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愁剛洗完澡,頭發還濕漉漉的,臉上刮得幹幹淨淨。他穿著黑色t恤和牛仔褲,簡直帥到不行。他沒穿鞋,隻穿了襪子,表情挺警惕的,因為有人在向他招手。


    仲麗麗走過來問:“你們倆今晚要一起吃飯嗎?”許柔說是,吳愁卻說不是,真是矛盾啊。


    仲麗麗笑著說:“好吧,等你們商量好了,給我發個微信吧。”


    過了一會兒,吳愁和許柔走到前門,朱世澤突然從旁邊跳出來,笑嘻嘻地說:“外麵好冷啊,你的外套呢,小夥子?”


    吳愁翻了個白眼:“首先,我不需要外套。第二,別叫我小夥子。”


    朱世澤不理他,從門邊架子上拿了件厚重的海軍藍色外套:“穿上這個,暖和得跟個加熱器似的。”


    吳愁嘲諷地笑說:“我才不穿呢。”許柔看著他都忍不住笑了。


    朱世澤逗他說:“外麵可隻有七八度哦,你女朋友可能需要你抱抱來取暖。”他看了看許柔那身紫色毛衣、外套和帽子,又開始取笑吳愁。那天晚上吳愁帶許柔去滑冰,她也是這身打扮,他笑她穿得像個紫茄子。有些事情,真的永遠都不會變啊。


    吳愁抱怨著,但還是把長長的手臂伸進了外套裏。許柔看著他,覺得他真是帥得不行,就算是那件外套的大紐扣,在他身上都顯得特別有男人味。他的新牛仔褲、黑色t恤、黑色靴子和外套,簡直就像是從雜誌封麵走出來的。他看起來那麽完美,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啊。


    許柔心裏稍微跳了一下,吳愁就微笑著伸出手來,暖暖的握住了她的手。


    就在這時,仲麗麗和朱以倫衝進客廳,仲麗麗喊道:“等等!朱以倫想問你點事兒。”她低頭看著即將成為她繼子的男孩,笑著說:“去吧,親愛的。”


    朱以倫直直地看著吳愁說:“你能為我的學校作業拍張照片嗎?”


    吳愁的臉稍微白了一下,他看了看許柔。許柔知道他不太喜歡被拍照。


    仲麗麗跟吳愁說:“他好像正在做拚貼畫,他說他也想要你的照片。”許柔看著吳愁,希望他不要拒絕那個明顯很崇拜他的小男孩。


    吳愁有點不自在,但他還是看著朱以倫說:“我也可以出現在照片裏嗎?”


    朱以倫聳了聳肩:“我想應該可以吧。”


    許柔對吳愁微笑,但他好像完全沒注意到。吳愁向許柔使了個眼色,仿佛在說“我更喜歡你”,許柔也沒想那麽多。


    他們走進客廳的時候,許柔小心翼翼地用胳膊肘擁抱了他一下。許柔把帽子從頭上摘下來,用手腕上的發帶把頭發往後一梳,然後拍下了這張照片。吳愁真是帥得沒邊兒了,特別自然,特別灑脫。他就那麽一站,臉上稍微皺點兒眉,就顯得特別完美。


    “我馬上就修一下圖,”仲麗麗說。


    吳愁靠近許柔,懶洋洋地把胳膊搭在許柔腰上。許柔笑得特別甜,吳愁則盡量不露牙地微笑。許柔輕輕推了他一下,他立馬笑得更燦爛了,正好被仲麗麗抓拍下來。


    “太好了,這張照片真棒!”看得出來,仲麗麗特別開心。


    “我們該走了,”吳愁說著,許柔點點頭,跟朱以倫揮了揮小手,然後跟著吳愁穿過門廳來到前門。


    “你人真好,”許柔對吳愁說。


    “小事兒一樁,”他笑著親了親許柔。突然聽到相機的快門聲,許柔趕緊拉開他,發現仲麗麗又把相機對準了他們。吳愁一扭頭躲進許柔的頭發裏,仲麗麗又拍了一張。


    “夠了,真是的,”吳愁抱怨著把許柔拉出門外。“這家子怎麽老拍照錄像啊,”他邊走邊嘀咕,許柔關上了重重的門。


    “我們接下來去哪兒?”許柔問。


    “你想去哪兒?”吳愁反問。


    外麵的冷空氣像鞭子一樣抽打在臉上,許柔趕緊把頭發放下來,把帽子戴迴頭上。


    “我們去開我的車,先換個機油,”吳愁在唿嘯的風中大聲說。


    兩人一坐進車裏,吳愁就把暖氣開到最大,然後伸手握住許柔的手。他把我們的手放在許柔的大腿上,他的手指在許柔的手腕上輕輕劃過,仿佛是在描繪一個手鐲的形狀。


    “手鐲應該戴在這裏,”他輕輕按壓許柔的手腕根部。


    “哦。”許柔小聲嘀咕著,聲音幾乎聽不見。她每天都想念那個手鐲,還有她的電子閱讀器。甚至還想念他寫給她的信,希望能一遍又一遍地讀。


    “你下周末迴來的時候,能不能把它們都帶上啊?”許柔滿懷期待地問。


    “可以啊,沒問題。”他迴答,但眼睛還是一直盯著路。


    “話說,我們為啥要給車換油啊?”許柔好奇地問他。終於開出了那條長長的車道,轉進了住宅區。


    “車不換油,車子運行所產生的摩擦產物就會讓機油越來越粘稠,就不能很好地起到潤滑的作用。”他指著擋風玻璃上的小貼紙說。


    “好吧,原來是這樣。”許柔答道。


    “怎麽了?”他轉過頭來看許柔。


    “我跟著你去做這些事,讓我感覺有點怪怪的。”許柔幽幽地說。


    “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我覺得,我們其實就是一對普通的夫妻。”許柔有點不安地在座位上挪動。


    “說來聽聽。”他鼓勵道。


    “就是那些小事啊,比如一起去換機油,或者你幫我編辮子,想起來就覺得很溫馨。”許柔微笑著迴憶。“雖然我們總是像是在經曆什麽危機一樣。”


    “首先,”他笑著說,“別再提那種編辮子的糗事了。你明知道,我那時候是被你用餅幹賄賂了才答應的。”他輕輕捏了捏許柔的大腿,許柔感覺一股暖流湧上心頭。“其次,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如果我的記憶裏沒有那麽多我搞砸的事情,那就太好了。”


    “我們都有犯錯的時候,”許柔糾正他。雖然他的錯誤通常比許柔嚴重得多,但許柔也不是沒犯過錯。許柔想,他們需要停止互相指責,找到一個平衡點。如果他一直為過去的錯誤自責,那兩人就無法一起走下去了。他需要學會原諒自己,才能成為他想成為的那種人。


    “你沒有犯過錯,”他反駁道。


    “好啦,別爭了。我們別再糾結誰對誰錯了,還是想想換完油之後怎麽安排這一天吧。”許柔提議。


    “那去給你買個新手機吧。”他說。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不需要新手機……”許柔抱怨道。雖然許柔知道自己的手機確實有點慢,但現在稍好一點的手機既貴又複雜,許柔現在可沒心思搞這些。


    “每個人都想要iphone,但你就是那種不想跟風的人。”他看著許柔,許柔看到他酒窩裏藏著調皮的笑意。“就像你在大學裏還堅持穿那種長裙一樣。”他覺得自己挺幽默的,就大笑起來,車裏充滿了他的笑聲。


    許柔揶揄他笑得太誇張了。“反正我現在也買不起iphone,得省錢租房和買日常用品呢,你知道的,生活必需品。”許柔翻了個白眼,但還是迴頭對他笑了笑,算是緩和一下氣氛。


    “你想想,如果你有了iphone,我們能做多少有趣的事情。會有更多溝通方式,而且我會幫你買的,所以別再提錢的事兒了。”


    “我能想到的是,你可能會追蹤我的手機,看我都去了哪兒。”許柔開玩笑說,故意忽略他想給自己買東西的強烈願望。


    “不是啦,我是說我們可以視頻聊天。”


    “視頻聊天?”


    他看著許柔,好像許柔是個外星人似的,搖了搖頭說:“你想象一下,每天都能在你的新款iphone屏幕上看到我。”


    許柔腦海裏立刻浮現出打電話打情罵俏和視頻聊天的場景,甚至不自覺地想象吳愁在屏幕上觸摸自己的畫麵。許柔這是怎麽了?


    許柔臉頰微微發熱,忍不住偷偷瞥了他一眼。


    吳愁用一根手指輕輕托起許柔的下巴,讓許柔看著他。“你在想…想我通過iphone能對你做的那些占你便宜的事情。”


    “才沒有呢。”許柔堅決否認,同時緊緊抓住自己拒絕買新手機的立場,然後轉移了話題。“我的新辦公室很不錯…風景也特別好。”


    吳愁的語氣一下子就變了。


    “是啊,餐廳的風景更不錯。李壯的辦公室還有——”許柔差點兒說漏嘴,但已經來不及了。吳愁正瞪著許柔,等許柔繼續說下去。


    “那個…不說了。”


    “李壯的辦公室視野最好。”許柔還是告訴了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


    “你經常去他辦公室嗎,許柔?”吳愁的眼神在許柔身上掃了一圈,然後又看向前方。


    “這周去了兩次。我們一起吃了午飯。”


    “一起吃飯?”吳愁反問。許柔知道自己本不該在晚飯前提起李壯,或者幹脆別提他。甚至不該說出他的名字。


    “我經常和他一起吃午飯。”許柔承認。不幸的是,車剛好停在紅燈前,讓許柔不得不麵對吳愁審視的目光。


    “經常一起?”


    “嗯……”


    “這背後有什麽原因嗎?”


    “他是我認識的唯一一個跟我有相同午飯時間的人。仲麗麗忙著幫朱世澤,她甚至連午飯都沒時間吃。”許柔邊說邊用手比劃著,好幫自己解釋清楚。


    “所以,你的午餐時間要改嗎?”燈一亮,吳愁卻沒開車,直到後麵傳來憤怒的喇叭聲。


    “午餐時間沒變。李壯是我的同事,就這樣。”


    “好吧,”吳愁歎了口氣,“我真不希望你和那個李壯一起吃午飯。許柔受不了他。”


    許柔笑著把手放到吳愁腿上,“你就是太愛吃醋了。正好也沒別人跟我一起吃飯,尤其另外兩個女的一整周都對我冷嘲熱諷的。”


    他扭頭看了許柔一眼,一邊穩穩地換車道,“你是說,她們對你很刻薄?”


    “也不完全是刻薄吧。我也不清楚,可能我就是太多心了。”


    “快跟我說說,”他催促道。


    “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就是覺得她們好像不太喜歡我。老看到她們倆盯著我笑,竊竊私語。李壯說她們就喜歡八卦,我還親耳聽到她們說我怎麽得到這份工作的。”


    “什麽?”吳愁冷笑一聲,握住方向盤的手指都發白了。


    “她們就是會說一些風涼話,比如‘我們都知道她是怎麽得到這份工作的’。”


    “你跟她們說了嗎?或者跟朱世澤說了沒?”


    “沒有,我不想把事情鬧大。我才來一個星期,不想像個女生一樣到處告狀。”


    “你得告訴那些女的閉上她們的臭嘴,不然我就去找朱世澤了。她們叫什麽?我可能認識。”


    “真的沒什麽,”許柔說,想平息一下自己心裏的怒火,“每個辦公室都有那麽幾個難搞的女人。我遇到的那幾個剛好看我不順眼。我不想把事情搞大,就想跟大家好好相處,說不定還能交幾個朋友呢。”


    “你要是一直讓她們這麽欺負你,還跟那個李壯一起吃飯,那就別想了。”他舔了舔嘴唇,深吸了一口氣。


    許柔也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他,心裏琢磨著要不要替李壯說幾句好話。


    靠!


    “李壯是那兒唯一一個對我友好的人,我們早就認識了。所以我才跟他一起吃午飯。”許柔看著窗外,最愛的城市從眼前掠過,等著吳愁的迴應。


    吳愁沒說話,許柔看著他專注地開車,然後說,“我真的挺想蘭渺的。”


    “他也想你,你爸也想你。”


    許柔歎了口氣,“我也想知道他過得怎麽樣,但每次一問就得引出好多事。你懂的。”擔憂在許柔心裏蔓延開來,她努力把它壓下去,鎖起來。


    “我知道,所以我才懶得理他們。”


    “還有你爸爸呢,我那麽思念蘭渺、蘭渺媽媽,還有你爸爸,卻不想我自己爸媽,是不是有點奇怪?”許柔問道。


    “哎,別提了。”他揉了揉鼻子,“你爸他們挺好的,我真沒太注意。”


    “我希望這個地方能快點像個家。”許柔隨口一說,然後就坐進了真皮座椅。


    吳愁開著許柔的車進了一個小樓。樓前有個大黃牌子,寫著十五分鍾換油,服務周到等字樣。


    “聽到你這句話,感覺你現在好像不是那麽喜歡杭州了。”


    許柔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她不敢跟吳愁說自己的擔心和疑惑,不是不信任他,就是不想讓他覺得這是在逼他離開杭州。許柔現在特別想發表個激勵人心的演講,但說實話,她寧願保持沉默,也不想聽到吳愁說“我早就告訴過你”。


    “也不是說不喜歡,就是還沒習慣。這才一個星期,我已經習慣了跟蘭渺還有你的日常了。”許柔解釋道。


    下了車,走進了小修車店。店裏一股燒焦橡膠和舊咖啡的味道,等候室裏掛著幾張老式汽車的裝裱照片。許柔正盯著看呢,吳愁的手突然放在了她的背上。


    他拉著許柔坐到了滿是灰塵的真皮沙發上。


    過了二十分鍾,吳愁站起來,在黑白瓷磚的地板上走來走去。這時,店裏響了個鈴,有人進來了。


    “外麵牌子上寫著十五分鍾換油呢!”吳愁衝著一個滿身油汙的年輕人嚷嚷。


    確實啊。那人聳了聳肩,耳朵後麵的煙掉到了櫃台上,他趕緊用手套撿了起來。


    “你耍我嗎?”吳愁火了,明顯耐心快磨沒了。


    “快完事了。”機械師保證了一句,然後就跟來時一樣突然地離開了候診室。許柔也沒怪他。


    許柔轉向吳愁,站了起來,“沒事,我們不急。”


    “他真的是在浪費我和你在一起的時間。我們在一起還不到24小時呢,他就已經在浪費時間了。”許柔走過地板,站在他麵前說,“我們一起在這裏呢。”許柔伸手進他的外套口袋,而他則緊抿嘴唇,防止自己的眉頭變成微笑。


    “如果他們不能在十分鍾內搞定,我就不會給那個混蛋一分錢!”他威脅道。許柔對他搖了搖頭,然後把頭埋在他的胸膛裏。


    “還有,別為我向那家夥道歉。我知道你是有打算的。”他偷偷地在許柔的嘴唇上親了一下,許柔發現自己突然感覺很餓,而且渴望得到更多。


    以前,在車裏的話題都是他們的痛處,但他們現在整個車程都聊得很順利,沒有發生大爆炸,這是難得的和諧。


    許柔感到頭暈目眩,可能是因為吳愁溫暖的手臂摟住了她的腰,或者是因為他身上通常的薄荷香味混合著借來的古龍水。


    不管是什麽原因,許柔知道我他們是唯一在小店裏等待的人。她對吳愁再次親吻她感到非常驚訝。這一次,他的嘴唇用力地壓在她的嘴上,舌頭伸出來迎接她,而她則把手伸進他的頭發裏,輕輕地拉扯著他的發絲。他呻吟著,緊緊地抓住她的腰,把她的身體拉向他,嘴巴仍然緊緊貼著她的嘴巴。直到有人幹咳了一聲,她才從他身邊跳開。


    “機油換好了!”幾分鍾前還在抽煙的那個男人喊道。


    “那好!”吳愁粗魯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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