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凳上,兩位身份地位懸殊天壤地別的人——三寶太監和周惟一,她們圍繞著那張鋪展開的地圖,陷入了一場激烈而又充滿戲劇性的討論。他們的對話充滿了熱情和活力,時而因為觀點不合而爭執不休,聲音逐漸升高,仿佛要將周圍的空氣都震動起來。然而,轉眼間,他們的爭論又會化為一陣歡笑,兩人的笑聲在空曠的院子裏迴蕩,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愉悅。


    在討論的高潮時刻,三寶太監和周惟一的情緒似乎受到了極大的波動,他們幾乎要抱頭痛哭,這種從爭吵到歡笑,再到幾乎落淚的情感轉變,讓


    躲在矮牆後隔著雕花窗戶暗中觀察的周知府、周公子和胡管家三人時而驚訝,時而緊張,時而又不禁感到一絲激動。他們難以置信,那位權傾天下、威風凜凜的三寶太監,竟然會有如此童真純藹的一麵,他們三人的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他們怎麽也想不到,這位平日裏高高在上、令人敬畏的三寶太監,此刻竟然像是一個普通的丫鬟莊小蝶一般,完全沉浸在了這場充滿激情的討論之中,仿佛已經被這股狂熱所吞噬,忘乎所以,這張圖的魔力究竟在哪裏,沒有一個人能夠想得通。


    周知府無奈地歎了口氣,朝周公子小聲嘀咕:“今天這一千兩銀子,看你怎麽還迴來?!”說罷,拂袖先行離開,估計迴屋喝茶生悶氣去了。


    “你看這個地方,小蝶是不是還需詳盡地說上一說?”三寶太監指著一塊突出的大陸尖尖,“好望角?”


    “三寶大哥,我以後就這麽稱唿您如何?這裏正是人稱世界盡頭的非洲好望角,往南再無人煙。這個地方你的地圖裏麵沒有,是因為這裏還沒有被發現。”周惟一說到這,感覺到肚子裏咕咕亂叫,穿越過來快二十小時了,就吃了一個雞腿。


    “我們年齡差距這麽大,我膝下無子無女,如蒙不棄,做我義女可否?”三寶太監眼神真摯地拉著周惟一的手說。


    “您不怕我占你便宜就好!”周惟一說完抽出手,心裏盤算著,這位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佬,也就比自己年長幾歲而已,義父義女怕是有些不妥。


    “哈哈哈哈,我恐怕還要沾你的光呢,待為父這次出海歸來,正式辦個儀式為你正名!”三寶太監開心地笑了起來。轉頭對身後太監吩咐道:“速迴宮中禦膳房取些點心來,我的愛女餓了。”


    “既然此地還沒有被發現,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三寶太監話鋒一轉。


    “我知道這很難解釋,也很難讓你理解,我隻要在安靜的地方進行冥想,半夢半醒之間時,自己的元神就會開始遊曆這些地方一般。”周惟一心中暗笑,自己辦公桌對麵掛著世界地圖,每天她都要盯著看,要畫出來自然不在話下。


    “嗯,我知道有一個人也有此能耐,但他主要是精於風水占卜,唉,不提也罷,他並不支持為父下西洋。”三寶太監略顯落寞的神色稍縱即逝,又接著問道。


    “為父所造寶船雖大,但航速和應變卻不甚靈活,你可有良策?”


    “你的船並不大,我夢到的船稱之為航母,那才是海上霸主,不信?我畫給你看。”周惟一伸手沾了沾三寶太監杯中的茶水,三兩下就畫出來一艘航母來。


    “這玩意上可以裝載無數導彈、數百架戰機,核動力推動,長三百多米,寬七八十米,吃水十幾米,排水量十萬噸以上,最高航速三十節……”“丫頭,稍等。”周惟一正滔滔不絕地講述著,被三寶太監打斷。


    “導彈、戰機、什麽核動力這些為父聽的雲裏霧裏啊!能不能用通俗點的語言?”


    “啊,這個嘛,也超過我的認知了。我無法解釋,總之覺得可能是未來的趨勢。”周惟一忽然啞然失笑,說這個自己都不懂,更別說六百年前的先祖輩了。


    眼見石凳上的茶水畫就的“航母”因為太陽的直射而快要幹涸,三寶太監連忙命手執黃羅蓋傘的太監避開她們二人,去遮石桌上的痕跡。


    “沒事,義父。迴頭我給你多畫幾張,您可以帶我去造船廠參觀一下嗎?或許我能記起點什麽。”


    “傳信周知府,我已收小蝶為義女,這一千紋銀賞賜她了。起駕去造船廠!”


    等周知府趕到後院時,石桌上空餘原封未動的紋銀千兩,還有幾封奏折。周知府慌亂中翻閱幾下就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後背發涼、冷汗直冒。他明白這些都是這兩年自己參奏彈劾三寶太監的奏折,有質疑耗資巨大的造船經費的,有侵占良田地畝建造船廠的,還有反對遷都等重大國計民生的。


    胡管家趕過來說:“門外那些錦衣衛已盡數撤離!”


    周知府聞言,長長舒了一口氣:“更衣、備轎,去漢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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