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莫青淵墜入濁河,方中豪離開,山林重歸寂靜。


    阻攔喬夢煙的刀疤男子在方中豪離開後不久也不再與喬夢煙對峙,迅速遁入茂密的叢林中,似乎兩人之間有著某種特殊的聯係。


    喬夢煙沒去追趕刀疤男子,看了一眼昊雲峰方向,山上再無動靜,想必蕭寒以大神通手段重創了易鴻蒙,使得易鴻蒙下山,這修真界也暫時得以平靜。


    先前幻冰穀之事已經初步解決,她也需要迴去,將這裏發生的事情一一稟告父親,商討下一步幻冰穀究竟該如何。


    在臨走之前,喬夢煙微一停步,朝著濁河方向走去。


    蕭寒在山上交待她的時候隻是讓他阻攔方中豪,後麵事情讓她一概不管,縱然如此,對一個易鴻蒙千方百計想要除掉的人,無論從哪一個角度去想,未來的修真界局勢都必然會與之相牽連。


    鑒於幻冰穀內憂外患的情形,喬夢煙得去確認一下莫青淵目前的狀況。


    然而,毫無疑問,即便以喬夢煙的修為,她也無法感知到墜入濁河中莫青淵的氣息蹤跡。在崖邊站立了片刻後,喬夢煙確認自己無法感知到任何氣息的,於是順著濁河的流向行走。


    太玄門上,她從蕭寒的言行中知曉莫青淵是太玄門的希望,是整個修真界的希望,那自然也就是幻冰穀的希望。


    凡是對幻冰穀有利的事情,喬夢煙都會毫不猶豫去做。


    太玄門,昊雲峰。


    一片狼藉。


    當蕭寒倒下之後,餘穀當機立斷,宣布太玄門封山,凡太玄弟子一律不得出山,來客一律不見。


    在得知蕭寒雖傷勢過重,但並不傷及根本之後,了寂、穆知淨才放下心來,在莫青淵還沒有真正強大起來之前,能阻攔易鴻蒙的,這天下還隻有蕭寒。然而,蕭寒想要恢複,隻怕也要數年時間。


    了寂和穆知淨各自受傷,但相較蕭寒來說,自然輕了許多,如今易鴻蒙下山,充滿變故,他二人旋即下山迴去,各做應對。大約兩個時辰,來參加仙古論道的各方同道均已下山。


    遭受了巨大變故的太玄門陷入了無邊的靜默,山峰、道觀、花草樹木、飛禽走獸,還有人。


    餘穀默默站在蕭寒床前,臉色依舊平淡,竟絲毫看不出他剛剛經曆過一場生死磨難。淡淡的青絲在蕭寒身體裏遊走、流動,隨著青絲的流動,一股新生的氣息從蕭寒身上散發開來。


    長老院內,李澤仲、吳信癱坐在地上,斜倚著大門兩側,滿臉疲憊;殷蝶雖也坐在地上,卻優雅得多了。三人都不說話,隻是沉默,殷蝶默不作聲地整理起散亂的頭發,將它們別到耳後。


    四峰首座除了餘穀,其他的皆已各自迴峰,袁晉坐在中堂,眼神空洞;岑夏坐在已經從山門外搬進大廳中的檀木大椅,閉目不語;薛靈雨似乎和往常一樣,站在屋外


    ……


    殘陽斜照。


    太玄門被籠罩在殘陽之中。


    山峰靜默,草木無聲,似乎要與這殘陽一起隱去,不過,在短短靜默片刻之後,太玄門的人不再沉默無聲。


    餘穀走出無極殿,傳令各峰各司其職,長老院前的三個人相互攙扶著起來,走入內堂,逐一吩咐任務,隨後便見著趙濤帶領一群弟子分赴各處……


    太玄門以西三百裏地的一處峽穀,三個人俯首站在一個偉岸身影之後。


    此時,暴雨已將停了,但依舊淅淅瀝瀝,崖壁上的雨水嘩啦啦流下,衝刷著裸露著的岩石。


    低沉而又疲憊的聲音慢慢響起:“無妨。即便沒有幻冰穀那個女娃娃,你也殺不了他。他得了占天涯的傳承,命數已然發生改變。”


    這個偉岸的身影便是在太玄門受了重創的易鴻蒙,而其他三人,一個是方中豪,另一個便是阻擋喬夢煙的刀疤男子,還有一個男子卻是未曾見過,身著白袍,氣質儒雅,相貌與方中豪相仿。


    方中豪沉吟了一會,說道:“那,我還要繼續追查莫青淵的下落嗎?”


    易鴻蒙緩慢轉過身來,臉色極為黯淡,眉宇之間黑氣頻現,他道:“不必刻意,一旦有他的下落,先來報我。”


    方中豪點頭,一旁的刀疤男子神色有點擔憂,問道:“您的傷?”


    易鴻蒙看了一眼刀疤男子,雖是平常舉動卻讓刀疤男子立時低下頭來,隨後易鴻蒙掃了一眼那儒雅的白衣男子,道:“很重。”


    三人默不作聲,不知道易鴻蒙口中所說的很重究竟到了何種程度,易鴻蒙再次說道:“方通,此後一段時間我要去療傷,我要你在修真界立起一方門派,除掉所有違背我意誌的人,包括佛道魔三宗。”


    那刀疤男子應聲稱是,隨後問道:“佛道魔三宗強大,恐怕難以在短時間內除掉他們。”


    易鴻蒙道:“你們人類想要除掉一個人不是有很多種方法嗎?難不成要像我一樣直接殺?”


    方通沉默片刻,說道:“我明白了,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確如易鴻蒙所說,在人類的曆史長河中,除掉一個人有的方法可能比此刻下的雨還要多。


    “太玄門上不可再去了,那個蕭寒已經是天下第二了。”


    聽得易鴻蒙這樣說,三人俱是震驚,未曾料到蕭寒如此強大。方中豪則是心有餘悸,這才明白當日在棲靜閣外窺探他的必然是蕭寒,所幸當日蕭寒未動殺心,否則自己難逃一死。


    易鴻蒙道:“你們先去辦事,如有情況老地方尋我。”隨後易鴻蒙緩緩轉身,漸漸消失在三人的視線之中,又過了許久,直到他們再也感知不到易鴻蒙的氣息才長長鬆了一口氣。


    “明遠,你膽子太大了,怎敢動這個念頭!”方通壓低著聲音,頗有威嚴。


    那叫方明遠的白袍男子背後滿是汗水,


    不過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道:“他在太玄門上不殺那個叫莫青淵的,在這裏也不會殺我。對他來說,我們太沒意思了,”方明遠頓了一下,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轉而是森然、驚恐,“又或許,他剛剛真的殺不死我們。說不定剛剛真是一個可以永遠擺脫他的機會,可惜了。”


    方中豪聽罷,道:“三弟,你不要做傻事,若果真如此,太玄門上蕭寒拚死也會除掉他,不會任由他下山的。”


    方明遠不說話,隻是歎了口氣,說道:“大哥二哥,事已至此,我雖不願摻合進去,終究是身不由己,打打殺殺的我不感興趣,還是去尋一尋那莫名其妙的地方。至於他說的立個一方門派和追蹤莫青淵的事,就交由你們了。”


    方通、方中豪二人知方明遠性子,亦不多言,隻囑咐他小心行事。臨別之際,方明遠又和方中豪說道:“二哥,遇見了那個莫青淵,能放水就放水,畢竟這事還挺有意思的。”


    方明遠走後,方通、方中豪各自無奈搖頭,不過方通卻道:“明遠他說的也不無道理,今後對莫青淵不必非要下死手。”


    方中豪聽出方通話中弦外之音,應下了。隨後兩人各自離去。方中豪照著易鴻蒙的要求,順著濁河流向前去。


    滾滾滔滔的濁河轟鳴不止,加之暴雨,兩岸稍微脆弱的山體崩塌了不少,大塊的岩石、泥土掉入濁河,被巨浪卷走,隨浪而行。


    千百年來,濁河一如既往地向前奔湧,從未停歇,在這條最寬處有八千丈的長河中,有無數生靈葬身河底,其中不乏修道者,從未有過生還的。因此,修道者們也不會輕易涉足濁河。


    沿著河流一路東下的喬夢煙和方中豪心裏卻不太相信莫青淵會死,喬夢煙是因為相信蕭寒,而方中豪是因為易鴻蒙。可即便他們再篤信這兩位,也沒有發現莫青淵的一丁點氣息。


    也許,這滔滔濁河水真的將莫青淵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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