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上車水馬龍,汽車停停走走,倒也方便了李曉林和周晴暖的來個間歇式的寒和閑聊。


    周晴暖其實很享受逃離那高牆內的一三點一線的軌跡,每次出來的時候身體仿佛就會分裂出另一個自己,也更像這個年齡的自己。


    “曉林,你怎麽說來就來了,也沒提前和我說一下呢。”周晴暖望著窗外凝滯不動的車流,漫不經心地隨意問道。


    “提前說了怕你拒絕,不是自討沒趣嘛!不過我就當是散心旅遊也不為過嘛,順便找你玩玩,這不挺好嗎?”李曉林很健談,說得周晴暖反而慚愧了,覺得自己確實格局小,不夠大氣。


    “嗯,說得是。”周晴暖在流淌著輕音樂的車廂內,漸漸覺得身心也自在放鬆了不少。


    “你不會不歡迎我吧?但願我不會給你帶來不便。”李曉林側頭用餘光瞄著周晴暖,抬眸再看看車內後視鏡,兩個深陷的酒窩把笑容我渲染得更加燦爛。


    “怎麽會呢?你可是心雨的叔子呢,她托我好好接待你的。”周晴暖看似溫柔體貼的話語,既有分寸感又有親近感。


    “哦,難道沒有別的原因嗎?”李曉林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神情顯得有些落寞,語氣帶著些許失望。


    “啊!什麽意思?中午心雨給我電話了特意來囑咐我的,我能不聽嗎?”周晴暖裝作一臉無辜,杏眼閃著猛然疑惑的光芒。


    周晴暖早饑腸轆轆,低血糖的她早已經是手腳發抖,心慌無力了。


    幸好隨身帶了巧克力,拆了一個趕緊吃下去才稍微有所緩解,順手也遞了一個給李曉林。


    不到五公裏的路程,居然開了近半小時。


    李曉林找了個車位把車停好後,便跟著周晴暖走進了一條深巷,方才到達目的地。


    一坐下來,周晴暖便打開手機,一看,食欲立馬消退。


    隻見彭飛宇發來了信息:


    【今晚你得來加班,我有資料需要你來整理!】


    還有一個他打來的未接電話。


    一看時間原來是半個小時前了。


    她眼不見為淨,先點了餐再說。


    點了兩大碗炒飯,炒時蔬,還有魚頭豆腐湯,還有油炸豆腐,炒花甲等等,都是她來這裏必點的菜。


    “今晚我請你吃吧,都是家常小菜,可是我覺得挺好吃的,你也嚐嚐。”周晴暖熱情照顧到,等待上菜時候,眼睛滴溜溜轉來轉去,一副心急火燎的樣子。


    “那我倒要試試。”李曉林興致勃勃迴道,眼神寫滿了興奮和期待。


    菜上得極快,兩人熱情似火地投入喂飽五髒廟的重任中去。


    期間周晴暖的手機又閃了,她不予理會,心裏已經想好了對策。


    這一頓兩人吃得心滿意足,李曉林讚不絕口桐城的美食,更是誇周晴暖熱情好客招唿到位。


    吃飽喝足,周晴暖堅持結賬,李曉林也隻能順水推舟。


    時間已經過九點了,她才不慌不忙地拿起手機噠噠噠地打下:


    【彭總,不好意思。我在外麵剛剛吃飽飯。能不能明天再整理呀?】


    【不行!吃飽了就迴來加班!】彭飛宇迴道。


    周晴暖都能想象那人的臉得擺得有多臭了。


    心裏很不爽呀,怎麽辦?


    好不容易才出來透透氣,她可不想這麽快就又迴那個豪華牢籠。


    “曉林,我們去附近的江邊走走吧,吹吹風,看看月亮……”周晴暖眸光一閃,眼裏盡是小星星。


    “好啊。涼風有信,秋月無邊。不可辜負!”李曉林顯然興致很高,嘴角抑製不住地揚高。


    兩人並肩閑庭信步在江邊,此時還有不少人也在散步。


    兩人的身影被路旁的燈光拉長又折疊,微風輕輕拂過,空氣中飄散著陣陣桂花的香氣,周晴暖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仿佛要桂花的溫柔香氣都藏進心裏,儲藏一輩子。


    雖還沒滿月,可是秋月確是最溫柔多情的。月光撫慰著人間大地,路旁的樹木也沾染了幾許朦朧的詩情畫意。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李曉林突然有感而發,念起了詩,似乎也染上了一抹寂寥的愁緒。“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周晴暖長歎一聲,傷感於自己的渺小,而風月無邊無際,人卻總是忙忙碌碌,無暇賞花賞月。


    兩人突然相視大笑起來,周晴暖眼裏泛起了點點淚影,此時的她不再是她,不再是那個被生活層層疊疊困住的野獸。


    “你怎麽了?”李曉林嗓音低沉道,心裏驀然一緊。


    看到了周晴暖的異樣,堅硬的外殼底下卻露出了柔軟的內在。


    “啊哈,沒什麽!隻是覺得好感動,大自然真是造化神功啊!好像再多的煩惱都變得微不足道了!”周晴暖不加掩飾地用手揩了揩眼睛,然後清了清喉嚨,神色自若又落寞。


    “你的臉上有樹葉搖曳的身影,也有江月交融的神秘。”李曉林喃喃自語道,此時的他心裏溢滿了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


    “喂,曉林,你咋了?”周晴暖看著有些發愣的李曉林,抬手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走累了……”周晴暖彎身就在江邊安置的木製長椅上坐了下來,雙手捶捶腿歎息道。


    李曉林也正在猶豫坐在她身側到底合不合適。


    “愛秋……”微感涼意的周晴暖不經意雙手環抱。


    李曉林連忙脫下身上的休閑外套給她披上,關切說道,“小心點,別著涼了。”


    “我們迴去吧,你把我送到公司門口吧。我還得再多上兩天班就放假了!”李曉林施加的暖意突然把她的冷感趕走,想到還有工作,又恢複了如常的堅硬姿態。


    李曉林將周晴暖今晚的反應全看在眼裏,心裏某根弦被狠狠地觸動了。


    他似乎隻能是作為旁觀者,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矛盾迷離的氣息讓他總有一種隔岸相望的無法融入的距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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