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氣氛凝重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烏雲壓頂。


    房玄齡的話語雖輕,卻如重錘一般砸在每個人的心間,每一個字都像是在這寂靜中敲響的重錘。


    他說得極為隱晦,可那話語中的深意,朝堂上的所有人又怎會不明白?


    房玄齡微微皺眉。


    此事關乎我大唐國運,陛下此舉,實在是……唉。


    身旁不少大臣都麵露憂色。


    陛下或許有陛下的考量,但這風險實在太大了。


    誰人不知張顯懷對陛下的忠心,那是一種近乎愚忠的忠誠。


    在眾人心中,若無陛下的默許點頭,借張顯懷天大的膽子,他也絕不敢對衡山郡王滿門痛下殺手。


    這是心照不宣的事實,是朝堂之下暗流湧動的真相。


    然而,曆史的長河悠悠流淌,史書就像是那承載著王朝榮辱興衰的畫卷,怎能容得下這等汙點?


    太宗皇帝玄武門之變,殺兄囚父,那已經是大唐皇室曆史上一道無法抹去的傷疤。


    若如今陛下再背上殺叔的罵名,日後大唐的史冊一旦翻開,後世子孫將會作何感想?那將會是怎樣的震驚與失望?


    房玄齡深知,隻要陛下狠下心來殺了張顯懷,將所有罪責都推到他的身上,一切或許還有可以挽迴的餘地。


    這就像是在懸崖邊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哪怕這手段有些許的無奈與殘酷。


    就在此時,太極殿內的氣氛仿佛瞬間降至冰點,寒冷得讓人瑟瑟發抖。


    李承乾隻是微微抬起雙眸,淡淡地看了房玄齡一眼,那眼神深邃如古井,讓人捉摸不透。


    緊接著,他薄唇輕啟,從口中輕輕吐出幾個字:“張顯懷是奉朕的命令辦事的。”


    此言一出,宛如平地驚雷,震得全場之人呆若木雞。


    一位武將瞪大了眼睛,驚唿:“陛下,您……”


    李承乾冷冷地看向他。


    武將頓時不敢言語,低下頭去。


    眾人怎麽也沒有想到,陛下居然在朝堂之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如此直白地承認了這件驚天大事。


    遙想當年太宗皇帝遇到類似的棘手之事,也會想盡辦法改史、遮掩,維護皇室尊嚴。


    可如今的陛下,行事風格卻如此大相徑庭。


    那些負責記錄的史官們,手中的筆齊刷刷地停了下來。


    他們一個個目瞪口呆,臉上寫滿了不知所措。


    一位史官顫抖著聲音對旁邊的人說:“這可如何是好?如實記載,陛下怕是要留千古罵名啊。”


    另一人則迴應:“若不如實,我們史官的職責何在?”


    李承乾微微轉頭,目光掃過那一排愣住的史官,神色淡然地說道:“如實記載,一字不改!”他的聲音不大,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陛下……這!”一位須發皆白的史官滿臉驚恐,手中的紙筆掉落都渾然不覺,他慌亂地跑到玉階底下“撲通”一聲跪下。


    聲音帶著哭腔大聲唿喊:“陛下!”


    在他身後,文武百官也如夢初醒,紛紛效仿,齊聲高唿:“陛下!”


    那唿喊聲中蘊含著無盡的勸導之意,他們試圖讓陛下改變這個瘋狂的決定。


    在這一片混亂中,唯有齊先生隻是默默跪下,雙唇緊閉,一言不發。


    房玄齡一臉無奈,他緩緩轉頭,看向朝堂兩側。


    他的心中滿是疑惑,如此重大之事,魏征竟然毫無動靜?


    若是龍椅上坐著的是李世民,魏征怕是早就跳了出來,言辭犀利地諫言,怕是激動的連唾沫星子都要噴到李世民的臉上。


    房玄齡看著魏征,低聲問:“魏侍中,你為何一言不發?這不像你啊。”


    魏征微微睜眼,看了房玄齡一眼,“房相,有些事,不是諫言能解決的,陛下有陛下的難處。”


    房玄齡還想說什麽,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又將目光投向齊太師,卻發現他與魏征如出一轍,都是一副不聞不問的姿態。


    不僅是他們,平日裏那些言辭犀利、以諫言為己任的言官禦史們,今日竟也全都裝聾作啞,沒有一人站出來指責陛下的行為。


    房玄齡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何發生了如此震撼朝堂的大事,眾人除了苦苦勸慰陛下,竟無一人像往常一樣站出來仗義執言。


    若是李承乾知道房玄齡此刻心中所想,定會告訴他一個的道理:當你發現打開一扇小小的窗戶,就會有無數人衝出來指責你的時候,那不如就把屋頂給掀了,這樣,反而就沒有人敢說話了。


    因為有些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諫言所能解決的範疇,這是關乎王朝命運和皇室權威的抉擇。


    房玄齡隻覺得眼前一黑,仿佛看到了大唐王朝的未來在這一瞬間變得搖搖欲墜。


    但他還是強撐著,他要和陛下說清楚,哪怕陛下會龍顏大怒,他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大唐走向他所認為的深淵。


    “陛下,你這是將群臣至於火上烤啊!陛下乃是千古聖君,一直以聖明治世,為天下蒼生謀福祉。”


    “如今此例一開,日後史書之上,暴行將會掩蓋聖明,這將會是怎樣的災難啊!陛下!老臣懇請陛下收迴金口!陛下不能當暴君啊!”


    房玄齡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眼中滿是懇切與焦急。


    李承乾久久地凝視著房玄齡,太極殿內寂靜得隻能聽見眾人緊張的唿吸聲。過了許久,李承乾緩緩開口:“房相,無論是聖君,還是暴君,朕都不在乎。”


    他的聲音沉穩而堅定,仿佛在這一瞬間,世間萬物都無法動搖他的決心。


    “陛下,您怎能不在乎?這關乎您的聲譽,關乎大唐的聲譽啊!”房玄齡痛心疾首地說。


    李承乾微微皺眉,“聲譽?若朕隻圖這虛無的聲譽,而讓大唐陷入危機,那才是真正的昏君。房相,你可明白?”


    “朕隻在乎這天下蒼生是否能安穩度日。朕所做之事,並非為了一己私欲,亦非為了皇室威嚴。朕深知,此事朕若不做,難道要留待後世之君來麵對這更複雜的局麵嗎?”


    “長久以往,世家勢力日益膨脹,如同洪水猛獸,必然會顛覆我大唐江山社稷。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大唐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衡山郡王雖是李唐宗室,但敢違抗朝廷政令,包庇世家,該殺!”


    李承乾再次看向史官們,語氣威嚴地說道:“史官!”


    “在!”史官們齊聲迴應,聲音中帶著一絲緊張。


    “將今日朝堂上所發生之事,一字不改,留於史冊。”


    “朕不是太宗皇帝,你們史官要有骨氣,今日起,史官記史,一切如實!”


    “朕要讓後世子孫看看我大唐的骨氣!我大唐自朕開始,不怕青史之過!如果真犯下大錯,那就當留給後世的教訓了,讓他們知道,為了大唐的安穩,朕也曾做出過艱難的抉擇。”


    “至於朕殺叔之事,如實記載就是。”


    “人生不過短短百年,是非功過自有後人來評說。”


    一位史官鼓起勇氣說道:“陛下,可這樣一來,後世之人對陛下……”


    李承乾打斷他,“朕無需他們理解,朕隻做對大唐有益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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