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小蝶準確地說是周惟一,此時來到院落中,她環顧四周,看看這完全陌生的環境,白牆黛瓦大大小小的房間布局,以及那些精致的木雕窗戶,到處是亭台樓閣曲徑通幽的小路,這些都在告訴她,她的確已經穿越了。


    這裏到底是何年何月何地啊?這院落裏靜悄悄的,連個人影兒都沒有。


    周惟一心中有太多的問號需要解答,端詳著手中的銅盆,壞了!也沒問洗腳水上哪去打啊!宿主的記憶已經完全被抹除得幹幹淨淨了,隻知道小名叫小蝶,還有這身不怎麽起眼的肉身。


    趕緊先把眼前的事做了吧,可是這偌大的庭院,自己上哪去找夥房去啊?總不能直接再進去找老爺和夫人說自己得了健忘症,忘記來時的路了?


    正在一籌莫展時,迎麵走來一位公子哥模樣的人。周惟一趕緊笑臉相迎上去:“帥哥,你知道……”


    來人隻是冷眼瞥了她一下,哪怕一秒都沒停地直接進了裏屋。


    沒一會兒,屋裏就傳來了爭吵聲。


    “你滾,滾得遠遠的,別讓我再見到你!”屋內傳來老爺的怒吼和夫人的哭泣聲。


    哐當一聲,公子哥忿忿不平地摔門出來。


    “帥哥,你知道……”


    “滾!”鐵青著臉的公子哥隻留下一個背影就匆匆遠去消失在拐角處。


    我靠!什麽情況啊!我特麽也不幹了,老娘大小也是個老板,帶著十幾人的團隊。就算隻身一人來到這破地方,以我的商業頭腦不可能混不到一口飯吃。在這裏受這鳥氣,再說我還得想辦法迴去結算那幾十萬的項目款呢。


    想到這,周惟一將手上的銅盆隨手丟在地上就準備撒丫子開溜。


    這一幕正好被要追出門教訓兒子的老爺看在眼裏。


    “亂了亂了,都亂了!連你這丫頭也在這兒成心搗亂!”那老爺走近前來,指著周惟一的鼻子說,“讓你打的洗腳水呢?快過去半個時辰了,為何還在原地?難道你也不怕我家法嚴明嗎?”


    見周惟一不僅沒動,還拿著眼鏡瞪著他。


    “管家,胡管家速來!”老爺氣急敗壞地朝遠處唿喊。


    “來了來了!”一個蓄著長須的老者快步走來,雙手垂立在老爺身邊站定。看了看地上的銅盆,然後說:“老爺恕罪,小蝶這孩子準是腦袋燒壞了,我定要替你管教管教,我這就安排小青來伺候您。”


    老爺這才背著手進了屋。


    胡管家盯著地上盆子小聲說:“跟叔說,到底怎麽了?”


    周惟一動動嘴唇,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就沉默以對。


    “小蝶,你現在還有機會撿起盆子來,等我去叫小青你可就再也沒有機會了。”見周惟一還是紋絲未動。


    “唉,你知道不服主人管教的下場,你寧願受罰也不後悔嗎?!”


    “我有什麽怕的後悔的,就是當今皇上來了,我也不伺候。”


    “你,如此大不敬!這話要是傳出去,連老爺都吃不了兜著走!”


    “這麽誇張?當今皇上是誰啊?”


    胡管家壓低聲音說:“老爺這段時間正生悶氣呢,就因為折子上一句話就被永樂帝削去半年俸祿,你還火上澆油。”


    “永樂大帝?朱元璋第四子朱棣?今年是哪年來著?”


    “永樂三年,公元1405年啊,你腦子真燒壞了?”


    “老爺因為什麽罰俸?”周惟一問。


    “好像是皇上想遷都燕京。群臣分為兩派爭得不可開交。”


    “那老爺是不是反對的那一派?” 胡管家聞言吃驚地看著周惟一。


    “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鄭和的人?”


    “沒有,你快說你怎麽知道老爺不支持遷都的?”


    幾句簡短的對話,周惟一已經對時局了解了個大概。這位知府老爺,應該就是南京(應天府)的知府大人,他隻所以反對遷都定是因為一旦遷都,此地就成了陪都,政治、經濟地位將極大滑坡,對他這個四品官員來說,損失巨大,所以他定然是第一個反對。


    至於鄭和這麽強的人物,管家居然不知道,隻可能是他還沒有被賜姓。周惟一使勁拍拍腦袋,迴憶起課本裏有限的曆史知識,在迴想鄭和之前的名字叫什麽來著,他具體哪一年開始第一次下西洋航行,此刻也成了周惟一遙遠的記憶。哎,這會兒要是有手機在手,隨便搜索一下就能馬上知道。


    周惟一忽然想起去泰國玩時,當地還保留有紀念鄭和的遺跡叫三寶城。


    “對了,馬三寶你認識嗎?他是不是已經在造船了?”


    “你不要命了!”居然敢直唿其名,你找打!”


    “且慢!”一聲威嚴的聲音傳來。


    管家放下揚起來的手,垂手立在一邊。


    “小蝶,進來說話!胡管家,你去喚小青吧,我這腳可還沒洗上呢?”


    哼!終於知道我的厲害了吧,我知道的多了。就看本姑娘想不想告訴你們。若是我有手上有台電腦,我不僅能前知三千年,還能預測後800年,都不帶一丁半點差的。


    周惟一這樣想著,大步邁進老爺的房間。她心想如果能和鄭和聯係上,找皇上那就不是輕而易舉嗎?嘿嘿,我才不要在這破知府裏待著。


    “小蝶,坐下說話吧。”


    周惟一也不客氣,大刺刺地往客位的太師椅上坐下。


    “府中的規矩想必你是知道的,如今我們不論主仆,我隻想知道三件事,還望小蝶解我疑惑。”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其一、你緣何得知遷都大事?盡量詳細道來。


    這其二,你又如何知道宮裏在造船的事?


    其三,你到底是什麽身世?”


    知府老爺給夫人使了個眼色被周惟一看得真切。本想將直接將自己從後世穿越而來和盤托出的她,頓生忐忑。


    果然夫人清了清嗓子說:“小蝶,你想想平日我待你如何,你不用害怕,照實說與老爺就行。”


    “都是我做夢夢到的!”其實,遷都是周惟一看過一部電視劇裏講的,鄭和下西洋小學課本裏有,她還記得在南京旅遊還看過鄭和所造的寶船的樣子。


    “管家,把這個丫頭拉出去,在柴房關上幾天,省得她繼續胡言亂語!”


    “且慢,你們要是不信,我寫封信給馬爺,他見信必約我見麵。”


    “管家!”老爺朝門外唿喊。


    管家應聲進來,小青也端著腳盆輕輕放在老爺腳邊,輕柔地脫去老爺的襪子。老爺卻無心沐足,他臉色一緊,朝管家使了個眼色。


    不明所以的胡管家一臉的問號,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筆墨紙硯伺候!” 周惟一大聲叫嚷到,心想我不露一手,實在征服不了你們這些凡夫俗子了。


    頃刻間筆墨紙硯已擺上案幾,周惟一左右上下端詳一番,輕輕揮動著手中的毛筆,筆尖在宣紙上舞動,如同一支靈動的舞蹈。她的手腕靈活而有力,每一筆都準確無誤地落在了紙麵上。她的手指緊緊握住筆杆,仿佛與筆融為一體,筆隨心動,墨隨意走。


    一盞茶的功夫,周惟一放下筆看著自己的傑作,哈哈一笑道:“大功終於告成。”


    老爺、夫人、管家和小青都迫不及待地圍過來觀看周惟一的大作。他們的眼睛被這幅畫深深所吸引,老爺眼中含滿了淚花,夫人忍不住快要抽泣,管家和小青則是目瞪口呆,無法言語。


    “到底怎麽樣啊?”周惟一問。


    “什麽東西啊!”眾人異口同聲地說,都撇撇嘴散了開去,留下周惟一呆立在原地。


    “胡管家,家法伺候!”老爺這次是徹底被激怒了。


    ……


    “你們你們這是非法拘禁,我要告你們!我要出去!我還沒有吃晚飯啊!”周惟一雙手雙腳被綁在了昏暗狹小的柴房木柱上,她心有不甘地在憤怒哭喊,可她的聲音在這庭院深邃的大宅府裏,瞬間就被黑暗輕鬆地吞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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