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柔拿出許柔的筆記和教科書,拋開俗世的紛紛擾擾,忘卻情感的糾糾纏纏,許柔要靜下來學習。


    《中國文學史》要預習,《毛澤東思想概論》要完成一篇三千字的論文……從高中起,許柔保持著先於老師預習一周的功課,這樣許柔在課堂就永遠不會有思路跟不上老師的情況。


    可是,現在,許柔的思緒飄到了吳愁和他的喜怒無常上,許柔強壓自己集中精神,但許柔一邊在手機的wps上打字寫論文,可心緒還是偶爾脫了韁,胡思亂想。


    許柔決定追劇,就讓自己看著偶像劇睡著算了。許柔找了好久,發現一部叫《 柔腸一寸愁千縷》的新劇名字很文藝,就試著看下去。


    大概過了二十多分鍾,許柔聽到有人在門外大聲說話,好像是在吵架。


    許柔把筆記本電腦的音量調高,忽略爭吵聲。今天是星期五,這意味著今晚校園裏偶爾會有喝得爛醉的人。幾分鍾後,許柔再次聽到咒罵聲,是一個男聲,然後一個女聲加入進來。那家夥喊得更大聲了,然後許柔聽出了那個男孩的口音,是吳愁。


    許柔從床上跳下來,打開門,發現他坐在地板上,背靠著牆。一個長發蓬鬆的少婦滿臉怒氣地站在他身邊,雙手插腰,纖纖秀眉皺得連成一條直線。這是旁邊女生宿舍大樓的宿管阿姨。


    “吳愁……”許柔說,他抬起頭來。原來陰沉的臉綻開,傻笑得如一個幼兒園小朋友畫的清晨太陽。


    “柔柔...”他說著,開始站起來。


    “你能不能告訴你的男朋友不要東逛西逛,他會嚇壞路過的女孩子的,我見他在這裏徘徊有十幾分鍾了!”女孩喊道。


    許柔瞟了吳愁一眼。“他不是我的......”許柔開始說,但吳愁抓住許柔的手,把許柔拉向她的門。


    “很抱歉,打擾了。”他說,對著長發女郎翻了個白眼。她氣喘籲籲地急匆匆走開了,一路還不停地嘀咕著許柔聽不清的內容。


    “你來這裏幹什麽,吳愁?”許柔問他。他試圖從許柔身邊走過,進入許柔的房間,但許柔堵住了門口。


    “為什麽不給我進門,許柔?我……沒醉呀,我會規規……矩矩,像個書呆子。”他笑了,口齒不清,許柔翻了個白眼。許柔知道他在取笑劉諾。


    “醉鬼都不會承認自己喝醉了。”


    “真的沒醉,我要進去了,”他說。


    “不,你真的沒醉嗎?”許柔的眼睛掃視著他的臉。他的眼睛是紅色的,他的笑容讓一切都消失了。他把嘴唇夾在牙齒之間,把手放進口袋裏。


    “我以為你不會喝酒,但現在你喝了很多。”


    “僅僅這一次,下不為例。”他說,然後推開許柔,撲倒在許柔的床上。


    “今晚劉諾為什麽不來呢?”


    “我不知道。”許柔撒謊。許柔心裏卻在想,如果劉諾來了,可能又發生一件校園暴力事件了,縱然劉諾是個沉穩的人。


    他點了好幾次頭,好像在認真考慮這個問題。


    “哦,他可能正在拚夕夕拚單買伴郎鞋和開襟衫,所以他無暇顧及他的美人兒了。”他大笑起來。


    “那莉莉又會在哪裏做什麽呢,是不是正在釣魚呀?”許柔反唇相譏。


    吳愁停了一會兒,然後笑得更厲害了。“那又怎樣,跟我何幹?柔柔。”他嗬嗬假笑了兩聲,許柔踢了一下他懸掛在床邊的小腿。


    “她跟你有關,你跟我才是無關。無論怎樣,你都不能在這裏久呆。劉諾和我正式地重修舊好了。”


    許柔注意到他的笑容消失了,他用手摩擦膝蓋,王顧左右而言他:“你的睡衣好漂亮。”


    許柔低頭一看,不覺臉泛酡紅,感覺蠶絲睡衣露透薄得渾身風塵味。


    先不管這些,趕走他才是當務之急。


    “吳愁,你得走了。”


    “讓我猜猜:劉諾和解的條件之一就是你必須遠離我?”他的語氣沒有了剛才的痞氣,嚴肅了起來。


    “是的,你放棄文學,你打蘭渺,這些都讓我感到你是個奇怪的人,難以捉摸摸的人,劉諾卻容易相處。”


    他抱怨道:“我不想談論這些!在我進來之前,你穿著涼睡衣在做什麽——為什麽你的燈關掉了?”吳愁喝酒時會更加俏皮,但許柔開始想知道為什麽他開始喝酒,而他以前沒有喝酒。


    “我在追劇,”許柔老實告訴他,相信真心能換真心。


    “什麽片子?”


    “《柔腸一寸愁千縷》,說了你也不懂。”許柔迴答並看著他。許柔料想他會嘲笑許柔


    “哈哈,哈哈……”略停幾秒鍾後,他突然開懷大笑起來。他這種爽朗的笑法是許柔所沒有見過的,笑得許柔都莫名其妙了。


    “你笑什麽?”


    “你竟然喜歡那部沉悶無趣的東西。這太不現實了。”


    “我剛看一會兒你就來了,我還不知道劇情是怎樣。我隻是想放鬆一下,並沒有認真看。”許柔糾正他。


    “反正這部劇不好算好看。”


    “是嗎?”許柔問他,他搖了搖頭。


    “我不必看到它就知道它是很愚蠢的一部言情劇。我可以告訴你現在的結局:那個男孩在那個女孩的影響下,一點點改掉了身上的缺點,他們曆經坎坷,終成眷屬。”他用高亢的聲音說。


    “花好月圓是中國影劇的普遍結局,這個誰不知道。”許柔笑著說,順手拿起李彤彤那個小小的羽絨枕頭朝他扔了過去。


    吳愁大部分時間都讓許柔發瘋,像這樣輕鬆對話的場合是罕見的,他讓許柔忘記了他有多可怕。許柔忘了應該恨他,應該在他對他麵無表情、冷若冰霜,但許柔竟然忘了這些,隻記得撒嬌般地朝他扔東西了。


    他完全可以接住枕頭,但他任由那個輕飄的枕頭擊中了他,然後大喊大叫,好像他真的受傷了,所以他們倆又笑了。


    “讓我留下來和你一起看吧?”他半問半求。


    “我認為這樣不好。”許柔告訴他,他聳聳肩。


    “最糟糕的想法往往是最好的想法。再說,你不會希望我喝醉了酒開車迴去的吧?”他微笑著說。這個理由難以辯駁,況且那個少見的甜美微笑就無法抗拒,即使許柔知道應該這樣要抗拒。


    “好吧,但你隻能坐在地板上或者李彤彤的床上。”


    他噘著嘴,但許柔堅持自己的立場。上帝知道,如果他們倆都在許柔的小床上擠著,會發生什麽。許柔答應劉諾遠離吳愁。這聽起來像是一個簡單的承諾,但不知何故,許柔的路上現在還是有著吳愁如影隨形。就像今晚一樣,他找到了許柔。


    吳愁滑到地板上,許柔看著他,欣賞他穿著純白色t恤的樣子。


    許柔按下播放鍵,他立即問道:“有爆米花嗎?”


    “不,你想吃你就應該自己帶來的。”許柔挑逗並轉動屏幕,以便他可以從地板上更好地看到它。


    “如果有別的零食,我也可以湊合著吃的。”他說,厚顏無恥。離得近,許柔輕而易舉地就能打到了他的頭。


    “看電影,不要再說話了,不然我就把你踢出去。”


    吳愁假裝“啊”一聲誇大地張大嘴巴,遞給許柔一把鑰匙,就是那條備用的鑰匙。這讓許柔咯咯地笑著,假裝把它扔到許柔身後。當吳愁把頭靠在床上時,許柔感到比整個星期都更加平靜和平靜。


    說是看電影,其實吳愁更多的是在看許柔,但許柔不在乎,許柔自己聚精會神地看著。


    “你不想看嗎?”許柔問他,許柔轉過頭來問他。


    “完全是垃圾。”但他笑了,許柔把手伸進他的頭發裏,但隨後又馬上警覺過抽迴手。許柔正襟危坐,他轉向牆壁。


    “你繼續看吧,我陪著你看。”他說。


    “誰說你可以繼續留下來?”許柔問,他翻了個白眼。


    仍然醉醺醺的,他嬉皮笑臉地說:“還能有誰,還不是你自己”


    他這句話是清醒的,也是對的,內心最深處,許柔仍然有些希望他留下來。明天,無論吳愁決定對許柔做什麽,許柔都先不管,今晚能有他陪著就好。


    許柔覺得自己真的很可憐,就像他說的那樣。但目前,許柔不在乎。


    “我的屁股坐在你堅硬的地板上麻木了,”吳愁抱怨。


    “李彤彤的床很好,很軟,”許柔說,他皺了皺眉頭。


    “那好吧,上來吧。”許柔歎著氣,往裏邊挪,讓出一半的床麵給他。


    他微笑著躺在許柔旁邊,模仿許柔趴著,彎曲膝蓋,把腳放在空中。吳愁把頭靠在他折疊的手上。這部校園言情劇比許柔預期的要好看得多,許柔看得津津有味,可不知道什麽時候,吳愁已經睡著了。


    他睡著的樣子好可愛哦,微微打著鼾聲,安靜得像個可愛的大男孩。許柔喜歡他偶像的眼瞼顫動,還有他胸部的上下起伏,以及從他飽滿嘴唇嗬出的可愛氣息。許柔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臉,但許柔怕弄醒他。


    本來許柔應該叫醒他,讓他離開,但許柔還是用毯子蓋住他,然後去鎖門,然後躺在李彤彤的床上。


    許柔再次瞥了他一眼,欣賞電視上昏暗的屏幕亮光照在他的臉上。他在睡夢中看起來更年輕,更快樂。


    當許柔入睡時,許柔才意識到許柔已經和吳愁一起度過了幾次夜晚,但從來沒有和劉諾在一起。許柔的潛意識提醒許柔,許柔和吳愁一起做了很多許柔從來沒有和劉諾做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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