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遙打聽到劍聖尚在無極閣閉關,便一路跑到無極閣門口,正欲上前,卻被守門弟子擋住去路。


    “掌門尚未出關,任何人不得接近無極閣!”守衛弟子厲聲喝道。


    李逍遙正欲與其爭執,林月如也在此時趕了過來,趕忙拉住李逍遙的胳膊勸道,“李大哥,千萬不可衝動行事!”


    林月如見李逍遙有強行闖關之意,生怕其闖出大禍,死死拉著李逍遙的胳膊不讓其上前,而兩名守門弟子此時也已擺好出手的架勢,當場氣氛一觸即發。這時,林月如看到酒劍仙向這裏趕了過來,趕忙喊道,“司徒前輩!快攔住李大哥啊!”酒劍仙加快腳步擋在李逍遙麵前,不解問道,“逍遙!到底怎麽迴事?硬闖無極閣可不是鬧著玩的!”


    “前輩,我沒有鬧著玩!”李逍遙一臉嚴肅,“靈兒被劍聖抓進鎖妖塔了!我要麵見劍聖前輩,讓他把靈兒放出來!”


    “你說你找的那個姑娘被打入鎖妖塔了?”酒劍仙感到詫異,不過片刻之後有鎮定說道,“無論如何,你現在聽到的見到的都未必是真,一切等掌門師兄出關再說!當著眾同門之麵堵著無極閣大門,成何體統?”酒劍仙看了看周圍,此地已聚集了十多名弟子圍觀。


    “那好,那我便在此等掌門出關,他一日不出,我便等一日,十日不出,我便等十日!”李逍遙握緊雙拳,堅定說道。


    “唉!我知勸你也無用,你便在此等吧,不過切記不要起衝突。”酒劍仙聞言,長歎一口氣,隨後搖搖頭走了,將圍觀的同門也一並勸走。


    李逍遙見眾人散去,向兩位守門弟子抱拳致歉,“適才有所冒犯,實在事出有因,有急事麵見掌門,還請兩位道兄諒解。”那兩名弟子並未答話,李逍遙隻好退到無極閣前道路旁邊等待,目不轉睛盯著無極閣那緊閉的大門。


    夜幕降臨,李逍遙在此一動不動站了半日,無極閣守門的弟子也已換了幾批,身邊林月如為李逍遙取來的餐食也已冰涼,任憑林月如和路過同門如何勸說,李逍遙仍然不為所動。


    夜深了,蜀山氣溫驟降,空中開始飄落雪花,李逍遙拗不過林月如的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這才接過對方遞來的棉衣穿在身上,見風雪中的林月如凍得瑟瑟發抖,便強烈勸其迴房休息,自己則繼續堅守在無極閣前,直至變成一個雪人。


    日出東方,嶽池的山頂率先迎來的陽光的洗禮,霜雪逐漸融化成雪水,在石壁上、石縫間流淌著,發出悅耳的如金屬碰撞的聲音,眾弟子紛紛走出房門,灑掃庭除,開始了新的一天修行。


    隨著一聲門軸轉動的聲音,獨孤劍聖從無極閣中緩緩走出,遠遠望見身上濕漉漉的、已站著睡著了的李逍遙,歎了一口氣,徑直向其走去,好像早知道發生的一切似的。


    “掌門,您出關了!”守門弟子的喊聲吵醒了李逍遙,李逍遙睜開雙眼,隻感到渾身無力酸痛,但見到麵前正向自己走來的劍聖,還是邁開腳步走上前,掏出了玉佛珠說道,“劍聖前輩,這佛珠的主人呢?可是您把她關了起來?”


    “妖邪之輩,自是打入鎖妖塔。”劍聖冷冷說道,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她...她是我的朋友,她一個柔弱的女孩子你把她當做妖怪囚入那種地方豈不是要置她於死地?”李逍遙憤然說道。


    劍聖眼中閃過一絲憤怒,“朋友?李少俠,貧道提醒你,少去結交那些邪魔歪道,修行之人最忌諱受到妖邪所誘,喪失心智、墮入魔道,這番道理你要明白!”


    “我不聽那些大道理!”李逍遙打斷了劍聖的話,“請你馬上把靈兒放出來!”


    “你死了這條心吧!鎖妖塔內乃另一處世界,隻有入口沒有出口!收入塔中的妖怪,絕無放出之理!”劍聖說罷拂袖而去,卻被李逍遙追上攔住去路,“你!你把人命當成什麽了!”


    正此劍拔弩張之時,林月如和酒劍仙趕到此處,酒劍仙見劍聖麵帶怒色,趕忙訓斥道,“逍遙!對長輩說話怎麽能是這個態度!”又對劍聖說道,“哎呀呀師兄,你跟小孩子怎麽還吵起來了?”


    “你們不放人,我自己去救!”李逍遙斬釘截鐵的說道。


    “其中利害你自己把握,你若不怕死便進塔去救人吧!”劍聖說完便聚氣成劍,踏劍飛走了,撇下酒劍仙、李逍遙和林月如三人留在原地。


    “逍遙,你這玩笑可開大了!”酒劍仙無奈說道,拍了拍李逍遙的肩膀,見其目光堅毅,長歎一口氣,“你們兩個,隨我過來!”


    李逍遙和林月如隨酒劍仙來到弟子房的南側一處老舊的住房門前,隻見這房屋雖然相比於其他房屋更高大,但從其磨損程度能看出其年頭更為久遠,和其他房舍顯然不是同一時期所建。房門兩側各懸掛一個葫蘆早已蒙塵,這便是酒劍仙年輕時所住的房間,多年前酒劍仙一怒下山,但因獨孤劍聖的原因,這件房子始終沒有安排其他弟子居住,原封保留,即便多年來弟子房先後幾次改建、擴建,這間房子還是保持原有的樣貌。


    三人進入房間,酒劍仙指了指窗邊的桌椅示意二人坐下,自己則到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個酒壇,坐到二人的對麵,嚴肅說道,“逍遙,你可知這鎖妖塔是怎樣的地方,竟輕言進塔?你可知道百年來進入鎖妖塔的人就沒幾個活著出來的!”


    “哦?難不成之前曾有人進到過塔中?”李逍遙聽到酒劍仙說有人曾進去過,感到有了一絲希望,“那他們都是因為什麽進塔,什麽來頭?”


    “因鎖妖塔乃是囚禁妖邪之地,其中妖魔無不窮兇極惡且仇視蜀山弟子,故蜀山自古便有個規矩,便是凡我派門人,不得入塔。不過幾百年前,人間出現一妖,名曰天妖皇,實力極其強悍,蜀山上下幾百弟子聯手甚至不能抵擋,便隻好用計將其騙入塔中,但由於其實力過於強大,塔中法陣竟奈何他不得,甚至有破塔可能,故當時的一名蜀山弟子,持鎮派之寶——鎮妖劍,請求掌門將自己除名後,入塔將天妖皇斬殺於塔底,自己也重傷身死!”酒劍仙說著,眼中透露出一絲敬佩之意。


    “那,可有活著出來的?”李逍遙追問道。


    “這是自然。”酒劍仙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大概五十年前,蜀山再次麵臨一大敵,當時掌門長老計劃派人入塔取出鎮妖劍用以禦敵,當時委托渝州大俠景天入塔取劍,倒也是極為兇險之舉,還有三十年前,我的好兄弟南宮煌也曾為取化妖水入塔...”


    “最近一次,則是十九年前的渾天魔君事件了...”酒劍仙說到這,似乎有意遲疑了一下,再次喝下一大口酒,臉色漸漸露出紅暈,帶著一絲醉意說道,“當年魔君渾天擾亂人間,蜀山本就以除魔衛道為己任,自是與其勢同水火,可卻有這麽一件事...當時的一位蜀山精英弟子竟意外和魔君之女相愛了...”


    “什麽?人和魔,相愛了?”林月如驚訝問道。


    “誰說不是呢?此舉為正派、魔族兩道不容,這位弟子便與魔君之女隱居起來,可是,這魔族在人間自有不少耳目,很快便發現了他們,當時魔族的掌旗使找到這名弟子,用計將其騙進了鎖妖塔...這位弟子入塔後便再也沒能出來,後來掌門破例派出幾名弟子入塔救人,也都沒能出來。”


    “可是,魔族為何要將這位前輩騙進塔呢?”李逍遙疑惑道。


    “這正是魔族的奸計!”酒劍仙說到這有些怒意,“當日為對付魔君渾天,蜀山掌門以我派秘傳卷軸記載之法,以派中三十六位的精英弟子組成天罡劍陣,日夜操練,隻為一舉擊殺魔君,而這三十六人大陣的陣眼“天罪星”位,正是此人。”


    “啊?怪不得,這樣陣就擺不成了,那後來呢?”


    “後來啊,後來,掌門無奈另挑選一名弟子代替此位,但是由於操練不精,此陣威力大大下降,雖成功降伏魔君,卻未能將其誅滅,而是將其封印在劍陣之內,而魔君卻在瀕臨被封之時將元神化作三件魔器散落人間,以圖來日卷土重來,這陣中弟子則是盡數殞命...經此一役,蜀山折損大批精英弟子,當時的掌門引咎卸任,擔任真武長老的獨孤師兄,也就是當今的劍聖,便臨危受命主持蜀山要務,過了幾年便當上了掌門。因此師兄他才會對凡人入塔及人妖為伍極為反感。”酒劍仙每說一句便喝下一大口酒,此時已經有些略顯微醺。


    “李大哥,聽前輩所言之意,入塔救人極為兇險,還是應該從長計議。”林月如聽聞酒劍仙的話,向李逍遙勸道。


    “可是,靈兒能挺那麽久嗎?”李逍遙站起身,向酒劍仙認真說道,“靈兒她沒有做錯過什麽,不應該受到這種罪!我一定要將她救出來!”


    “唉,造化弄人!”酒劍仙長歎了一口氣,帶有些許醉意看向李逍遙,“當真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李逍遙鄭重其事說道。


    “到底是你我有緣,行事的一股勁竟和我當年有七分相似...”酒劍仙走到房門前,看了看屋外,背身說道,“隨我到外麵來!”


    李逍遙和林月如隨酒劍仙來到蜀山西側一處僻靜的空地,酒劍仙環視四周,見並無他人,這才走到李逍遙身前拍了拍其胸膛,“此番入塔,必九死一生,你隻學了我十不足一的粗淺功夫,今日我破格傳你蜀山派高深武學,權當為你入塔救人助力!”


    “這!前輩,您?”李逍遙大驚,“這豈不是讓您壞了門規!”


    “我今日是以酒中之劍仙的身份收徒授業,並不是以寧字輩弟子司徒鍾的身份授業,除非掌門師兄正式收你為蜀山門下,否則你切記不可以蜀山弟子身份自居!”酒劍仙詭辯道,“還不向師傅行拜師大禮?你再遲疑我可走了!”


    “徒弟李逍遙,今日拜酒劍仙為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李逍遙說罷,便跪拜在酒劍仙麵前磕了九個響頭,酒劍仙滿意說道,“好!俗話說磨刀不誤砍柴工,入塔救人此行兇險,即日起,為師親傳你三日功夫,望能助你入塔之後能夠逢兇化吉,至於領悟多少,就看你造化了。”


    遙想當年,在十裏坡山神廟前,酒劍仙隻是教了李逍遙蜀山禦劍術最基本的以氣馭劍之法,以及幾招身法,雖足以行走江湖,但麵對妖魔及真正的高手卻顯得捉襟見肘,不過李逍遙天賦異稟,僅憑基礎招式,加上自行領悟和實戰經驗,竟悟出一套適配自己功夫路數,已有高手之水準,如今又得酒劍仙傾囊相授,實力在短短三日內突飛猛進,如今的實力幾乎能躋身一流之列。而酒劍仙在李逍遙練習所學內容之時,也對林月如的武功進行指點,使其對家傳武學七決劍氣的應用更為熟練。酒劍仙看到二人為救摯友寧可以身犯險的氣魄,心裏五味雜陳,難解其中滋味。


    第三日夜,酒劍仙來到李逍遙房間,見到李逍遙仍在房中苦練武功,便讓其暫停下來,李逍遙見師父來了,趕忙請其坐下。


    “逍遙,這三日的修煉,感覺自己收獲如何?”


    “我把師父您教給我的禦劍法門已經基本做到融會貫通,但是畢竟初學乍練,不敢有一絲懈怠,所以一刻也不敢停歇。”李逍遙此時兩眼遍布血絲,顯然是因練功過度造成。


    “欲速則不達,短短三日讓你掌握這麽多東西,也是難為你了。”酒劍仙安慰道,“我此次前來,便是教你這最後一招!”


    “蜀山劍法的要領你已基本知曉,日後在實戰中便可精進修為,而我接下來要教你的本事不屬於蜀山派武功,而是我自行領悟的絕技。”酒劍仙從懷中取出了一本卷軸,在桌子上鋪開,隨後一本正經說道,“如今天下習武、修仙門派之心法、武技大多以運氣法門為基礎,以招式為表現,雖說得上變化多端,卻也受自身修為和實戰環境所影響,在麵臨強敵時基本無法以弱勝強,出奇製勝,蜀山武功雖絕冠天下,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誰也無法保證會遇到世外高人,或是神鬼妖魔,到時吃了敗仗也在所難免,還有便是人的精力有限,能精通兩三種兵器便已是出類拔萃,可是真到了緊要關頭,如果受製於兵器的熟練,也難免影響實力發揮。”


    酒劍仙見李逍遙聽的入神,便繼續說道,“我縱橫天下,發誓斬盡妖魔、嚐盡美酒,在無數次生死關頭和酩酊大醉之際領悟了武學奧妙,我當時曾想,人在正常情況下與人比武或拚命,多少還是會留有理智和畏懼,可是在喝醉的情況下呢?”


    “喝醉的時候自然勇氣和魄力都會加倍!俗話說酒壯慫人膽就是這麽來的!”李逍遙搶言道。


    “好小子!有悟性!”酒劍仙聽到李逍遙的答複,感到十分滿意,“從那後,我便嚐試以內功心法驅使體內真氣在經脈內遊走,從而實現無酒而醉的境界,這般在麵臨強敵之時,便可勇者無畏,使人戰意倍增。隨後,便可激發全部真氣,遊走於周身百骸,屆時無論是手持刀槍劍戟,亦或赤手空拳,皆可以渾然之功力,發出致命一擊。不過此法威力甚強,強攻必自損,每次使用皆會對經脈造成不可逆的損傷,所以此法一生使用不可超過九次,否則必力盡而亡,非到緊要關頭不可輕用!切記!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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