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王,永樂帝朱棣二皇子,早年跟隨朱棣南征北戰,戰功赫赫,掌管著大明王朝的兵部。此刻他正在自己的漢王府裏,接待他的三弟趙王——北鎮撫司的頭兒,兩人看似聊著一些不鹹不淡的家常,實則臉色稍稍有些難看,錦衣衛指揮使趙四此時正在他們倆的麵前跪著一聲不吭地請罪呢。


    “二哥啊,我管著全城的護衛和治安,確實沒料到這次大水衝了龍王廟啊,這小子沒跟我匯報就調動了老八他們圍了周知府的府邸,到現在也不知道三寶太監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啊?”


    “王爺,應天府周知府求見。”漢王府管家掀開簾子稟報道。


    “來得正好,讓他進來!”漢王點了點頭。


    “下官叩見漢王、趙王!”


    “免禮!快說說情況吧!”漢王急切地說。


    “三寶太監沒有為難臣下,看起來他很倚重臣下府中的一個丫鬟,隻因為她畫得一張地圖很合他意,還收她為義女,現在已帶著她去了造船廠。”


    “啊哦?”漢王和趙王都驚訝地麵麵相覷。


    趙王朝錦衣衛指揮使擺擺手說:“沒你事了,你下去吧。”


    看到指揮使走遠,三個人的頭慢慢湊到一起,小聲商議起看似機密的事情起來。


    周府中,周公子躺靠在軟榻上,盯著胡管家出神:“胡管家,你倒是說說這小妮子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我看她的眼神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昨天晚上居然吹牛皮說要讓我變成京城首富!”


    “大公子啊,要我說肯定變了,首先瞧她說話比以前利索了,眼神裏也比以前有光多了,雖然還是有點瘋癲,但是能讓宮裏來的大人物也跟著瘋癲,非常人能及啊。”


    “你說我爹為了這一千兩銀子要跟我算賬,他要是知道我外麵還欠著幾十萬兩,非得活活掐死我不可。”


    “公子爺啊,不是我說你,你也該收收心了。男人得有自己的事業才行啊,秦淮河的那位姑娘可是又在催我給月例銀了。如此下去,叔這個管家可是當不下去了。”


    “今天這一千兩就別給小蝶那丫頭了,吃我們的喝我們的,總得給我們賺點吧!我還有事,先出去了。”


    眼見周公子一溜煙地跑出府去,胡管家長歎一聲,搖搖頭:“唉,爛泥豈能扶上牆,還首富呢?不把你家宅院折騰沒,不把你老子送進詔獄就算是燒高香嘍!”


    周惟一和三寶太監同乘他的黑色快轎,從周府到船廠還有有點距離的,第一次坐轎子的周惟一很不習慣,簡直是又慢又顛,隔夜飯都快吐出來了。她幾次催問,義父都說快到了快到了。等真的到的時候,她腳一軟,差點摔倒在地,等她抬眼望去時不禁發出一聲驚唿:“哇哦,真是宏偉壯觀啊 !”


    三寶太監選了個和周惟一身材差不多的小太監將服裝脫下換給周惟一,這樣一會兒方便便宜行事。


    周惟一也不矯情,換就換唄,能和這位民族大英雄還認了自己幹女兒的人共事,三生有幸啊。


    就這樣,進了船廠,映入眼簾的是造船廠的巨大規模,放眼望去,似乎無邊無際。高聳在江邊的船塢排列有序,仿佛是一座座巨型的現代工業城堡,堅固的各類木製構件堆得山高,工人們忙碌著,他們或是搭建船體,或是安裝桅杆,或是鋪設甲板,每個人都各司其職,有條不紊不知疲倦地在埋頭幹活。


    在造船廠的中央,有一座指揮塔,從這裏可以俯瞰整個造船廠的工作狀態。指揮塔上,監造太監們正監控著每一個建造環節,確保每艘船隻都按照最高標準來建造。見到來訪的二人,全部恭敬地行禮。


    “見過馬大人!”


    “免禮,這位是我請來的行家,有什麽問題都可以向她請教。”


    眾人立即向周惟一投來關注的目光,見到她年幼的臉龐和不高的身材,都有些訝異。


    周惟一沒有理會這些好奇的眼神,她將目光投向船廠正中最巨大的那條船身上,這條船不僅最大,設計也更為精良,結構也複雜,不僅有著寬敞的船身,還有著多層的甲板和高聳的桅杆。船頭懸掛著一個巨型龍頭,船尾雕刻有龍尾,象征著吉祥和權威,同時也寄寓著對海洋的敬畏。船身兩側繪有各種圖案,如祥雲、波浪、神獸等,高達三層的艙室還開設有可打開和關閉的窗戶,周惟一知道,裏麵有一排排整裝待發的大炮,可謂是船堅炮利。被繩索高高吊起的工人們正在使用防水性能極佳的桐油和鬆脂來處理船身的表麵,確保船隻能夠經受住長時間的海上航行。


    迴想起來,周惟一這次其實是故地重遊,她曾去過南京旅遊,她在造船廠遺址公園早就瞻仰過這艘寶船的複製品。來自六百年後的周惟一此時見了真船也不禁是嘖嘖稱奇,連連稱讚。


    “你們最近都遇到什麽困難,都說說吧!”


    “大寶船作為大人的指揮艦,雖然武器多,人員配備齊,但是船吃水太深,調轉方向慢,航速也慢,屬下怕這勢必會拖慢整個艦隊的進度。”


    “還有就是上次演練中發現的問題,航行中萬一沒有了岸邊的山作為參照物,光是羅盤怕是會迷航,法蘭西的航海專家也承認沒有解決辦法。”


    大家再次齊刷刷把目光轉向周惟一……


    漢王府裏,老三趙王說:“一個小姑娘,不至於壞了我們的大事吧。”


    漢王說:“西北的阿魯台部最近又開始不老實,老爺子最近又天天疑神疑鬼,兵權在身的我事務繁雜,既然是周知府的丫鬟,你還得多操點心。”


    周知府趕緊俯首一拜:“漢王放心,我會看住她,一有風吹草動會即刻來報,隻是若下次三寶太監再來我府,我該如何應對啊?”


    “那個朱家奴才馬上要出海好幾年,懼他幹嘛?有我和漢王撐腰,你隻管大膽行事!”趙王拍拍胸脯說。


    “有王爺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周知府眼珠一轉,老謀深算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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