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絲籠中。


    大牛見無法掰開陳墨的十字固,便扛著陳墨朝場地邊緣走去。


    陳墨看到粗壯的黑色籠柱,頓時明白了大牛的主意。


    但他此刻已經是騎虎難下,隻能咬緊牙關更為用力地勒緊大牛。


    他明白這場戰鬥在此時才算真正打響。


    花費16秒。


    大牛成功挪到邊緣,身體用力往後砸去。


    “砰!”的一聲巨響。


    空心的籠柱都被陳墨的肉體,撞出了些許弧度。


    巨大的衝擊力讓陳墨大腦一片空白。


    陳墨還沒感受到疼痛,大牛馬上又故技重施。


    第二次撞擊過後。


    疼痛如同重型卡車碾壓過陳墨全身。


    陳墨整個人都要碎掉了。


    “最多還有70秒。”


    陳墨在心中倒數。


    這種對抗激烈的搏鬥,陳墨粗略預估出大牛能夠支撐的極限。


    大牛也同樣不好受,剛剛漲紅的臉色,因為缺氧還在繼續發力,逐漸變得紫紅。


    “撞死他!”


    “撞死他!”


    “他媽的!撞啊!”


    下了注的觀眾聲嘶力竭地叫喊著。


    尤其是那個老頭,不知何時擠到了前排,使勁拍打著鐵絲網,為大牛加油鼓氣。


    聲浪中。


    大牛花費23秒,踉踉蹌蹌起身準備第三次撞擊。


    此時被疼痛肆虐的陳墨,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苦不迭,全靠意誌在苦苦支撐。


    “砰!”


    大牛第三次倒向籠柱。


    陳墨疼得白眼猛翻,整個人就要昏死過去,緊緊扣著的雙手似乎有了一絲鬆動。


    這一細節被老頭清晰捕捉。


    他立馬大喊道:“他不行了!慢慢來!大牛!他不行了!”


    老頭不光捕捉到了陳墨的一絲鬆懈,十分了解大牛的他,還知道此時大牛也因為缺氧到了強弩之末。


    隻要大牛平穩拖延一會,保持血氧,陳墨絕對會不攻自破。


    但不了解局勢的人還是占大多數。


    他們大聲叫喊著“老頭閉嘴!”,想要大牛再次發動進攻。


    大牛充耳不聞,停頓了20秒左右,努力安撫著嗷嗷待哺的肺腑。


    他也感受到了脖頸間力量的鬆懈,靜靜抵著陳墨靠在籠柱。


    一絲甜美的空氣甚至已經溜入了他的胸中。


    隻要再等一會。


    隻要再等一會他就能品嚐勝利了。


    但此時。


    陳墨死死咬著的嘴唇動了動。


    最多隻有20秒了。


    暗紅色的鮮血從陳墨的嘴角溢出。


    每個人都知道陳墨說了些什麽,但在嘈雜的環境中,唯有大牛聽清了他的低語。


    大牛就像中邪了一般,立刻掙紮著起身,要給陳墨再來上一撞。


    此舉讓剛剛放下心來的老頭氣急敗壞。


    他憤怒地大喊道:“不要!別急啊!你他媽別急啊!蠢貨!你真是個豬一樣的蠢貨!”


    大牛高大的身形再次站立。


    “撞死他!”的叫喊已成山唿海嘯。


    “咚。”


    擂台上響起沉悶一聲。


    剛剛唿嘯著的叫喊,就像被一刀切了個幹淨。


    場麵一片寂靜。


    兩人都倒下了。


    大牛兩眼一黑,帶著陳墨栽倒在地麵之上。


    他紫紅的麵色積鬱成了紫黑,看起來生死難料。


    而陳墨抽出耷拉著的兩條雙臂,以頭撐在大牛的脊背上,吃力地想要站立而起。


    戰鬥勝負已分。


    吃力站起的陳墨,吐出滿嘴的血肉碎末,露出被鮮血襯得雪白的牙齒,笑得很難看。


    場麵之下,更是難看。


    一眾賭徒毫不客氣地咒罵著艱難取勝的陳墨。


    詞匯之多樣,形容之豐富,都夠寫成一部辭典。


    眼見場麵愈來愈混亂。


    地下賭場的主人大胡子蔣力,現身接管了局麵。


    他先是安排人救治大牛,又親自將陳墨帶走。


    輸了錢的賭徒隻能黯然看著陳墨離場。


    而那個壓了1000塊的老頭,瑟縮在角落裏。


    輸掉的不是錢,而是他貧瘠的生命。


    不出所料的話。


    過幾天棚戶區的垃圾堆裏,又會多上一捧嗆人的白灰了。


    十分鍾後。


    地下賭場辦公室。


    蔣力靠坐在沙發上,手中握著一支棚戶區少見的正牌香煙。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臭味,又或者是一股香味。


    是錢的味道。


    一遝紙幣整整齊齊地放在骨骼所搭建成的茶幾之上。


    “小子,謀劃挺深啊,在我這留下來幹吧。”


    蔣力噴吐出一口煙圈,招攬之意毫無掩飾。


    不管使用何種方法,能夠戰勝大牛的,絕對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很欣賞陳墨的藏拙,雖然這一場的爆冷,讓很多人誤認為是他吃相難看。


    “咳咳……還是不了。”


    還沒有從撞擊中緩過來的陳默,控製住身體裏四處亂竄的氣流,輕聲說道。


    蔣力神色一冷,抖了抖煙灰。


    他語氣不善地說道:“哦?這麽多錢你拿得穩嗎?”


    陳墨可不是嚇大的。


    他直視蔣力森然的目光,開口說道:“我拿得穩。”


    蔣力的威脅陳墨心中早有預料。


    這種地下賭場本就是不合法勾當,行事方式自然不會被律法的條條框框束縛。


    但地下有地下的規矩。


    陳墨要走,蔣力不可能不給陳墨贏下的賭資。


    畢竟賭場之外,肯定有著眾多走投無路的賭徒,在等待著今日的最大贏家出場。


    而這些賭徒,也就會是陳墨最大的危險。


    蔣力起身拍了拍陳墨的肩膀。


    他淡淡道:“小夥子,迴家的路可不好走,天黑路滑,你這錢還是分兩個袋子裝吧。”


    陳墨差點身體一軟就要跪倒在地,蔣力這兩下輕拍使了暗勁,輕鬆引動了陳墨的內傷。


    這算是一種變相的提醒,讓陳墨認清自己遍體鱗傷的現狀,主動留下一半賭金,以換取蔣力的保護。


    “不了力哥,一個袋子我拿得穩。”


    陳墨順了順氣,又將傷勢壓下。


    他的固執讓蔣力將煙頭在桌麵摁滅,揚了揚手示意他趕緊滾蛋。


    陳墨毫不客氣地點了一遍錢款。


    他押了3000,賠率1比32,扣去賭場抽的兩成,到手。


    錢款分毫不差。


    陳墨拱了拱手,將錢放入貼身內袋轉身離去。


    蔣力也隨他一同出發,隻不過故意落後了一段距離。


    這是他在傳達出自己並沒有罩著這小子的訊息。


    他是真想要看看,這個受傷不輕的小子,到底有怎樣的底牌,能夠蹚過賭場外那灘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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