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吱呀”一聲開了,走進來的人看到了倒伏在地上忍受折磨與痛苦的季翎寒,季翎寒並沒有發現有人來,他的聽力早已被震耳欲聾的車胎摩擦以及槍聲所侵滿,他的情緒激動,根本克製不住。


    進來的人手裏拿了一管試劑,猛地紮進季翎寒的後頸上注入,季翎寒反應過來,抓住了黑暗中的這隻手,“你……”


    是女人的手腕,是一個女人。


    “季先生,對不住了,讓你好過一些,我沒辦法。”女人趁著季翎寒十分虛弱掙開了季翎寒的手,逃竄了出去。


    季翎寒根本沒有看到女人的臉,但是這個聲音聽著耳熟,隨後,他倒在了地上,額角又被磕了一下。


    待在家裏的夜離十分無聊,每天也不知道該做什麽,他其實挺想探求真相的,有關於季翎寒的,起初他還能查到些東西,到後來全部被銷毀,根本沒有機會獲得,就算再精通計算機也無濟於事,但這也給了夜離一個警鍾,季翎寒背後一定有一個巨大的秘密,而且就連季翎寒自己也不知道。


    他曾幾次求助於楊正毅,楊正毅每次都破口大罵不給他說話的餘地就掛了,看來已經火上眉梢了。


    至於為何突然停戰,夜離一時想不透,既不是為了爭奪資源也不是為了宣揚國力,更不是簡單地看你不順眼打你,種種都偏向於報複,夜離隻能這麽想。為什麽發生事情的地方是a市就不是其他市,還有不明組織,他們是怎麽進來的,又是怎麽出去的,夜離有必要查一查。


    然而,並不是夜離所想的a市發生情況,就連c市也突發了一起爆炸事件,是王瀟父母開的公司。


    與此同時,季家老宅後院的舊式閣樓裏燃起了熊熊烈火,火焰把木質閣樓燒得發黑,漸漸掉落。


    老爺子並沒有迴到舊式閣樓裏,幸免於難,可季翎寒卻處在危難之中,沒有人會來救他,他也沒辦法自救。


    他還能活下去嗎?


    他難道就要這麽死了嗎?


    燃燒了兩個小時的大火成功被撲滅,閣樓的大體還保留著,隻是比較脆弱而已。警方的人趕來查看現場狀況,曆經幾個小時的探索,發現這次火災是人為的,目前可以推測,源頭在老爺子的房間裏,發現了一個打火機。


    因為閣樓通體是木質材料做的,極其易燃,一個打火機一張紙就足以將整個閣樓燃燒起來,但時間會很長,目前估測應該是有人提前幾十分鍾或一個小時就點燃了。


    季盛環顧四周,唯獨不見季翎寒的影子,難道縱火者是季翎寒?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沒有理由這麽做,季盛自我否認了。


    警方現在進行排查。


    有人告訴了警方還有一個消失了——季翎寒,警方的注意力大部分放在了消失的人身上。


    季盛上前詢問是否可以看一下物證,一看驚住了。


    這枚打火機上印著的是紅色的鳥,上麵寫著rb,季盛與老爺子麵麵相覷,久久不說話,最後還是由老爺子開口說話了。


    “警察先生,這件事情不用再查下去了,沒用的,縱火者不是他,而是打火機上有著相同標識的組織裏的人。”


    警方示意了,帶頭的警官是一位老警察了,這件事情他略有耳聞,rb組織的事情涉嫌重大,不是他們能夠左右的,但仍不能鬆懈,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季翎寒比較好。


    早晨六點,太陽升起,天空被渲染成了淡橘紅色,細微的光線照在了季翎寒的臉上,他的臉早已被擦幹淨了,沒有任何痕跡。


    睜開眼睛,略微不適,他撐著沉重的身體坐起來,發現自己身處一片草地上,早風吹得草沙沙響。


    “醒了?”一個女聲從季翎寒背後響起。


    季翎寒猛地迴頭,他看到了一位一身黑帶著墨鏡的女人站在他身後,他的腹部還有些疼,撐著腹部勉強站起。


    “你……”季翎寒的聲音沙啞了許多,“我……”


    “吸入大量煙灰,難免會喉嚨沙啞不適,過幾天就好了,”女人給他扔過水去,“喝點兒。”


    接過水的季翎寒狐疑地看著女人,他不敢喝。


    “我要是想殺你,你現在早就成一具屍體了,說不定還有有警察來。”


    季翎寒實在太渴了,擰開瓶蓋直接灌了半瓶,“你是誰?”


    “救你的人該叫什麽?恩人,對,就是恩人。”


    “發生了什麽,你為什麽要救我?”季翎寒的額角隱隱地疼,不得不緊蹙眉頭。


    “有人縱火,見你倒地昏迷好心救了你唄,為什麽要救你,心裏過意不去。”


    “你……嘶——”季翎寒的頭猛地一陣疼,“是你給我打藥劑的?”


    “是我。”


    “那你為什麽要縱火?殺我?又為什麽要救我?”


    “殺的肯定不是你,我預判錯了。”


    季翎寒悶哼了一聲,腦袋轉得很快,“你要殺老爺子?你就不怕被抓嗎?”


    女人有幾分得意,“抓?你覺得最可能懷疑的是誰?誰突然消失不見了?”


    是季翎寒。


    “救我就是要嫁禍給我嗎?”


    “……也不是。”她一般會見死不救,可唯獨這次她不能。


    季翎寒沉默了,他現在迴去隻能被當作嫌疑犯,不迴去難道就要在荒山野嶺裏待著嗎,不太可能,他還是決定要迴去,也要帶上這個女人。


    女人離他太遠了,他的身體還是有些虛弱,他連走路都吃力,況且這個女人能把他帶到這種地方,一是有人幫忙,二是自己一個人,兩者季翎寒想想都不可能,但他也沒辦法抓到她。


    女人像是猜到了季翎寒想的東西了,聳了聳肩,“一會兒會有人來找你的,他們不會懷疑你的,x國的警方沒辦法抓我,你現在連走路都困難,別想的抓我了,如果你迴去要和警方提起我,你可能會被懷疑成共犯,自己掂量掂量。”女人朝他擺了擺手,“後會有期。”


    果然如女人所說的一樣,不一會兒就有警察來了,季翎寒迴到了老宅裏,所有人都拿著懷疑的眼光看著季翎寒,心裏認定了季翎寒就是縱火犯,但他們不敢說。


    坐在大堂裏,季翎寒一聲不吭,這裏隻有老爺子和季盛。


    季盛把手機遞給季翎寒,給他查看他拍下的物證,“因為有這個你才逃過一劫,你說,發生了什麽事,誰把你救走的。”


    季翎寒定心神看著手機裏的照片,看到這隻紅鳥後季翎寒想到了季穎說的話,對當時現場的描述。原來她是這個組織裏的人,那我也是季家的人,她為什麽不殺我,季翎寒心存疑惑,“rb組織,對嗎,我們抓不了他們……看來你們知道……”


    季翎寒把發生的事情跟他們講了一遍,確信那個女人就是rb組織成員後,老爺子大口破罵,還說季翎寒為什麽這麽沒用,白在老宅待了。


    季翎寒也不做迴應,任由他罵,可他的身體越來越無力了,腹部還一直在疼,太陽穴上的筋突突地跳,猛地一下,他感覺喉嚨被粘膩的血堵住了,忍不住咳了起來,讓他作嘔的血咳在了白淨的地上,就如季翎寒是這個“白淨”家裏的汙點一樣。


    頭昏昏沉,季翎寒再一次重重倒地,磕在了地上,腦門被砸出了血來。


    夜離通過地理地質學的好友以及市局的張局得知,x國與y國有一條十分隱蔽的道路,這條道路十分驚險,奇花異草多樣,稍有不慎便會離奇死亡,根本查不出原因,因為太過險阻,並沒安排太多人手,這反倒成了受過高強度訓練的不明組織中的人神不知鬼不覺地輕鬆穿過。


    就在夜離擔憂深深痛惡的時候,另一位好友向他透露一番,說是這片森林一般是演練基地,要讓適應不同的作戰環境。


    還有一個消息,這裏也是對方運輸毒品的好道。


    夜離憂心忡忡,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這個不明組織到底要幹什麽,夜離不查到,沒辦法罷休。


    最了解季翎寒身體狀況的人莫過於楊正毅,老爺子派了直升機專門接他過來,查看季翎寒的身體狀況。


    早已為季翎寒擔憂的楊正毅此時更是焦急,做了一係列的檢查後,楊正毅吊著的心吊得更高了,打在他體內的鎮定劑裏含有upd-1,正在摧殘著季翎寒的身體,還有季翎寒天生的身體狀況,楊正毅更是火上眉梢。


    麵對季盛,他選擇了隱瞞,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這將會是季翎寒的弱點,也會釀成不可挽迴的大錯。


    “他怎麽樣了?”季盛看著季翎寒蒼白的臉頰,莫名想起了過去那個女人,他們有著相似的麵容,相似的眼神。


    “沒什麽大礙,有些發燒,心理狀態也不太好,應該是受了刺激。”


    “他能受什麽刺激?”


    “老宅對他就是最大的刺激。”看似普普通通一句話,裏麵其實有很大的含義,包含了季翎寒所受的所有苦所有欺壓,“老季,y國,不,rb組織指名道姓地要他,你真的覺得你還能留住他嗎?我其實想告訴你,他去rb組織未必不是一個壞的選擇。”


    “所以你打算要放棄他嗎?就算其他國家沒有人知道他叫什麽,也知道這個人的存在,如果我們把他交出去,其他國家都在看著,那麽他又會遭受怎樣的局麵。”


    “他就算留給我們,我們也沒有更好的醫療水平讓他過得更好,如果他死了,那麽這個被稱為‘瑰寶’的‘抗體’也不複存在,他活著我們肯定還會有機會的。”


    “我們為什麽不能讓他過得更好?”季盛完全沒聽懂楊正毅話裏的意思。


    “有些時候我們必須舍棄一些東西,老季,你是一個商人,比我更了解怎麽樣虧損的少,我知道你在意他,但你也不能讓那麽多人白白受苦吧?”


    “這件事要看上級,不看我,上級考慮得要比我更多,到時候就算我不同意也沒辦法。不過rb組織絕對不會停手,他們現在說了停戰,而這個組織還在行動,他根本就不是解救措施,我們也沒辦法逮捕他們,他們簡直都是惡魔,就算抓我們也抓不到。”


    “老季,最好不要再讓他迴季家了,他不快樂,他很痛苦。說句心裏話,我見他笑得最開心的一次,是跟夜家小公子在一起的。”


    季盛看了一眼季翎寒,問道:“他是不是有創傷後的應激反應?”


    楊正毅沉重歎息了一下,他坐在季翎寒身邊看著季翎寒憔悴的臉,心別說有多疼了,他也是他看大照顧大的孩子,怎麽會不關心不心疼,“應該有,但我沒見過,他也不會讓人看見。”


    “還有他調節情緒的時候,上一秒還在生氣,下一秒就謙遜地道歉。”


    “他是在把所有不好情緒積壓在心裏,他沒有到了爆發的那個點,像他這樣,如果這道防線破了,他可能會崩潰,會做出什麽來,”楊正毅搖搖頭,“無法想象。”


    “……”


    “是你們把一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折磨成這樣的,他不該遭受這麽多的不公,你身為他的父親應該安慰他,可你一次也沒有,他現在誰也不相信,他可能連自己也不信,他根本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他從出生就活在謊言裏,任誰都受不了。他的精神支柱是心裏僅存的母親,支柱一旦破碎,這個人就毀了。他最想要的隻是一句簡單的沒有利用沒有私心,隻是單純的關心。”


    “他不是我的兒子……”季盛麵不改色地朝楊正毅說,“他不像我。”


    “dna檢測報告裏顯示你們就是父子關係,不會有假,老季,你難道忘了你年輕時候的處事方式嗎,單單從公司爭權奪利來看,他跟你如出一轍。”


    “是嗎……”


    “最好祈禱不要看到他崩潰的那一天。”楊正毅匆匆地離開了。


    沒有一個人是真心愛季翎寒的,沒有一個人可以讓季翎寒把後背交出去,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在他身邊,更不會有一個人能深入他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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