠的蘭佩院走去。


    到時,已有施明楨來探望施明珠。


    原來,近日嫂嫂們鬧的鬧,癲的癲,懷孕的懷孕,一個個漸漸不來蘭佩院了,施明楨怕施明珠孤單,便常來探望她。


    施明奎進來時,施明楨正在與妹妹細說手下從金陵帶迴來的消息。


    “……沒什麽異常的地方,也沒聽說紀氏做過什麽噩夢之類,她們母女倆也沒甚發財的營生,日子雖不清貧,但也不富貴。


    紀氏曾經擺過攤,做小買賣,老宅的族人將她勸迴去,以免給家族丟臉。後頭就做些針線活補貼家計,施窈偶爾畫些新奇的花樣子換銀錢。


    施窈幼時曾說過腦子裏長了東西,沒人認真當一迴事。不知這一項,是不是你要問的異常?”


    施明珠心砰砰跳,眼皮子也一直跳,忙問:“可知長了什麽東西嗎?”


    施明楨飲了一口茶,道:“不知。紀氏說她傷寒頭疼,發燒胡言亂語,此後施窈沒再提,漸漸無人記得此事。


    我那手下能探聽來,還是從曾伺候過施窈的丫鬟口中聽說的,施窈說這些話時,確實染了風寒。”


    施明珠緊緊摳住掌心。


    不知為何,她有種危機感。


    施窈腦子裏的那個東西,非常重要,極可能對她非常危險。


    施明楨又道:“紀氏與人說,她運道差,想給女兒積德,謀個好運道,便常拿餘錢布施窮苦人。


    這點我是極佩服她的,她行善有十來年了,可見不是裝的,是真心要積德。施窈如今常將行善積德掛在嘴邊上,也落實去做,想來是受了她姨娘的影響。”


    施窈行善做功德,是真做啊,流水的銀子花出去,粗略算算,她來京城不到半年,布施的銀子已花出去二千兩!


    說她破落暴發戶吧,她不買金銀珠寶朝身上堆,不買胭脂水粉朝臉上抹,偏愛做慈善,與暴發戶相差甚遠。


    說她大方慷慨吧,偏除了慈善,花在其他上麵的銀子極少,也不見得給誰買過貴重禮物,每次送貴重的禮,都是拿旁人送她的那些轉手湊數。


    施明珠細細對比。


    前世的“施窈”,與今生的施窈,越看越像兩個人。


    除了臉長得一樣,身上同樣有穿越女的特有氣質,二人其他方麵都不像,尤其性格,大相徑庭。


    前世的“施窈”可從未施過大筆錢財,反而極為貪財,看見什麽好的,都朝懷裏摟。


    她喃喃地問:“三哥哥,你說,行善真能積德嗎?”


    施明楨嗤笑道:“妹妹別天真了,若能積德,那些萬貫家財的,做了惡,捐銀子出去,豈不是就能以所謂的功德抵消罪孽?那些貪官也就不會掉了腦袋。”


    說罷,又低低道,“若能,紀氏行善十幾年,施窈也不會還是個庶女,且府內無人喜歡她。妹妹別叫人誆了去。”


    他知施明珠最是手上散漫,不知酒醋貴賤,不知柴米油鹽,若叫她信了行善可積德,她或許會為了家宅安寧,將手上的那些“阿堵物”一股腦全捐出去。


    因此,施明楨當然要攔她這般想。


    施明珠想的卻是,施家家宅不寧,會不會與施窈腦子裏的東西有關?會不會與行善積德有關?


    不管有關無關,她絕不能讓施窈繼續行善積德。


    施窈腦子裏的那個未知東西,令她心生不安。


    思及石蜜前幾日報給她的消息,施明珠軟聲哀求:“三哥哥,能不能想法子收迴柳華姑姑手裏的腰牌,別讓她隨意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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