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


    一個戴著墨鏡穿著黑色皮衣的高個子男人站在裏麵,衝著站在門口的兩人揮了下手。


    張扶靈顫抖著手說不出話。


    男人順著她的視線看向自己手裏已經咬了一半的蘋果,恍然道:“哦,不用擔心氧化,我已經替你解決了。就是你這皮削的有點厚,還得再練練,幾乎就剩個核了。”


    確實解決了,都被胃酸溶解了,可不就不會氧化了嘛。


    甘霖娘,偷吃就算了,還敢嫌棄她刀功不好。


    張扶靈咬著牙往旁邊讓了讓,跟在張起靈身後進去,路過男人時一腳踹了過去。


    “你他媽誰啊?”


    黑衣男慢悠悠地後退了一步,賤兮兮地撩撥張扶靈脆弱的神經,“唉 ,打不著,小姑娘身手不行啊,丟你們老張家的人。”


    張起靈端著泡麵在靠窗位置坐下,撩起蓋子默默吃麵,一副不理俗世紛爭的歲月靜好的樣子。


    張扶靈看了一眼對麵的床鋪,果然上鋪已經空了,而王鋒安靜地躺在中鋪床上,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男人拿著剩下的半個蘋果坐在張起靈對麵,對著張扶靈露出個笑臉,然後轉過頭問張起靈:“啞巴,你這妹妹可比你機靈多了啊,哪找的,我也找一個去。”


    張起靈低垂著眼睛沒理他,安安靜靜地吃麵,拿著叉子的手很穩,明明沒發出聲音卻吃得飛快,一碗麵兩三下就見了底。


    男人習以為常地眨眨眼。


    “行吧,看來我就是孤家寡人的命,還是多賺點錢,自己給自己養老吧。”


    男人一隻手托著下巴看著對麵那自稱是兄妹的兩個人,黑色的墨鏡擋住了小半張臉,看不出什麽表情。


    “說正事,青海格爾木,三爺夾喇嘛,碟中諜,一趟兩份錢,去不去?”


    張起靈拿叉子的手一頓,下意識看向了張扶靈。


    男人看他這樣子有些驚訝地說:“不是吧,你居然還是個妹控,看她幹什麽,難道她不同意你就不去了?”


    “不是。”


    張起靈丟出倆字兒就不再開口,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把吃剩的蘋果核往垃圾盤裏一扔,男人從懷裏拿出一張紙擦了擦手,雙手抱胸靠著車廂壁,語氣淡淡。


    “我是無所謂,但是你也知道錯過這次再想去就難了吧。”


    “嗯。”


    張起靈這迴答聽起來油鹽不進,男人立刻氣笑了,難得的好心被無視,他輕聲罵道:“那你還糾結個屁。”


    “什麽時候?”


    張起靈也懶得解釋自己剛剛的不是糾結去不去,沒什麽必要。


    男人卻不迴答了,他笑了一聲,像是感慨又像是歎息。


    “這就對嘍,你以前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現在不一樣啦,有小拖油瓶了,就不能像以前一樣視金錢如糞土了,要學著向生活低頭。”


    張扶靈被他說的拖油瓶戳中了肺管子。


    她確實是一個沒什麽用處還一身麻煩的大號拖油瓶,可被一個陌生人這麽直白地說出來,就是兩迴事了。


    她揚起臉把麵具往上頂了頂,露出一張笑出八顆牙齒的下半張臉。


    “確實,不像你,孤家寡人一個,現在就得開始攢棺材本了,否則養老院都不收你。”


    突然被搶白,男人也沒生氣,反而笑盈盈地伸手勾過張扶靈的脖子。張扶靈想躲沒躲開,立刻拽了一把張起靈的袖子,直接就把張起靈拉鏈都給扯開了。


    “我說你這小孩——”


    “瞎子。”


    張起靈不輕不重地喊了一聲,張扶靈立刻就想起來這是誰了。


    盜墓筆記嫩牛五方裏的黑瞎子,原名不可考,因為常年戴著墨鏡被道上的人起了個外號黑眼鏡,也叫黑瞎子,尊稱黑爺。


    但是想起來歸想起來,黑瞎子的壓迫感實在太強,身上的氣場和張起靈那種內斂沉穩的風格完全不同,又是第一次見麵,張扶靈下意識就有些怕他。


    “知道,我又沒幹什麽,就是幫你教育一下小孩。”


    “你這護犢子也護得太緊了,到時候咱們下去了,你這妹妹打算放哪?”


    黑瞎子一鬆手,張扶靈立刻竄到張起靈身邊,緊緊貼著他坐下,如果不是大小不合適,她甚至想直接藏到張起靈衣服口袋裏。


    張扶靈:“那就不用你操心了!”


    黑瞎子側著身,透過鏡片打量著張扶靈。


    “小妹妹,知道你哥幹什麽的嗎?”


    張扶靈翻了個白眼。


    “小你個頭,眼睛不好就去治,我都20了看不出來嗎?”


    “謔!”


    黑瞎子抬起一隻手放在桌上,側頭撐著下巴。


    他身高腿長,穿著一身黑色皮衣,歪著的時候還不明顯,坐起來就極具壓迫感。雖然看起來懶洋洋的,嘴角還掛著笑,氣質卻像極了黑幫電影裏一邊笑著一邊殺人的黑幫老大。


    “你沒聽你哥說嗎?我還真是個瞎子。”


    這話明明是自嘲,黑瞎子臉上也帶著笑,可張扶靈就是聽出一股殺氣,下意識就往張起靈身後躲。


    張起靈頭疼地按住張扶靈的腦袋,又看向黑瞎子。


    黑瞎子立刻舉手表示不玩了,張起靈歎了口氣,拍了拍張扶靈的腦袋,拿著碗站起來出去扔垃圾。


    張扶靈拽了兩下沒拽住,張起靈一走出車廂,她就立刻縮進了被子裏,隻露出一雙眼睛,這個時候也不計較被子髒了。


    她可柔弱了,怎麽能獨自麵對一個看起來就武力值爆表的成年男人呢?


    黑瞎子也不過來,就在對麵床上盤腿坐著,臉上笑盈盈的,整個人都鬆懈下來,看著比剛剛好親近多了。


    “妹妹今年多大了?可曾上過學?念了些什麽書?”


    啊呸,丫就一沒鼻子的伏地魔裝什麽賈寶玉。


    17歲,霍格沃茲,你的遺書。


    張扶靈在心裏逼逼賴賴,麵上一點沒敢露。


    她沒迴答,黑瞎子也不惱,一隻手撐著頭,一隻手指了指上邊,輕嗤了一句。


    “小沒良心的,要不是黑爺我,你早就讓人扒皮帶骨拆了。”


    張扶靈眨了眨眼。


    她當然知道是黑瞎子幹的,所以一開始才那麽緊張。


    王鋒的不對勁她一早就察覺出了,所以才拿了把水果刀出來,本來以為王鋒看到刀會清醒一點,沒想到他卻這麽快就已經到了準備殺掉自己的地步。


    按照一般情況來講,普通人見到富江不應該這麽快墮落,更別提她還在人皮麵具外又多戴了一張麵具。除非這個人是窮兇極惡,原本就深陷欲望深淵,可王鋒聊天時聽起來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


    這種普通反而更奇怪了,他一定有問題,可她現在缺乏信息,一時想不到他到底有什麽問題。


    她才剛從門裏出來,在這之前,她隻見過兩個人,一個是張起靈,一個就是砍她頭的那個人,可那個人是張家人,王鋒一看就和張家沒關係,否則就該扒著張起靈褲腿哭著喊著認族長了。


    黑瞎子看張扶靈不說話,也躺了迴去,閉著眼睛養神。


    “挺好,知人知麵不知心,以後出門小心一點,和人說話多長個心眼,別總是不帶腦子,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張扶靈沒說話,把頭往被子裏縮了縮,閉上了眼睛。


    算了吧,這書裏的人,一個比一個心眼多,都快成馬蜂窩了,她就是拍馬也趕不上,幹嘛為難自己,還不如當個沒頭腦,至少開心。


    張起靈迴來之後就看到兩個人一邊一個躺下睡了,半點看不出之前鬥氣的樣子,車廂裏一時間安安靜靜的,隻聽到火車行駛時哐當哐當的聲音。


    原本張起靈計劃先去北京拿點東西,之後就去廣西找人給張扶靈辦個證。畢竟張扶靈和他不一樣,她那個身手,下地不流血基本不可能,他又總是需要出門,隻能找個地方安置她。他甚至都開始考慮在哪裏買房這件事了,結果又被黑瞎子堵在了路上,隻能臨時改了計劃。


    黑瞎子也並不是故意跟著他們,陳皮阿四去雲頂天宮之前就已經聯係了他在長白山腳下接應。他按照約定在山下等了一個星期,本來都要走了,吳三省又不知道從哪裏得到他的消息,這才剛好趕上了。


    張扶靈對這些一無所知,也不在乎,她根本不關心他們究竟要去哪裏,要去做什麽。近百年的時間,她連自己名字都忘了,劇情更是一塌糊塗,能記住吳邪,都是因為這名字起的順口,再加上瓶邪cp,她想忘都難。


    她現在隻關心任天堂新出的gbasp,前兩天她在賓館看電視,那個廣告啪一下就甩她臉上了。在這個缺乏娛樂的年代,這玩意兒簡直就是神器。


    他們坐的慢車,從吉林到北京差不多要十七八個小時,中途在火車上睡了一覺。


    第二天起來,昨天下鋪被張起靈卸掉胳膊的男人一直沒迴來,不知道是中途下了車,還是因為害怕張起靈去了別的車廂,總之下鋪空了出來。


    於是張扶靈就拽著黑瞎子和王鋒三個人坐在那裏打牌,黑瞎子提議賭錢,王鋒沒什麽意見,略帶嬌羞地看了張扶靈一眼就同意了。


    撲克是黑瞎子友情提供的,張扶靈從桌上拿起撲克,左手拿牌,右手拇指抵在左手撲克尾端,尾指一送,撲克就轉開呈圓盤狀,又迅速收迴,右手持牌,左手拉牌,手速很快,一看就是專門練過的,看得王鋒眼花繚亂。


    黑瞎子點頭。


    “可以,手法專業,像那麽迴事了。”


    張扶靈存心想秀一下,右手從牌堆裏抽出一張牌,放到身側,拇指一頂,牌就飛了出去,輕薄的紙片劃出刀鋒一樣淩厲的痕跡,繞著背後快速飛行一圈又迴到了左手上。


    黑瞎子很給麵子地鼓掌。


    “厲害!厲害!”


    王鋒也呆呆地跟著鼓掌,一副沒醒過神的樣子。


    張扶靈看著對麵兩個人,笑得猖狂。


    “哈哈哈哈,讓你們見識見識東北賭王的風采。”


    黑瞎子謔了一聲,配合著身體後仰,語氣卻要多敷衍有多敷衍,一副哄小孩的樣子。


    “失敬失敬,先說好,一會兒輸了,別哭著找啞巴揍我就行。”


    張扶靈翻了個白眼。


    “你才是,別一會兒輸得多了,翻臉不認賬。”


    三個人玩了幾個小時,一直到中午,王鋒不知道是沒睡醒還是故意的,上給張扶靈喂牌下卡黑瞎子,張扶靈直接就贏麻了,黑瞎子連輸了十幾把,輸得臉都黑了。


    原本他隻是隨便陪小姑娘玩玩,但是輸多了就難免認真了些,結果有王鋒這個攪屎棍,認真他也還是輸。


    張起靈醒了,就從床上探了個頭出來看張扶靈手裏的牌。


    黑瞎子立刻把牌往桌上一扔,懶散地向後靠去。


    “啞巴,管管你妹,好孩子怎麽能學人家賭博呢?”


    張扶靈也轉頭看向了張起靈,“小賭怡情,大賭才傷身。我沒玩很大,就贏了一百多。”


    黑瞎子氣笑了。


    “一百多還不多呢,姑奶奶,我隔壁阿姨一個月工資才兩千。”


    這輩分幾乎是見風就長,幾個小時前還叫小孩,現在就姑奶奶了。


    張扶靈轉頭立刻和黑瞎子打起來,也沒大動作,就是伸手亂撓,跟街上野貓打架似的。黑瞎子就靜靜看著她那雙手在自己麵前十公分的位置抓撓。


    嗯,張扶靈不敢真和他動手,怕惹急了被開瓢,雖然不會死,但是又難看又疼。


    張起靈看了一會,很認真地問張扶靈:“缺錢?”


    張扶靈收迴手,抬起頭也認真地迴看他。


    “缺。”


    她的外星人,她的遊戲機,哪個不要錢?這世道,沒錢寸步難行啊,大人。


    張起靈若有所思,迴身拿了個包出來,從裏麵抽出一張卡,伸手遞給張扶靈。


    黑瞎子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說:“啞巴,可不興這麽慣孩子啊。孩子有錢就學壞,小心哪天搞個qq愛,給你領一非主流男朋友迴來,到時候可別說我沒提醒你。”


    張起靈還沒表示,一邊的王鋒倒是先叫了起來。


    “我不是非主流!”


    張扶靈翻了個白眼,把人按了迴去。


    “沒人說你!”


    然後手速飛快地把張起靈的卡又塞迴了他手裏。


    “這個不用你給我,我自己能掙,你攢著當老婆本吧。”


    張起靈摸了摸自己的卡,那裏麵其實也沒多少,大頭都在另外一張卡裏,這張卡是去銀行取錢時候,被業務員忽悠著辦的,裏麵就存了一千的定期,不過不要就不要吧,張起靈也沒堅持。


    黑瞎子看著這父慈女孝的一幕,低笑了一聲,很欣慰的樣子。


    “可以,有覺悟,咱們新時代年輕人要自力更生,拒絕做啃老族。”


    張扶靈翻了個白眼,低聲吐槽:“誰和你咱們,老黃瓜刷綠漆,裝什麽嫩。還自力更生,我看你是乳腺增生。”


    黑瞎子聽見了,立刻當麵給她上眼藥。


    “啞巴,我說真的,你還是得管管,別哪天迴家捋著頭發跟你說她想把這玩意兒染成綠的,做個精神小妹,孩子要教育,不能太溺愛。”


    張扶靈立刻怒目而視,而張起靈看著張扶靈坐在窗邊戴著耳機的樣子,腦子裏浮現出她一頭綠毛的樣子,麵上罕見地有些嚴肅的樣子,眉頭都皺在了一起。


    黑瞎子看張起靈這樣子,知道他聽進去了,笑了笑又坐了迴去。


    嗬,小樣,還不被他狠狠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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