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屬於他的那段迴憶裏。


    女孩穿著淺色連衣裙坐在窗前,眼簾微垂,睫毛輕顫,眼神專注地落在黑白琴鍵上,縹緲的音符隨著她靈動的指尖舞動。


    忘不了那是如何仙氣飄飄的景象。


    也忘不了她。


    甚至於,從那一刻深深地刻在他的腦海裏。


    曾經以為,他是抓不住這樣的美好的。


    可此刻,她就在他的眼前,就在他近在咫尺的距離,清晰地映入他的眼簾。


    ——以他的妻子的身份。


    這樣的事實,讓他心間軟了又軟。


    幫她綁頭發不難,看過幾次就會了。


    而且,他很樂意做這種事。


    傅明嶼望著眼前淺笑嫣然的女孩子,抱在胸前的手臂微不覺察地動了動,眼角的眸光安織夏的笑容變得愈發溫潤柔和。


    攝影間裏很是安靜。


    幾乎沒有人說話。


    就這樣保持一段時間的靜謐之後,那話癆體質的攝影師開始出聲指導著:“好看,再笑笑。”“對,是這樣。”“保持笑容,多拍幾張,一會兒可以選下。”


    ......


    大概所有人都喜歡美好的事物。


    相機前的安織夏,身上穿著象白色的上衣,周身仿佛蒙上一層氤氳的霧氣,自帶有一股楚楚動人的仙氣,讓人很難移不開視線。


    攝影師對這樣一位大美女,態度也是極好的,不斷讓她多笑笑。


    平時一兩分鍾就能拍完的一組照片,此時給安織夏拍了超過十分鍾,好像要把所有的美好都捕捉到相機裏。


    但安織夏一直保持笑容也很累。


    尤其是這種假笑,牙齒半露不露的,最難了。


    偏偏傅明嶼還在她旁邊。


    被他這樣看著拍照,假笑不笑的樣子,更是拘束又尷尬。


    看攝影師還沒有要停下來的動作,安織夏便打斷他說:“應該拍得差不多了吧?”


    攝影師也沒料到客人會開口,一時語塞:“呃,是拍了好一些。”


    “那要不就這樣?”她說。


    攝影師到底意猶未盡,便挽留著說道:“但我覺得前麵的還不夠完美,不如再來幾張吧。姑娘您好不容易來這一趟,等了這麽久,應該也想拍好看點的證件照,所以也不差那麽點時間,您說是吧?”


    在拍照上攝影師還是吹毛求疵的,他主動說道:“多拍幾張不是很好嗎?一會兒您可以有多幾個選擇。”


    既然對方都這樣說了,安織夏也不好意思說不。


    確實講的有道理。


    等了這麽久,也不糾結於一時了。


    “行吧,那你拍吧。”


    她重新揚起微笑,正襟危坐。


    攝影師應了聲“好嘞”,又舉起相機哢嚓哢嚓的拍了好幾張。


    而這時,傅明嶼卻慢慢皺起了眉。


    他一瞬不瞬地盯著攝影師的動作,一道森然的光倏然劃過他的臉龐。


    有點不舒服。


    確切來說,是有點不爽。


    他並不喜歡她對別人露出笑容。


    哪怕是在拍照的時候。


    尤其對麵還是個男攝像師。


    可偏偏.....她自己的笑容到底有多好看,有多勾人。


    他並沒有掩飾自己臉上不悅的表情,直接就這樣袒露了出來。


    隻是正在拍照的攝影師和安織夏,根本無暇注意到傅明嶼的表情。


    直到攝影師放下相機,心滿意足地說“好了,我覺得差不多了”,安織夏才收起臉上的笑容,從拍照的位置站起身來。


    想到接下來的步驟,她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先問清楚攝影師:“那現在我可以去選照片了是嗎?”


    “是的。照片我很快就會傳到電腦端,您到攝影間旁邊的房間選合適的照片即可,那邊的修圖師會根據您的要求作適當的調整。”


    安織夏點點頭:“好的,謝謝。”


    問清楚了情況,她將視線落到站在旁邊的傅明嶼身上,卻忍不住楞了愣。


    男人穿著襯衣,身材修長,舉手投足之間,襯衣上的褶皺都被骨頭勾勒出來。他的衣袖卷了起來,在攝影間的冷光燈下,他的皮膚顯得有些冷白,自帶一種冷淡疏離的氛圍。


    但...他臉色似乎不太對勁。


    好像很冷。


    明明剛剛幫她弄頭發的時候還是好好的,這會兒不知道又怎麽地臉色又變冷了。


    難道是等得太久了?


    安織夏對這尊大佛實在是捉摸不透,便問他:“怎麽了?是不是讓你等得太久了?”


    “沒有。”他淡淡地迴應。


    “那是覺得剛剛拍得不好看嗎?”她突發奇想地問道。


    其實也沒想著要問這個,但就是莫名其妙地問出來了。


    本來還想著他也許並不會迴應。


    可怎料傅明嶼看了她一眼。


    隨後他收起剛才抱在胸前的手臂,單手插進褲兜裏,輕描淡寫地說:“還行。”


    安織夏正想著迴點什麽。


    下一秒,卻又聽見傅明嶼在旁邊用極淡的口吻,對她作出十分不一般的點評:“就是笑的時候牙齒露太多了,像咧開嘴的兔子。”


    牙齒露太多!


    安織夏的腦袋頓時就像被棒槌當地一聲重重地敲了一下。


    像咧開嘴的兔子。


    多麽傻的形象。


    想到剛剛自己在鏡頭前笑得嘴角快要抽筋了,她有點尷尬地問:“...是嗎?”


    照片還沒出來,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怎麽樣,所以也把握不清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但這迴傅明嶼沒再接話。


    他率先邁開腳步,並不想在這攝影間多作逗留,隻拋下一句:“走啦,去選照片了。”


    安織夏還處在那個“咧開嘴的兔子”的糗人形象中。


    該不會照片真的那麽傻?


    證件照要用好幾年,萬一照出來不好看,那要不要重拍呢……


    還是說讓修圖師好好修一修好了…


    她的腦袋恍恍惚惚的,意識飄忽地跟著傅明嶼的腳步走出門外……


    兩人離開,隻剩下攝影師留在原地。


    那追求極致完美的攝影師對男人說的話有點奇怪,尤其是看著相機裏的人像,更是摸不著頭腦,甚至於忍不住對自己的攝影技術和審美產生了懷疑。


    他小聲嘀嘀咕咕著:“牙齒露太多?我覺得還好啊…這姑娘不笑得挺好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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