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愁超速行駛了,一口氣跑了二十多公裏,來到了許柔的家。


    吳愁在小磚房的門前看到鍾響的小卡車時,差點兒沒吐出來。等看到鍾響走到門廊那兒,吳愁的眼睛都快氣紅了。


    吳愁把車停在街上,鍾響慢悠悠地走過來,看樣子不想讓他在這兒搗亂,想把他都趕走。吳愁會跟他說些什麽呢?吳愁又將要跟她說些什麽呢?她還能聽見吳愁說話嗎?


    “我就知道你會來到這裏。”鍾響一見到他,鍾響就平靜地說。


    “你這是什麽意思?”吳愁大聲吼道,怒火中燒。


    “也許是因為你的錯,才會發生這種事情。”


    “你他媽的是在逗我嗎?李彤彤那個瘋婆子做的事,這也怪我?”吳愁又問了一遍,然後卻變了口風,更像是自言自語:“是啊,都是我的錯。”


    “是的,應該是你的錯。一開始你就應該陪著許柔一起去參加那個派對。”鍾響對吳愁說,眼睛看著吳愁,目光如炬,意誌堅定。


    吳愁的胸口一陣緊縮。吳愁肯定,許柔沒告訴他兩人已經分手的事。那她是不是還堅持著,就像吳愁一樣?


    吳愁都不知道她要去哪兒,真是的。她到底在哪兒呢?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你本來就不該在這兒。”吳愁警告他。


    “如果我不去,她可能就被強奸了,天知道還會發生什麽——”


    吳愁一把揪住他皮夾克的衣領,把他推到卡車邊上。


    “不管你努力多少次,不管你救她多少次,她都不會喜歡你的。別忘了這點。”


    吳愁最後推了他一把,然後轉身就走了。說實話,吳愁真想揍他一頓,這混蛋太得意忘形了,吳愁簡直想捏碎他的鼻子。但吳愁沒這麽做,畢竟現在最重要的是看到那女孩。走過鍾響的卡車時,吳愁眼尖地看到許柔的錢包,還有連衣裙在座位上。


    哎?衣服怎麽在這兒?


    “她怎麽把衣服脫了?”吳愁納悶地問。他一把拉開車門,把東西一股腦兒抱在懷裏。鍾響半天不說話,吳愁就瞪了他一眼,等他給個解釋。


    “他們從許柔身上扒下來的,事發緊急,我沒時間給她穿好。”他一臉嚴肅地說。


    “該死!”吳愁罵了一句,轉身就往許柔她媽家的小路走去。


    吳愁剛走到門口,許柔的媽媽就衝了出來,擋在門前質問:“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她女兒出了事,她第一反應就是對吳愁大吼大叫,這讓吳愁感到奇怪。


    “我要見她。”吳愁說著就去抓紗門的把手。她搖了搖頭想讓開,感覺她知道吳愁會推開她。


    “你不許進家的門!”許柔的媽媽大喊道。


    吳愁沒理她,直接繞了過去。“你沒聽見我說話嗎?別像沒聽到一樣從我身邊走過!”紗門在吳愁身後砰地一聲關上了。吳愁掃了一眼小客廳,找他的女孩。


    看到許柔的那一刻,吳愁整個人都僵住了。她躺在沙發上,膝蓋微微彎曲,長長的頭發像一條黑色絲帶一樣環繞在頭邊,眼睛緊閉著。


    許柔的媽媽還在一旁嚷嚷,威脅要報警,但吳愁根本不在乎。他走到她身邊,跪了下來,讓自己的臉和她的臉處於同一高度。他情不自禁地用拇指劃過她的顴骨,將她發紅的臉頰捧在掌心裏。


    “天哪,”吳愁詛咒了一句,仔細觀察著她緩慢起伏的胸膛。


    “該死的,柔柔,我真的很抱歉。這都是我的錯,”吳愁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希望她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她如此美麗,靜謐而安詳,嘴唇微微張開,那張令人驚歎的臉上寫滿了純真。


    許柔媽媽立刻跳了出來,對吳愁大發雷霆。“你說得對!這都是你的錯。現在,在我報警抓你之前,趕緊離開我家!”


    吳愁沒有轉向她,隻是說:“你能不能消停會兒?我哪兒也不去。你繼續報警好了,讓他們大半夜來這裏,你會成為鎮上的笑柄的,我們都知道你不希望這樣。”吳愁能感覺到她在瞪著自己,盡管她在腦海中已經向吳愁扔了幾百插了幾百刀,但吳愁還是無法將目光從那個女孩身上移開。


    “好吧,”許柔媽媽終於讓步了:“我給你五分鍾的時間,你該說什麽就說什麽。”


    許柔媽媽拖著鞋子在地板上走著,那聲音簡直難聽極了。


    “許柔,你聽得到我說話嗎?”吳愁有點急切又溫柔地開口,他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細膩的臉頰。他的眼裏閃著淚光,那淚珠滑落,滴在她清透的皮膚上。“我真的很抱歉,我為所有事情感到抱歉。我一開始真不該讓你走的,我當時到底在想什麽呢?”


    吳愁頓了頓,繼續說道:“你會為我感到驕傲的,我想。我找到農彪那小子,但我沒有要他的命,我隻是踹了他一腳,我不想讓你再認為我是一個沒有自控能力的人。”吳愁的聲音有點哽咽,但還是努力保持平靜。“今晚我差點就去喝酒了,但我忍住了。我不能讓我們之間的問題變得更嚴重。我知道你可能不在乎,可我在乎,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向你證明。”


    許柔的眼皮隨著吳愁的話語輕輕顫動。


    “許柔,你能聽到我說話嗎?”吳愁滿懷希望地問。


    “鍾…響?”她低聲呢喃,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吳愁愣了一下,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不,寶貝,我是吳愁。”吳愁柔聲糾正,“是我,吳愁,不是鍾響。”


    “吳愁……”聽到自己的名字從許柔唇間輕柔地飄出,吳愁心中一陣激動。


    許柔皺了皺眉,眼睛依舊緊閉。


    “鍾響呢?”她又重複了一遍,似乎沒聽清楚。吳愁輕輕放下撫在她臉頰上的手。


    這時,許柔的媽媽突然不見了。吳愁站起來,有些驚訝她沒在吳愁和她女兒說話時一直盯著。然後,她又急忙衝迴房間,問道:“你說完了嗎?”


    吳愁對她擺了擺手,“還沒說,請你耐心等等……”


    許柔媽媽仿佛知道自己無法掌控一切,輕聲問道:“你走之前能把她抱迴房間嗎?她不能一直躺在沙發上。”


    “哦,本來我不該來這裏,但是……”吳愁及時打住,知道自己跟這個女人爭論沒有意義。於是他點了點頭:“好的,房間在哪兒?”


    “左邊最後一扇門。”她隨口迴答,然後又不見了。吳愁歎了口氣,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好脾氣,反正肯定不是從這個女人身上學來的。


    他小心翼翼地用一隻胳膊托住許柔的膝蓋,另一隻胳膊攬住她的脖子,輕輕地把她抱起來。她輕聲呻吟了一下,吳愁把她緊緊摟在懷裏。他抱著她穿過走廊,微微低下頭。這房子比他想象中要小得多。


    左邊的最後一扇門幾乎關上了,吳愁用腳推開它,吳愁看到一個吳愁從未見過的女孩子的閨閣。


    一張小床靠在遠處的牆上,占據了小臥室的近一半。角落裏的桌子幾乎和床一樣大。一個十幾歲的許柔在吳愁的想象中流淌,好像看到了少女版本的許柔坐在大辦公桌前做家庭作業一樣。她的眉毛擠在一起,嘴巴伸成一條直線,她的頭發落在眼睛上,她的手迅速地向後推,然後把鉛筆推迴耳後。


    現在認識她,吳愁怎麽也想不到,這些粉紅色的床單和這個紫色羽絨被會是許柔用過的。年幼的許柔在這裏度過她的芭比娃娃時光,那是她生命中粉紅色的時光,她曾經形容這是”她生命中最好和最壞的時光”。吳愁記得她描述她如何曾經常常想要問她的媽媽一些事情,比如芭比在哪裏工作,她上了哪所大學,有一天她會不會生孩子。


    吳愁低頭看著懷裏的成年許柔,一邊忍住不笑出來,一邊想著她層出不窮的好奇心。吳愁把毯子拉迴來,輕輕地把她放在床上,確保她的頭下麵隻有一個枕頭,就像她在家裏睡覺一樣。


    這是她曾經的家……但是,這已經不是她的家了。這所小房子,就像那間520一樣,是她實現夢想的短暫棲身之所,杭州才是她最終想去的地方。


    當吳愁打開最上麵的抽屜時,小木製梳妝台吱吱作響,吳愁想尋找件衣服穿到她半裸的身上,即使房子裏的暖氣很舒服,但吳愁不想看著她這種衣不蔽體的樣子。一想到農彪要給她脫衣服,吳愁的拳頭就緊緊地抓住她梳妝台上一件舊t恤的薄薄麵料。


    吳愁盡可能輕輕地把許柔抱起來,把襯衫套到她的頭上。她的頭發很亂,當吳愁試圖撫平它時,它隻會變得更糟。她又呻吟了一聲,手指抽搐著。她試圖移動,但她動不了。


    吳愁把許柔雙手把許柔的胳膊拉進袖子裏,終於幫她把衣服穿好。


    許柔媽媽站在門口,臉上是一種深思熟慮但又緊張的表情,吳愁不知道,她到底站在那裏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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