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此刻還沒有完全將身體浸泡到池水中,她跪坐在浴池內的台階上,眼睛溫和的注視著顧陌。


    小陌陌…你現在很渴望吧,我可最了解你了,明明心裏喜歡的不得了,嘴上卻死咬著不承認。


    “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放心過來吧。”


    現在不會,但不代表接下來不會。


    顧陌深唿吸了一口氣,鼻腔中瞬時充斥著各色的芬香氣息,他還是選擇向惡魔邁出了第一步。


    顧陌身披浴巾,踩上浴池旁邊的木板,在大小姐的身邊坐了下來。


    他身子緩緩躺下,最終安穩的枕在了江璃的大腿上。


    除了柔軟他想不出第二種形容。


    江璃拂去他額頭上的發絲,平靜而溫和的凝視著他。


    好白好嫩啊…顧陌忍住了舔她大腿一口的衝動。


    “上一次像這樣同浴,好像已經都沒有印象了呢。”江璃淺淺開口。


    “是喲,我記得…是你喝醉了想要見我,電話裏說自己很危險之類的…等到我打車來到你家的時候,就被你給拖進了浴室裏。”


    顧陌迴憶著,也不知道該笑不該笑,總之他現在是笑不出來。


    但也不至於悲傷。


    “你想聽聽我的曾經嗎?”沉默了半晌後,江璃淡淡詢問道。


    注意到她話語間的愁緒,顧陌不由得好奇了起來。


    他其實稍微知道一點,像江璃這種貴族小姐。小時候的生活要麽無知即無憂,要麽飽受傳統禮節摧殘。


    顯然,江璃是後麵那種。


    她小時候的生活一定很乏味枯燥吧。


    畢竟作為貴族大小姐,要麵臨的東西可不是顧陌這個平民少年可以想象的。


    家教太嚴,禮數太多,沒有娛樂時間…諸如此類,顧陌暫且就隻能想到這三種了。


    也許大小姐小時候沒感受到多少關愛,所以才導致了如今對愛偏執病態的她。


    “大小姐,你說吧。”顧陌已經做好當一個好聽眾的準備了。


    “嗯,我還從沒和你聊過我小的時候呢。”


    江璃的語調很平靜,平靜下卻深藏著一縷不易察覺的哀傷。


    “你可能很羨慕我的出身吧,覺得我生來就站在了世界的頂點,一切想要的東西都唾手可得。”


    江璃捏了捏他的臉頰,淺笑著輕聲道。


    “自我有記憶起,明白自己是皇族大小姐以來,我便再也沒有感受到家的溫暖。”


    “我隻能感受到利益,卻感受不到親情。哪怕我是她們的女兒,好像我失去了價值,就會被無情的遺棄。”


    “六歲時,家裏人便開始教導我與人交談的禮節;出席盛宴時該表現出的步伐與身姿;書畫樂器的初步學習;以及…如何在禮會上討好一些皇族子弟。”


    江璃停頓了片刻,似乎在壓製自己的怒火。


    “他們都是該死的惡人,每一個都是…掛著一副假惺惺的笑臉,心底裏卻不知在想著什麽齷齪至極的事。”


    “甚至有幾個敗類去找了奶奶,問她可不可以把我賣給他當小妾養起來。”


    “什麽?這群人這麽畜生!”顧陌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憤憤不平的叫出聲。


    早就聽聞有錢人玩的很髒,卻沒想到能達到這種程度。


    江璃冷笑了一下,繼續說道。


    “是啊…皇族公子…一群披著人皮的狼,毫無道德底線,光鮮亮麗的外表下盡是一顆敗壞糜爛的心髒。”


    “我明白…我這麽做是為了我自己的前程,也是為了集團與家族可以有個光明的未來。”


    “我小時候每天要麵臨的事務…都不是可以按時完成的,可如果沒有完成,就會得到長輩憤怒的訓斥。”


    “我那時很羨慕你們呢。你們自由,有充裕的時間玩樂嬉戲,不會終日麵對那些冰冷的禮儀與教導。”


    她那時有空了,總會趴在房間陽台的欄杆處,花海隨風飄香,望著天空上振翅高飛的鳥兒,幻想著自己有一天也能像它們一樣自由飛翔。


    而不是終日束縛在公爵府邸內,作為一隻被囚於籠中的金絲雀。


    她本該是陽光下盛放的風鈴花,卻因出身抹去了她兒時該有的天真爛漫。


    “等我再大了一些,明白了一些社會規則後,他們便會把如何在貴族間奪取利益的辦法教給我,教我爾虞我詐,教我冷酷無情。”


    “有一次,為了鍛煉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他們迫使十歲的我,親手殺掉了三個刑期已至的死刑犯。”


    “溫熱的血液飛濺出灑了我一臉,我的心卻越來越冰冷麻木,作為罪魁禍首的他們,當然樂於看到這一幕。”


    “因為,沉默寡言的表現,便是一個聽話的工具該有的開端。”


    江璃說完,觀察著顧陌臉上的神情,神色如常懶懶道。


    “怎麽,很驚訝嗎?”


    “大小姐…”顧陌張了張口,沉默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不是教育,這是在剝奪一個人該有的權利與人生。


    “這種惡心的過去還是不要迴憶了吧。”顧陌為了安撫她,主動牽住了江璃的纖手。


    江璃與他十指相扣。


    “我麽…不算是最慘的那個。在布裏德,凡是貴族小姐,要麽成為籠中提線木偶虛度一生,要麽成為被擺弄的棋子付出生命。”


    顧陌這時已經沒有絲毫的欲念了。


    “…大小姐現在…不是挺好的嘛。”


    顧陌這會才明白,江璃那天把他帶到眾人麵前表白的時候,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還有…她變成病嬌的究其原因。


    “嗯…歸功於北極星的發展壯大,皇族貴族之間的更迭換代,和新繼位的帝王推出的英明政策。”


    “舊貴族間的封建禮節在今日已經被驅逐的差不多了。”


    “然後,我生命中真正的轉機…6月18號,在我遇到你的那一天。”


    江璃垂眸溫柔一笑。


    顧陌望著霧裏風華絕代的美人,一時間呆住。


    “是你讓我認識到了新的生活,讓我見識到了世界的另一麵,歡快有趣的另一麵。”


    “你成為了我的好朋友,我不惜違反家規跑出來找你玩。就這樣過了很多很多天,我心生悸動,發現自己喜歡上你了。”


    “你是那樣的溫柔和熱忱,會耐心的為我解釋一切疑問,帶我去玩你們之間好玩的遊戲。”


    “所以,即便不懂愛,但我依然深深的愛上你了。”


    這樣看來…


    論病嬌的養成計劃,是我親手造就的江璃這個惡魔般的病嬌。


    原來是我自食其果啊。


    “小奴隸,這個故事,喜歡嗎?”


    “喜歡歸喜歡,不過…”


    “大小姐…”顧陌帶著哭腔哼唧道,“我算是你的半個恩人吧,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恩人的?”


    江璃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撫摸著顧陌的頭發。


    沉默久久,她終於開口。


    “別離開我,我不能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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