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雪梅心裏一直惦記著鄒雨說的承包食堂的事,想著等迴到天水市了可要好好問問豔紅,她有預感這又是一個好的商機。


    都說大年初二是外嫁的女兒迴娘家的日子,李秀芬也不例外,隻不過她是一個人迴來的,還是天都黑了才迴來。


    孫妮看見隻有女兒一個人迴來,臉立馬拉了下來,轉身就往屋裏走去,看也沒看門外的女兒。


    李秀芬咬著下唇默默地跟了進來,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姐姐李秀蘭看了眼妹妹身後空無一人,心裏也有些不高興,這妹夫也真是的,就算再忙也不能讓小妹一個人迴娘家啊,親戚朋友們知道了又該在背後編排了。


    “媽,正明本來都跟我一起出門了,可我婆婆突然摔壞了腳,所以他隻能留在家裏照顧了,您別生氣……”李秀芬小聲地解釋道。


    孫妮瞟了她一眼,硬聲問道:“晚上是不是還沒吃?飯沒了,給你下碗麵吧!”說完就直接進了廚房。


    李秀芬眼眶一紅,眼淚沒忍住就落了下來,怕被母親看見又趕緊用袖子擦了擦,一臉的可憐相。


    李秀蘭看著委屈巴巴的小妹,長歎了一口氣,上前摟了摟她的肩膀,安慰道:“媽也是擔心你,今天她都等一天了,你也沒來個電話,她以為你們路上出事了呢。”


    “嗯,我知道,就是覺得這麽大了還讓媽擔心,心裏挺不是滋味的。”李秀芬結婚也有一年多了,生活的苦她算是吃夠了。


    以前母親怎麽勸說她都聽不進去,覺得隻要兩個人好好幹,日子總會有好起來的。


    可是真的太苦了,公公婆婆今年也才五十不到就直接在家歇著,雖說是身體不好,但尋常的家務活總能幹吧,可是人家就是等著她下地迴來接著幹。


    丈夫倒是勤快,可架不住底下幾個弟弟妹妹還是長身體的時候,吃多少都不夠吃,就光指望著她和丈夫兩個人,她覺得這一年幹的活比她在娘家二十來年都要幹得多,她真的有些後悔了。


    孫妮端著碗麵往桌子上一放,輕歎一聲,說道:“吃吧,給你煎了兩個雞蛋,有事吃完了再說,晚上你和我睡。”


    李秀芬默默地吃完了一碗麵條,說起來也不怕別人笑話,在何家她也沒吃過幾次麵條,都是紅薯混著一點點米飯,雞蛋更是少見了,上一秒雞剛下了雞蛋,公公婆婆就立馬收了起來鎖到抽屜裏,等著她不在家的時候就開始加餐。


    她不止一次看見公婆帶著幾個小的吃雞蛋羹,心裏的不滿是越來越多。


    但和丈夫一說就被說小心眼,說公婆身體不好吃個雞蛋補補是應該的,幾個小的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讓她不要計較這麽多,這話說得她心裏哇涼哇涼的,瞬間對生活沒了盼頭。


    吃完麵條,放下筷子,李秀芬抬頭看了眼母親和姐姐,小聲地說道:“媽,正明他爸媽也不算老,身體我看著比我還健康,但他們就是在家裏閑著,什麽事都要推給我做,我實在是吃不消了……”


    孫妮硬著心腸瞟了小女兒一眼,“這不是你自己要跳的火坑嗎?我攔了,你聽了嗎?要是當初你聽我的話嫁給徐明河,哪有這些苦頭吃。


    你看人徐明河現在在市裏也買房了,手裏也有錢,娶了個城裏老婆,還是當老師的,人家說不定還在心裏慶幸你當初沒看上他呢。”


    “媽,”李秀芬被母親說得有些難堪,她能說她現在腸子都悔青了嗎?吃過苦後才發現喜歡真是不能當飯吃,談戀愛的時候千好萬好,一旦開始過日子就發現什麽矛盾都出來了。


    她也不是不能吃苦,但這種吃苦的日子一眼望不到頭,她真的有些害怕。


    “好了好了,媽,你也別說秀芬了,她也不想這樣的。”


    李秀蘭拉住母親的手,讓她不要再說了,沒看到小妹眼睛都紅了嗎,再說下去又要吵起來了,這不是平白讓人看笑話嗎?


    “哼,”孫妮扭過頭冷哼一聲,“你現在和我說這些有什麽用,既然嫁了就好好過,我還能上你婆家去拿刀逼著你公婆幹活嗎?你還要不要在他家過了?”


    李秀芬看了眼母親,咬咬牙,試探地說道:“媽,我要是想說不想迴去了你會生氣嗎?”


    “不迴去?你什麽意思?”孫妮被小女兒這話說得一下子就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


    還是大女兒李秀蘭反應快,“秀芬,你不會是想離婚吧?”


    “什麽,離婚?你真這麽想?”孫妮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手指頭指著麵前的小女兒不停顫抖著。


    李秀芬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伸手擋住自己的臉,小聲地嘀咕道:“媽,我沒這麽說,就是想在家多待幾天。”


    “你是我生的我還能不明白你心裏想什麽?你剛剛就是這個意思,我……”孫妮還想說什麽,又怕被鄰居聽見,立馬製住了話頭。


    伸手拉著小女兒往自己屋裏走去,“你跟我進來,我有話和你說,秀蘭把桌上的碗洗下。”


    “誒,好,媽,你別上火,好好說,不著急啊!”


    孫妮一進屋就直接甩開了小女兒的手,眼睛直直地盯著她,問道:“你老實和我說,是不是真有那念頭?”


    李秀芬看著嚴肅的母親,也破罐子破摔,直接說道:“我就是這麽想的,何家不把我當一家人,我為什麽要給他們當牛馬?”


    “那不是你自己上趕著的嗎?不是說就喜歡何正明嗎?”


    “那我現在後悔了不行嗎?”


    “你嘴巴一張一閉就想離婚,那你有沒有想過離婚後呢?你要幹什麽?總不能一輩子就在娘家讓我養你吧。”


    “我又不要你養,我看鄒雨離婚後不也重新嫁人了,日子過得也很好,我也不比她差,憑什麽我不行?”李秀芬挺著脖子硬聲說道。


    孫妮深深地看了眼麵前的小女兒,“你是鐵了想離婚?何正明知道你的想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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