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秋池放下茶壺,紳士地笑著說:“慶幸你還記得我的樣子,在你未進來之前,我一直擔心,你早已忘了我。”


    林子承端起麵前的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小酌一口:“不錯的茶葉,醇香甘甜。”


    顧秋池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揚:“你喜歡的話,我等下讓人給你送幾盒過去。”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林子承視線掃過窗外的街道,看見一輛跑車剛好停在視線範圍內最明顯的地方,他無聲地笑了一下。


    顧秋池捕捉到他那抹無意間展露的笑容,好奇地跟隨他的視線看了一眼窗外,發現那輛跑車,微微低頭苦笑了一下,心裏滿是羨慕。


    林子承收迴視線,看著顧秋池:“你找我是為了顧今安,他從小到大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有一天把我踩在腳下,雖然愚不可及,不過也勇氣可嘉。”


    顧秋池仰頭往後靠向椅背:“他因為我走錯路,而我卻無能為力,隻能看著他一步步走錯。你想知道的那些人,他並不清楚,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為什麽就加入這場生死搏殺裏。”


    林子承笑著反問:“你清楚?”


    顧秋池沉默了一會,抬起眼看向林子承:“顧家當年差點破產,被夏德堂所救才緩和過來,你應該也知道他救顧家的條件,讓我盯著你,讓我偽裝成你最好的朋友,最後背叛你,讓年幼的你從此不再相信身邊的人。抹殺掉一個人,最有用的辦法就是把他捧至最高處,然後在用力一推,讓他掉入萬丈深淵的地獄中。”


    林子承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十分有耐心禮貌地聽著。


    “你在那個暑假經曆的一切,也是如此,我還記得當時你離開時,用一種冷漠的語氣通知我,你以後就是夏家的唯一繼承人,我不用在你麵前繼續演戲。我那時就明白,沒有人能把你推倒,kn的人不行,聞臨的走狗也不行。我的這種想法,在不知不覺中影響到小安,讓他認為你是他麵前的一座大山,隻要把你鏟除了就能引起我的注意力。”


    顧秋池的聲音越來越低。


    “我是他的哥哥,自然有義務更正他的錯誤,我這次找你,是想讓你幫我演一場戲。結束後,我會把你想知道的告訴你。”


    林子承抬起左手,撐著下巴,笑著問:“當初你背叛過我,現在憑什麽讓我相信你?”


    顧秋池哀傷地看著他,許久,才說:“當初在島上的那個人,他善於模仿他人的外貌與聲音,我們看見的模樣並不是真實的他。”


    林子承依然保持著不動的姿勢,掀起眼皮:“我怎麽知道你說得真假?”


    顧秋池頓時瞪大眼睛,嘴唇動了動,又垂下眼瞼,深深唿出一口氣,抬眼:“在夏德堂死得當天,我看見他模仿成夏德堂模樣,乘坐私人飛機離開島嶼。”


    見林子承未說話,又連忙補充:“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查夏德堂當時的私人飛機駕駛員,你就會知道他們無人生還。”


    林子承端正身子,桃花眼微彎:“秋池,小的時候幫助過你們很多次,即使知道你們都是虛以委蛇,但哪次不是救你們於水火之中。可是在島上的時候,你們連一個普通的電話都不敢給林家打?”


    “夏德堂說得有一句話很對,錯誤的善意隻會讓別人覺得你是傻子,並不會讓他們心生愧疚。你讓我幫你演一場戲,讓顧今安這種愚不可及的人,享受一時的成功喜悅,破解他的心魔,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心魔?”


    顧秋池原本毫無血色的臉龐,此刻更加蒼白,不知道林子承如何猜到他的想法,隻能緘默地舔了舔幹裂的嘴唇。


    林子承朝他露出一絲帶著血氣的笑容:“抹殺掉一個人的確很容易,培養一顆棋子也很容易,何安就是你安插顧今安身邊的棋子。你一直口口聲聲地說,自己是顧今安的哥哥,但從頭到尾都在利用他。”


    “盡歡待的事情是我對他的試探,他出事後沒有去聯係聞臨的走狗,也沒有來找我,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江泉陽。果然你把顧今安培養得很像夏德堂,高傲自負,自以為是地俯視腳下螻蟻,從始至終不願玷汙自己的雙手。你為了預防他,把何安放在他身邊,時時刻刻灌輸我在你心裏最強的思想,讓他產生隻要能打倒我,一切都值了。”


    林子承笑著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他的心魔不是我,是你!秋池,你身邊的人就像你的一麵鏡子,映出真正的你,所以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假裝的友好。”


    “我沒有假裝友好,我也沒有假裝感謝你的及時拯救。”顧秋池聲音嘶啞地解釋,“我一切都是身不由己,我甚至希望自己隻是一個普通的落魄世家。”


    林子承輕歎一聲:“那你利用顧今安是想做什麽?你和聞臨的走狗聯係又是為了什麽?”


    顧秋池眼角通紅的看著他,半響,撇了撇嘴角,苦笑:“我說怕死,是不是過於荒唐可笑。他們說,聞臨研究出一種可以讓人細胞重新再生的藥,隻要吃了它,我就不再受癌症的困擾。為了讓我相信,還把曾經斷了頭又被縫合活著的人,送給我,當做見證。”


    林子承沒有迴應他的話,提起茶壺給他倒了一杯茶:“少喝酒,應該還可以多活幾年。”


    顧秋池端起茶杯,眼淚順著臉頰落在茶水裏,泛起細微波紋。


    林子承的視線掃了一眼窗外,跑車還在那個位置,笑起來:“茶葉不用送我了,免得等下又加了必須解釋清楚的麻煩事。”


    “子承,我現在最羨慕的就是沈清寧,他是把你從地獄拉上來的人。”顧秋池憂傷地看向窗外,“讓你打開身上的枷鎖,看見陽光的人,他對你來說,是救贖。”


    林子承看著他,溫柔和煦地笑起來:“我從來不需要救贖,我也不是被推向地獄的人,我一直身處地獄。”


    明明是人畜無害的笑容,顧秋池卻感到一陣寒意,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


    “清寧,也不是拉我出地獄的人,而是自願跳下與我共沉淪的人。”


    茶樓地處城邊,導致城管出沒較少,店鋪門前的街道上,就有各色小吃的三輪小車停下做生意,讓原本不算寬闊的路麵更加擁擠,再來一輛小電驢就造成現在的局麵。


    沈清寧記不清第幾次聽到催促挪車的喇叭聲,一邊往前開,一邊心裏一直暗罵林子承到底和顧秋池敘舊到什麽時候?


    他心浮氣躁地準備打開車窗罵,知不知道有人為了等你,差點犧牲在喇叭交響樂中!


    車窗剛落下,心念念的笑容倏地出現在他眼前,剛才的鬱悶心煩,竟被清掃得沒有一絲痕跡。


    沈清寧裝作偶遇的模樣,左右看了看周圍說:“子承,巧啊,你也來這裏買東西?”


    “不巧,我專門在這裏等你。”林子承笑著迴答。


    沈清寧:“……”


    怎麽感覺兩人的台詞是不是反了?


    沈清寧自覺地下車,換到副駕駛的位置,剛合上車門,並迫不及待地問:“你和顧秋池談什麽?談這麽久?”


    兩人長這麽多大,經曆過花花世界的曖昧不清,也體會過商戰的爾虞我詐,和官場的彎彎道道,現在還經曆玩命的遊戲,但就是沒經曆過“冷戰”的遊戲。如果不是顧秋池,估計兩人還能繼續裝作若無其事的冷戰!


    沈清寧百年老陳醋先打破這場冷戰,坦白從寬地說:“我查李霽塵是因為我懷疑他就是kn的人,當時在調查江泉陽聚會的時候,發現他到現場的時間有些不對勁,才讓人查。你看,我這不是剛好應對了意外。”


    “我不是指李霽塵。”林子承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的意思。”


    “啊哈?難道你怕我受傷?”


    林子承沒有迴答,車速卻明顯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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