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皇城之中,任何人都有可能通敵,但唯獨靖國侯不會。當年三王暴亂,血染皇城,是靖國侯帶著你的兩位兄長星夜兼程,千裏奔襲而來,才解了屠城之危。事後不受封賞,又連夜趕迴邊境,抵禦外敵。這件事,陛下忘了,文武百官忘了,皇城百姓忘了,但本王,永遠不會忘。”


    他語氣緩慢,但卻鏗鏘有力。


    “這些日子,多謝王爺收留,接下來的路,我要自己走了。就此別過,若還有來日,再報答王爺救命之恩。”


    容止陌並不做挽留,也不覺得意外。


    “好,本王等著你的報答。”


    慕卿安不是一個話多的人,聞言隻是微微頷首,便快步離去。


    “非桐,以後,慕姑娘,就是你的主子了。”


    慕卿安走後,容止陌對著門口,說了這麽一句。


    非桐聞言,抬眸看了看對麵的寂無,麵無表情地應聲離去。


    寂無走了進來,“王爺可真舍得,非桐的武功可比屬下強多了,您怎麽不自己留著?”


    容止陌抬眸,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露出鄙夷的神色,“堂堂七尺男兒,武功連女子都不如,你是怎麽好意思說出口的?”


    寂無:“……”


    他默默抬手,啪嘰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然後,換來了他主子的一聲嗤笑。


    簡直不要太紮心。


    慕卿安見非桐跟上來,頓了頓腳步,“王爺讓你跟著我?”


    “是,王爺說,以後,姑娘就是屬下的主子,姑娘在哪兒我在哪兒。”


    慕卿安搖頭,“王爺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習慣了獨來獨往,不喜歡有夥伴。”


    非桐還沒說話,人已經快步離去了。


    她隻好迴到了酒樓雅間,寂無呆了呆,“你怎麽迴來了?”


    非桐沒理他,徑直走向容止陌,單膝跪下,“王爺恕罪,姑娘不讓屬下跟著。”


    這事似乎在他意料之中,見狀隻是抬抬手,示意非桐起來,“罷了,她不喜歡旁人插手,便讓她自己解決吧。”


    靖國侯府被滅門,又有通敵之嫌,本該抄家查封。但,容止陌下令維持原樣,不許官府前去查封。


    昭仁帝對此,也隻能睜隻眼閉隻眼。


    但葉世錦卻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攝政王容止陌離京一年,突然就迴了京,事先沒有一點動靜。而且他一迴來,慕卿安的屍體就不見了蹤影,那多半是被他救了去。


    難怪這些日子,他遍尋不著,原來是躲在了北平王府!


    慕卿安啊慕卿安,你倒是挺會給自己找靠山的。


    “大統領,下官可都是按照您的吩咐辦的,眼下那丫頭多半是還活著,那她要是還活著,能有咱們好果子吃嗎?那天晚上,她可是親眼看見,下官和您派去的那群死士站在一塊兒的……”


    許驍半躬著身子,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論階品,他如今已是四品鴻臚寺卿,葉世錦乃四品中郎將,他們是平級。


    可論實力,他一個剛剛從外地升任,在京都毫無根基的人,如何能與手掌五萬禁軍,陛下的眼前紅人相比?


    葉世錦不過一聲輕笑,“你未免太看得起你的這個外甥女了。沒了侯府做她的倚仗,憑她有些手段本事,孤身一人,又能翻起什麽浪來呢?”


    他微微抬著下巴,半眯著眼,一副睥睨眾生的張狂模樣。


    “富貴險中求,既已邁出了這一步,怕是沒有用的。你們不是趙萬山,她敢在趙萬山的身上捅一百零三個窟窿,難不成,也敢如此對你們嗎?”


    提起這事,許驍眼裏的恐慌更甚。


    那可說不好。


    她可是全家都死絕了的!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葉世錦瞧著他冷汗涔涔的模樣,滿眼都寫著鄙夷。


    許驍心情忐忑地出了葉府。


    門前停著接他的馬車。


    他低著頭一步步邁了上去,簾子被撩開那一瞬,那張熟悉的臉就在眼前,嚇得他差點一頭栽下去。


    不待他反應,戴著鬥笠的車夫便一拉韁繩,駕車而去。


    他拚命抓住車廂,被慣性一甩,便撲了進去。


    驚魂未定,耳邊就傳來了那個如同地獄勾魂使者般森冷可怖的聲音,“舅舅見了我,怎麽怕成這副模樣?”


    許驍隻覺渾身寒毛豎起,雙腿止不住的抖動。


    他努力半天,才勉強坐上位置,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手扒拉著車廂,整個人縮成一團。好像這樣,才能讓他安全一些。


    但事實上,他的心都快從嗓子眼兒跳出來了,喉嚨又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


    “卿……卿安……舅,舅舅也是,迫不得已……”


    慕卿安冷冷地盯著他,沉默了半晌,突然就笑了出來。


    這笑聲,更是叫人後背發涼。


    她是笑著,可許驍卻覺得,她渾身都散發著刺骨的寒意,那寒意絲絲縷縷鑽進他的毛孔,讓他骨頭縫裏都泛著疼。


    馬車在蘭嵇城的大街上噠噠行駛,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到從上麵,被扔下一個血人……


    有人認出了他的身份,忙跑去許府報信。


    人被抬迴禦史府,許平之一瞧,自家兒子已經奄奄一息。


    大夫來把脈,一番檢查之下,低著眉眼不住的搖頭,“大人身上的傷,應都是匕首劃的,傷口不深,隻要上藥包紮止住了血,倒沒有什麽大礙。隻是這腿,從膝蓋骨往下,都被人以內力震碎了……”


    許驍之母秦氏聞言,兩眼一黑就倒了下去。


    下人們七手八腳去扶。


    許平之一陣煩躁,命人將她抬迴後院休息。


    “大夫,我兒的腿,可還有痊愈的可能?”


    大夫搖頭,“骨頭若是斷了,還能接上。像這位大人的狀況,別說痊愈了,若是血脈無法暢通行走,便隻有截肢一條路了……”


    許平之聞言,身形也晃了晃。


    許驍之妻黃氏,已經泣不成聲,“公爹,您救救夫君呀,他不能沒有腿啊……”


    許平之捂著胸口,極力穩住情緒,他喝住黃氏的哭訴,溫聲對大夫道,“還請大夫盡力,保住我兒的腿,若實在不行,為保性命,便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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